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苍白修长的手指偶尔拨动琴弦时,清越或低沉的琴音便能引动周围模拟的煞气和空间乱流,时而变得狂暴难驯,考验着云昭微的掌控力,时而变得凝滞粘稠,锤炼着她的神魂韧性。
他甚至能精准地指出云昭微混沌之力运转中最细微的滞涩和浪费。
卫垚则彻底发挥了他理科生的本色,他的背包里掏出了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能模拟不同频率能量干扰的混乱发生器、可以记录并回放能量波动轨迹的留影罗盘、甚至还有试图分析混沌之气粒子构成的失败残次品,虽然炸了他一脸黑。
他不断给云昭微出难题,设定极端环境,逼着她将混沌之力运用到极致。
而最让云昭微感到脱胎换骨的,是晏千绝的剑术指导。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指导。
当云昭微在一次对抗模拟煞灵、将混沌之力附于锈剑上斩出感觉不错的一剑后,晏千绝正好叼着根草茎路过。
他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
“啧,花里胡哨的。”
他吐出草茎,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云昭微手中的锈剑。
那柄在云昭微手中隐隐散发星芒、能与混沌之气共鸣的锈剑,到了晏千绝手里,又变回了那副彻底死寂、毫无灵性的破烂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晏千绝随手掂量了两下,然后开始了他匪夷所思的教学。
他没有讲解任何剑招心法,没有演示任何高深技巧。
他只是拿着那把锈剑,开始胡乱比划。
一会儿像是蹩脚的厨子在剁肉,一会儿像是醉汉在耍酒疯,一会儿又像是村口老农在费力地锄地。动作毫无章法,笨拙又难看,破绽百出。
“看清楚了没?”
他一边毫无形象地瞎比划,一边嘴里还念叨着。
“剑,不就是根硬点的烧火棍吗?捅、砍、砸、撩、拍!怎么顺手怎么来!哪来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架势?”
云昭微看得目瞪口呆,眉头紧锁。
这是剑术?
“还有你!”
晏千绝突然停下动作,用锈剑指着云昭微:“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老子耍得难看?告诉你,好看顶个屁用!能砍死人的剑,就是好剑!”
他猛地将锈剑插回云昭微面前的泥土里,溅起几点灰尘。
“你的优势是什么?是混沌之气,是它能同化万物的狗屁特性!”
晏千绝唾沫横飞:“那你拿着剑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是想剑招怎么摆漂亮?是想灵力怎么运转顺畅?蠢!”
他戳着云昭微的额头:“你要想的是,怎么让你那混沌之气,顺着这铁疙瘩,更顺畅、更阴险、更省力地钻进对手的身体里,去搞破坏,别管他娘的经脉气海神魂识海!怎么狠怎么来!”
“剑,就是另一个你,别把它当祖宗供着!”
“忘掉所有招式!就用你最本能、最想弄死对方的方式去挥它,你的剑是杀人的剑,不是拿来表演好看的剑,让你的混沌之气告诉你怎么做。”
说完,他拍拍手,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嘟囔着“耽误老子看话本”,晃晃悠悠地走了。
留下云昭微一个人,对着插在泥土里的锈剑,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