听涛小筑内,药效渐渐化开,云昭微胸口的闷痛稍有缓解,但心绪却难以平静。
丹房废墟的景象历历在目,若非谢不言及时出手,她此刻恐怕已是一具焦尸。
更让她心惊的是谢不言出手时那惊鸿一瞥的力量。
云昭微想起谢不言最后那惊天动地的咳嗽,心中涌起强烈的愧疚。
上完药,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便起身走到小厨房。虽然身体虚弱,但做些点心尚有余力。
她记得那日吃饭时谢不言多吃了几口甜羹,想必对甜食并不排斥,便选了最拿手的几样:松软的云片糕、晶莹的桂花蜜糖糕,还有几块馅料饱满的豆沙酥。
点心出炉时,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云昭微将其码放在一个素净的青瓷碟中,又泡了一壶清心宁神的灵茶,这才端着托盘,向谢不言居住的漱玉轩走去。
漱玉轩位于主峰一处更为清幽的竹林深处,临着一道小小的飞瀑,水声淙淙。
小院简朴雅致,几丛修竹,一张石桌,两把竹椅,便是院中全部陈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苦和竹叶的冷香。
院门虚掩着。
云昭微轻轻叩了叩,里面传来一声带着压抑咳嗽的“请进”。
她推门而入,只见谢不言并未在轮椅上,而是斜倚在窗边的竹榻上。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竹帘缝隙洒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宽大寝衣,墨色的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与榻上,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得近乎透明。
这还是云昭微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他,谢不言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唇色极淡,几乎没有血色,像一尊精心雕琢却又失了生气的玉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沉静如深潭古井,幽邃得仿佛能吸纳所有光亮,却又空茫得映不出任何倒影。
那是一种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厌倦到了骨子里的疏离感,云昭微突然觉得,谢不言好像一阵随时会刮走的风。
他就那样静静斜倚着,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压抑着低咳,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榻沿,指节修长如玉,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更添几分脆弱与寂寥。
美则美矣,却带着一种行将消散的易碎感。
云昭微心头微震,放轻脚步上前,将托盘放在榻边的小几上,恭敬行礼:“大师兄。”
谢不言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无太多情绪波动,只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久咳后的沙哑:“坐。”
云昭微在竹榻对面的小凳上坐下,将茶点往他那边推了推。
“大师兄,今日丹房之事,多谢您救命之恩。我做了些粗浅点心,聊表心意,您尝尝?”
她有些忐忑,不知这位清冷如谪仙的大师兄是否看得上凡俗点心。
谢不言的目光扫过那碟精致的糕点,又落回云昭微身上,停留片刻。
“伸出手来。”
云昭微懵了一瞬,乖乖伸出手,谢不言修长的手指搭在手腕,只淡淡道:“举手之劳。你的伤,如何?”
“服了卫师兄的药,已无大碍了。倒是大师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