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动作一僵,走到他身边,一边打开药膏替他擦着腿上的伤,一边嗓音轻淡地开口:“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影响什么。”
就差直说,与他无关了。
商郁还是头一回满腔火气,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点儿。
始作俑者仿若未觉,她指尖蘸着药,轻轻柔柔的擦拭在他的腿上。
冰凉的药膏,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化开。
商郁烦得慌,“怎么不影响什么了?你不是要和他复婚,才非要和我断的?”
“谁说一定是因为这个的?”
擦完了药,温颂刚要合上盖子,想起他脸上的伤,索性又挤了点药出来,抬手擦上他的颧骨,“难道你以前抛下我,是为了再养一个妹妹?”
“……”
商郁怔了一下。
是因为她的话,也是因为她此时此刻的动作。
她如很多年前一样,仰着脑袋,动作小心地给他擦着药,眼眸里晃动的心疼,做不得假。
尽管,她嘴里说着无情的话。
商郁看着看着,心里的那股子气突然散尽了。
“行。”
他扯了下唇角,“那你倒是和我说说,是因为什么?”
他耐心是旁人从未见过的好。
偏温颂没买账。
她收回手,拧上药膏盖子,冷静疏离地起身,“药擦完了,我要回家了。”
话落,她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等下!”
见人要走到玄关了,商郁压下反复冲上心头的火气,脸色紧绷,咬着牙道:“你要走,就把有有一起带走。”
语气里,颇有点两口子闹离婚,分孩子抚养权的意思。
温颂眼眸却一亮,回头看向他,“你肯把有有还给我了?”
“什么叫做还?它以前也是我和你一起养的。”
商郁嗓音凉凉,“这次,也只是我腿被你踢成这样,没法遛它了,你帮我养一阵子而已。”
能养一阵子也行。
温颂很乐意地应下了,还没等她招手,有有就欢天喜地地自己咬着狗窝,朝她飞奔了过去。
把狗窝扔到她面前,狗头一个劲地蹭着她的腿,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商郁看着它没出息的样子,直皱眉,“我对你不好?你再这样,就别回来了。”
“汪汪!”
有有一听,更兴奋了!
温颂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揉揉它的狗头,“走吧,我们回家了。”
她先把有有带回了家里,又到商郁家,搬起了狗粮和自动饮水机之类的必备品。
“你打算零成本养狗?”
商郁看着家里越来越空,冷腔冷调地开口:“你再搬下去,我怀疑你要把我一起搬走了。”
说话间,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女孩忙碌的身影上。
温颂头也没回:“我又搬不动你。”
“我自己能走。”
“咣当——”
有有的一个营养剂掉到地上,温颂没听清他的话,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
商郁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烦躁。
温颂再回到家里时,佟雾已经回来了,见她怀里抱着一堆东西,连忙过来帮忙。
“这……都是有有的东西?”
佟雾一回来,就看见家里多了只狗子。
温颂点点头,“对,商郁腿受伤了,我帮他养一阵子。”
“昨天和周聿川打架伤到的?”
“应该是我踢的。”
温颂回答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真有可能。
打架受了伤,栽她头上来了!
佟雾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情况?你踢他干嘛?”
“没什么情况。”
温颂耳根冒着热气,抱着东西跑到安排给有有的客厅一角,收拾起来。
她总不能说,商郁强吻她,所以她给了一脚。
佟雾看破不说破,走到餐桌旁,打开桌上的打包袋,“先来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好,马上。”
她一说,温颂也觉得有点饿了,洗了个手就跑去吃饭。
两人一狗,十分和谐。
佟雾看了眼端坐在一旁,十分乖巧的有有,突然好奇地开口:“它的名字是你给它取的吗?为什么会叫有有?”
“……”
提起这个,温颂沉默了一下。
他姓商名郁,所以,她最开始想取名“郁郁”,商郁死活不同意。
最后她退而求其次,取了“有有”。
商郁同意了,但实际上,还是从他的名字里取的。
郁的一半。
温颂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确实受他影响很大。
她的性格与他相像就算了。
连她的狗,名字都来自于他。
温颂酝酿了一下措辞,刚要开口和佟雾解释名字的来源时,周聿川来了。
不过,周聿川没着急,在一旁耐心地等她们俩吃完饭,才说起正事。
他先把自己白天得知的消息托盘而出,然后才补充:“不过,我刚上来前得到消息,最后打捞上来了七具遗体,剩下的那个人,不确定是死了,还是跑了。”
温颂顿时不寒而栗。
要是跑了,可能性就很多了。
如果跑掉的,就是与商老太太有关系的那个人,那他可能趁着这次,改头换面。
从此,她们在明,他又一次在暗了。
商郁那边,也在同时得到了消息。
“爷,确定是跑了。”
商一利落地汇报着:“不过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老宅的,老太太那边还没动静。”
他手机直接开着免提丢在书桌上,眉眼沉冷,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才声如寒冰地开口:“那就继续盯着,盯紧了。”
“是。”
商一刚要挂断,又听自家爷吩咐了一声:“顺便盯着点周聿川,看看他最近在忙什么。”
商郁总觉得,温颂这次冷不丁离他八丈远,和周聿川脱不开关系。
等商一应下后,商郁才撂断电话,反手又打了通电话出去。
霍让了解他,接通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就主动说起来:“警方已经核对完dna了,跑掉的那个,确实是石枭,你奶奶的那个老情人。”
“你奶奶。”
“滚。”
霍让笑骂,“我奶奶和我爷爷,自小就是青梅竹马,可没商家那位老太太玩得花。”
说笑归说笑,霍让又扯回正题,“总之,这起车祸,绝对不是意外。”
“嗯。”
商郁也是这个判断,瞥了眼窗外的霓虹闪烁,眼眸微眯,“为了改头换面,不惜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又要憋出什么大招。”
霍让问出自己的疑惑,“你真确定,七年前那场差点让你丢掉性命的枪战,是石枭手里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