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
赵海川看着大家脸上久违的笑容,心里也松快了不少,“不过去之前,还有点工作要收尾。”
他转向萧蔷。
“萧主任,辛苦一下。”
“出发前,把两份报告弄出来。”
“第一,是关于这次查封的光照集团资产,拿一个初步的处理方案。”
“哪些可以盘活,哪些需要拍卖,哪些应该移交。”
“要快,不能让这些资产烂在手里,那都是清河镇老百姓的钱。”
“第二,”赵海川的语气变得郑重,“给我敬爱的耿书记,起草一份关于清河镇后续发展的建议信。”
萧蔷立刻收起笑容,拿出笔记本,神情专注。
“赵书记,您说。”
赵海川踱了两步,开始口述。
“信的核心,就三点。”
“第一,要彻底肃清李光照案的余毒。”
“不止是抓几个人,更重要的是在制度上、人事上,把他们留下的那些潜规则、坏风气,连根拔起。”
“我们要建立一个透明、高效、真正为民服务的政府班子。”
“第二,关于空降干部。”
“我建议,县委在考虑人选时,必须把熟悉基层、敢于碰硬、有魄力作为首要标准。”
“清河镇这个摊子,需要一个能干事的实干家而不是来镀金的太平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赵海蒙的目光变得锐利,“李光照倒了,但清河镇的贫困问题没有解决。”
“石桥村、柳树沟那几个老大难的贫困村才是我们下一阶段工作的重中之重。”
“我需要县里在政策、资金上给予倾斜。”
“打掉一个黑社会不是终点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
……
周五下午。
镇政府大院里。
两辆车停在办公楼下,一辆是赵海川的公务车,另一辆是陈群新配的警用suv。
赵海川、萧蔷、凌楚楚、杨光、陈群,五人小队集合完毕。
凌楚楚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运动装,活力四射。
杨光和陈群站在一旁,脸上也带着难得的松弛。
“出发!”
赵海川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青峰山温泉度假村。
“哇——”
凌楚楚就从suv上蹦了下来。
“这地方也太赞了吧!”
萧蔷跟在她身后下车,看着她咋咋呼呼的样子,嘴角含笑。
杨光伸了个大懒腰,骨头咔吧作响。
赵海川靠着车门,看着自己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
凌楚楚的莽撞,萧蔷的细致,杨光的圆融,陈群的警惕……
每个人都不同,但站在一起,却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行了,别感慨了。”
“杨光,去办入住。”
“大家先把行李放好,七点餐厅包厢见。”
“晚饭后自由活动。”
“收到!”
杨光应了一声,立刻走向前台。
凌楚楚已经迫不及待了,拉着萧蔷的手臂晃个不停。
“蔷姐蔷姐,我们先去探探路!”
“看看哪个池子最大!”
“先放东西。”
萧蔷无奈地被她拖着走。
赵海川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
度假村餐厅的包厢。
菜肴精致,不同于镇上饭馆的重油重盐。
杨光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赵书记,我敬您一杯。”
“说真的这几个月比我过去几年干的活都多,但也干得最舒心。”
“现在走在镇上腰杆子都比以前直。”
萧蔷也点头附和:“是啊,这两天来办事的老百姓,脸上笑容都多了。”
“好几个大妈拉着我的手说镇政府终于像个为人民服务的地方了。”
她顿了顿,看向赵海川,“她们都说这多亏了您。”
赵海川摆摆手,夹了一筷子青菜。
“功劳是大家的。我一个人可唱不了这台戏。”
一旁的陈群默默吃着饭,话很少,但耳朵一直竖着。
包厢的门没关严,外面走廊有任何动静,他的眼神都会下意识地瞟过去。
“赵书记!”
凌楚楚啃完一个鸡翅,擦了擦嘴,满眼天真地问,“现在李光照他们都抓起来了,清河镇的坏人是不是都完蛋了?”
“咱们接下来的工作是不是就轻松了?”
这个问题,让包厢里轻松的气氛微微一滞。
杨光和萧蔷都看向赵海川。
赵海川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楚楚你看事情还是太简单了。”
“李光照倒了只是把一棵长在清河镇这块地里的大毒草给拔了。”
“但地里的毒素还在,土壤本身还很贫瘠。”
“我们现在只是让清河镇表面上平静了,根子……还烂着呢。”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众人,继续说。
“我举个例子石桥村。”
“那个村子你们谁去过?”
杨光和萧蔷都摇了摇头。
陈群倒是抬起头:“因公去过两次。”
“对。”
赵海川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地方,偏得不能再偏,车开不进去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
“土地全是石头疙瘩,种点玉米都不够自己吃。”
“村里的青壮年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全是老人和孩子。”
“没有产业,没有集体收入,村委会的账上常年是零。”
“这就是我们清河镇的根基之一。”
“这样的根基,稳吗?”
他一连串的反问,让凌楚楚的脸垮了下来。
她原以为打倒了恶霸,故事就该圆满结局了。
“那……那怎么办?”
“硬骨头,就得硬着啃。”
赵海川说。
这时,一直沉默的陈群突然低声开口。
“赵书记,有件事我觉得需要注意。”
“钱广进那个矿上,养了一批护矿队的打手。”
“我审过几个人,他们交代,里面不少人就是石桥村、柳树沟那几个村的混混。”
“现在矿关了,这些人断了财路,很可能会回流到村里。”
“他们游手好闲,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是个不小的治安隐患。”
赵海川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点了点头。
“陈群你提醒得很及时。”
“这个隐患必须提前防范。”
陈群点头回应。
他只是说出了自己作为警察的担忧。
李光照那种是明面上的恶,看得见,摸得着。
而这些散落回村的打手,就像撒进沙子里的碎玻璃,不起眼,但随时能扎伤人。
他们熟悉村子,熟悉村民,一旦作恶,破坏性更大,也更难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