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
车门猛地推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下车。
那辆黑色的越野车里，一个歪着鼻子的男人，透过车窗看到了这一幕。
“妈的！是条子！”
“老猫”低声咒骂了一句，眼神阴狠地扫了一眼袁振海。
强攻已经不可能了。
“撤！”
没有丝毫犹豫，黑色越野车猛地挂上倒挡，迅速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袁振海看到了。
他清楚地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看到了它毫不留情地掉头逃离。
那一瞬间，赵海川在他耳边说的话，一遍遍回响。
“他不但要你死……”
李光照，真的派人来灭他的口了！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断了。
所有的侥幸和幻想，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啊--”
袁振海看到警察，迅速推开杨光，疯了一样冲进密林。
“赵书记……赵书记跑进林子了！”
被解救出来的杨光，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指着赵海川消失的方向，“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现场的指挥官，一名二级警监，脸色骤变，立刻通过对讲机下达命令：
“一组！”
“送证人杨光，立刻返回市局！”
“其余人！警犬队！”
“立即进山搜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封锁所有下山路口！”
“一只苍蝇也不准给我飞出去！”
……
密林深处，一片死寂。
赵海川趴在湿冷的腐叶堆里，分不清是由于失血还是因为山里的寒气。
左边肩膀传来一阵阵剧痛。
他咬着牙，忍着眩晕，用右手费力地撕下衬衣下摆的一角，紧紧地绑在伤口上，试图减缓血液的流失。
妈的，差一点就交代在这了。
他靠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远处的喧嚣声隐隐约约传来，有车辆的引擎声，有人在大声地喊叫。
是警察。
他们来了。
赵海川的脑子在剧痛中反而变得异常清醒。
袁振海完了。
李光照也完了。
只要袁振海活着开口，李光照这张网，就算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但前提是……
自己得活着走出去。
他不能就这么躺在这里等着。
失血过多，体温下降，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就算没被野兽叼走，也得活活冻死。
“汪！汪汪！”
远处传来了警犬的吠叫声。
紧接着，一道道手电光柱在林间晃动。
“赵书记--！”
“赵海川同志--！”
搜救人员的呼喊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妈的……李光照，你这条疯狗。
赵海川剧烈地喘息，脑子却在缺氧和剧痛中疯狂运转。
袁振海迟早被抓。
这是定局。
以袁振海的软弱性格，在警察手里撑不了多久。
李光照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李光照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跑路。
他跑不了，这张网太大，他只是其中一个节点。
他最想做的，是让能把他和袁振海直接联系起来的人--自己，彻底消失。
失踪在深山里，最后找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多完美的结局。
那么，现在外面搜山的人……
里面有没有李光照的人？
赵海川不敢赌。
他甚至觉得，这几乎是必然的。
李光照在清河镇经营多年，在县里盘根错节，公安系统里没他几个心腹，鬼才信。
所以，自己不能轻易暴露。
首要目标，是活下去，等到绝对可靠的救援。
“呜--呜--”
警笛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是人声，和警犬的吠叫。
“汪！汪汪汪！”
搜救开始了。
规模很大。
赵海川蜷缩在岩石缝里，将身体藏得更深，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外面晃动的光影。
他必须活着。
活着，才能看着李光照那帮人，是怎么死的。
……
清河镇外的山脚下，十几辆警车和武警的运兵车闪着警灯。
一个由帐篷和指挥车组成的临时指挥部已经搭建起来。
张志刚正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的烟一根接一根，脚下已经扔了一地烟头。
一名刑警队长小跑过来，敬了个礼。
“报告张局！”
“已经形成三道包围圈，a组、b组正带着警犬由东向西进行拉网式搜索！”
“c组和武警同志负责外围封锁！”
“伤者呢？”
张志刚声音沙哑。
“镇党政办主任杨光，已经送到市人民医院，没有生命危险。”
“犯人袁振海冲入密林，暂时没发现踪迹。”
“据他描述，赵海川书记左肩中刀，伤势不明，失血严重！”
张志刚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一个镇党委书记，在自己的辖区内，被歹徒刺伤后失踪在深山里，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荣阳市的公安系统都得跟着挨耳光。
更何况，这个赵海川，他隐约听说过，是上面领导亲自点的将，背景不简单。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张志刚的心猛地一沉，赶紧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八度。
“林书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志刚同志，情况怎么样了？”
来电的，正是新上任不久的市委书记，林国栋。
一个从京城空降下来的狠角色，五十多岁，作风强硬，来荣阳市不到半年，已经让好几个不长眼的部门负责人回家抱孩子去了。
“报告林书记，”张志刚抹了把额头的汗，“我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袁振海，目前人质从嫌疑人手中脱困，嫌疑人还没抓到。”
“但是……”
“清河镇的赵海川书记，为了掩护其他同志，被袁振海刺伤，现在……”
“也失踪在后山密林里。”
“我们正在全力搜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不惜一切代价！”
林国栋的声音陡然拔高，“我重复一遍，不惜一切代价！”
“确保赵海川同志的安全！”
“是！保证完成任务！”
“另外，”林国栋的语气又恢复了平稳，但内容却让张志刚心头一凛，“那个叫袁振海的，给我严加看管！”
“把他嘴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