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道:“这两年从辽国过来的契丹人多得要命,与咱们倒是不相干。”
那人得意道:“这可是咱们汉人的城呢!”
以前她们是说不出这话的,毕竟兴庆到底归谁没个定论,说归阮地吧,实际上还是辽国的领土,可要说是辽国的,又是阮地在代管,城里的官吏都是阮地来的汉人,那时候契丹人能跑的都跑了,就怕被官吏抓起来治罪。
对她们来说,什么天下一家,那都是远的没边的事。
只知道汉人在管事,那她们就更安全。
总之虽说上过扫盲班,但也没那个觉悟。
以前还担心,不知什么时候这城就被辽国收了回去,然而等宋国去国的消息传来后,兴庆的百姓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不敢买的房子敢买了,孩子也敢生了,兴庆也因此百业兴盛。
施美自然也是如此,她奇道:“是契丹人和契丹人打起来了?为着什么?没有役吏去管吗?出人命了没?”
邻居:“听说是为着名额的缘故。”
施美是从不打听这些事的,她更奇怪了:“什么名额?我怎么不曾听过?”
邻居:“考吏名额啊!”
施美惊道:“契丹、契丹人也能考吏?!凭什么啊!”
“契丹人当了吏目,岂不是要欺负咱们?这个禁怎么能开?!”施美愤愤不平,“兴庆的日子好起来是因为谁?没道理他们现在来摘桃子!”
邻居们也叹气:“那有什么办法?咱们说了又不算,官府肯叫他们考。”
“那官府开恩,他们有什么好打的?”施美翻了个白眼,越想来越来气,“都是贱皮子,都该关起来挨鞭子。”
“谁说不是?”邻居,“只放出来了十个名额,还是优先女吏,这不是张榜了?八个女吏,两个男吏,听说两个男吏都是一家出的,其他几家就不肯了,又不敢去找官府的麻烦,就明里暗里挤兑那一家,那家人也不是肯吃亏了,两边就打起来了。”
她“啧”了一声:“这还没赴任呢,说不准啊,为着这事,那两个男吏说不准白考了。”
几人说着,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打起来的地方,此时人群几乎散了,闹事的几家人也不见了,只有地上的血迹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来晚了。”邻居们十分沮丧,“难得有热闹看。”
但她们不肯这样回去,便拉住一个路人问:“已经打完了?”
那路人热切道:“役吏来了!全抓走了!你们是没瞧见,有个人的头都被打破了,要不说辽人就是更打呢,打起自己人来也要下死手,我看啊,那两个男吏当不成了,几家要成世仇。”
施美不断点头:“我也说,契丹人当吏目就是不靠谱!”
话虽这么说,但来到兴庆的契丹人越发多了,这些人大多是辽国城镇里的小富之家,变卖了家产搬到兴庆来,也不分家,一大家子住一块,许多都是去做些小生意,亦或者干起牵线让其他契丹人到兴庆来的买卖,从中收取一笔钱。
这也导致兴庆如今的吏目越发多了,甚至偶尔会出现几个特例,便是本地的女吏留在兴庆,只是街道分得离家较远。
就如施美的四妹,如今虽然在兴庆当女吏,但日日盼着被调走。
“我们这样留在本地的,升都升不上去!”四妹过来看她的时候总是会抱怨,“别的女吏,干个两三年,怎么也得升一升了,我们这样的,熬五年都不一定能上,什么时候把我调走,我也就算解脱了。”
叫施美说,留在兴庆也没什么不好,升不上去就升不上去吧,家里总不会少四妹一口饭吃。
房子也有了,娘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两个弟弟还找回来了一个,一家人待在一块,淋不着雨也饿不死,这样的日子,许多人求都求不来。
不过这话她也不好说,四妹肯上进是好事。
“三姐!”
施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对了!这条街就是四妹当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