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领命而去。
赵海川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层层阻隔,看到袁振海那张纠结痛苦的脸。
袁振海,这把火,已经烧到你家门口了。
你还能撑多久?
……
下午,云州市郊区的一家私人诊所内。
陈群从昏睡中醒来,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守在一旁的阿强立刻递上水。
“群哥,你醒了。”
“赵书记让我告诉你,安心养伤,别的什么都别管。”
“那部手机,他让我们保护好。”
“我没事。”
陈群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得帮忙。那个刀疤脸的手机,我想起来了,是款很老旧的翻盖机,牌子不认识,但外壳磨损得很厉害。”
阿强按住他:“群哥,你安心养着就是最大的帮忙。”
“手机的事,我已经找了云州最好的技术员,正在想办法破解,或者直接提取si卡里的信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棋牌室那边,我的人也一直盯着。”
“有发现?”
“有。”
阿强的表情严肃起来,“今天一下午,有好几辆没见过的豪车在棋牌室门口短暂停留,下来的人都行色匆匆,很警惕。
还有一个我们眼熟的常客,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进去了,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箱子明显空了。”
阿强判断道:“群哥,我感觉不对劲。”
“他们在加速处理东西,很可能是在转移现金或者销毁账本!”
“立刻把情况加密发给赵书记!”
陈群的眼神瞬间变得和赵海川一样锐利。
“已经发了。”
……
夜,再次降临。
袁振海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天。
他的目光,再次死死地锁在了那个红木抽屉上。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缓缓伸向了那个黄铜锁孔……
镇政府,财务办公室。
孙兴华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凌楚楚白天的话,还有下属们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铃声让他浑身一颤。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瞳孔骤然收缩。
赵书记。
云州,富海棋牌室后巷的阴影里。
阿强的手下正用高倍望远镜监视着,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一辆车身印着“生鲜配送”的厢式货车,悄无声息地从棋牌室的后门开了出来。
但那底盘,和轮胎被压出的深深印痕,都在说,这绝不是一车蔬菜。
它更像一辆……伪装过的运钞车。
货车汇入车流,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袁振海的手指,像不属于自己。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妻子张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振海很晚了,出来喝碗汤吧,我给你炖了……”
袁振海猛地缩回手,仿佛那抽屉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瘫软在地板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自首?
他会被关进去,一辈子就毁了。
扛罪?
李光照他们会放过他吗?卸磨杀驴的事,他见得还少吗?
赵海川万一他只是想利用自己,拿到东西后就把自己一脚踢开呢?
袁振海捡起地上的钥匙,没有再看那个抽屉,而是将它塞回了口袋的最深处。
他怕了。
彻彻底底地怕了。
……
镇政府,财务办公室。
孙兴华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屏幕上的“赵书记”三个字,像三道催命符。
他不能不接。
深吸一口气,他划开了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喂,赵……赵书记,您好。”
电话那头,赵海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孙主任啊,这么晚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没有,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孙兴华的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指示谈不上。”
赵海川的语气很随意,“就是白天听楚楚提了一嘴,说你们财务办前段时间挺热闹?”
“好像是……丢了点东西?”
来了!
孙兴华头皮一阵发麻,他抓着电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没、没有的事,赵书记!”
“就是……就是一笔账目调整,内部的小问题,已经处理好了,处理好了。”
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哦?是吗?”
赵海川的声音拉长了,那语调里的意味让孙兴华心惊肉跳,“内部处理好就行。”
“不过啊,孙主任,你也知道,财务无小事。”
“一笔糊涂账,背后可能就是个大窟窿。”
“现在县里对基层财务纪律抓得特别严,尤其是纪委那边,就喜欢盯着这种内部处理的小问题,一查一个准。”
孙兴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赵海川这是在点他!
他绝对是知道了什么!
“我……我们财务办的工作一向是经得起检查的,请书记放心!”
“呵呵,我当然放心。”
赵海川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孙兴华听来比鬼哭还可怕,“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别因为一点小疏忽,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值当。”
“你说对吧,孙主任?”
“对……对……书记说的是……”
“行了,那你早点休息吧。”
“好好想想。”
电话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孙兴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好好想想……
想什么?
是想怎么继续捂盖子,还是想怎么跟纪委交代那笔被张顺偷走的钱?!
赵海川,这是要逼死他啊!
……
云州,“富海棋牌室”后巷。
“强哥!强哥!车出来了!”
“一辆生鲜配送的厢式货车,从后门出来的,有问题!”
对讲机里传来手下急促的报告。
正在诊所陪着陈群的阿强猛地站了起来。
“跟住它!别跟太近把路线记下来!”
“明白!”
阿强立刻将情况用加密短信发给了赵海川,然后冲出诊所,跳上自己那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桑塔纳,朝着手下报告的方向追了过去。
夜色中,一场无声的追逐开始了。
那辆“生鲜配送车”的司机显然非常专业,不快不慢,始终混在车流里。
他专挑摄像头多的主干道走,但又会在一些复杂的立交桥下连续变道,甚至会突然拐进某个灯光昏暗的小巷,绕一圈再出来。
“妈的,这孙子在反侦察!”
跟在后面的手下在对讲机里低声骂道。
阿强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对方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车里有鬼。
他冷静地指挥道:“二号车去前面路口堵,三号车从侧面包抄,别让他跑出城南这片工业区!”
“保持无线电静默,用信号灯联络!”
然而,就在他们的包围圈即将形成时,那辆货车突然一个急转弯,冲进了一个物流中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