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窈躺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然而等了半晌,什么感觉也没有,她睁开眼,天空还是那么蓝。
陆慎小跑过去,蹲在顾窈的身边,捡起那支箭递给她,低声哄道:“姑娘,这箭头是蜜蜡做的,死不了人的,快起来吧,地上凉。”
顾窈接过箭看了看,箭头涂满了厚厚的蜜蜡,怪不得打在人身上都不疼,她尴尬地坐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强烈恐惧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浑身战栗不止。
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悚感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李聿翻身下马,走到顾窈面前,垂眸凝视她,“想死,还是想回到我身边,现在知道怎么选了吗?”
顾窈不出所料地怂了,低着头弱弱地伸手,抓住了李聿的裤脚。
李聿神色微变,俯下身,一把钳住顾窈的细腰,将她打横抱起,滚热的胸膛贴着她。
顾窈乖顺地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颈侧,轻声道:“别杀裴元。”
李聿搂着她的胳膊下意识箍紧,仿佛要把她嵌入皮肉里。
顾窈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李聿的眼睛,“我和裴元清清白白,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但你要杀了他,会让我记他一辈子。”
李聿身体一僵,顾窈简直太知道如何拿捏他的情绪,只一句话,就让他束手束脚,真的不敢对裴元下杀手了。
陆慎十分有眼色地偷偷给了裴元两拳,照脸打的,而且拳拳到肉。
李聿勉强压下心里的杀意,抱着顾窈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窈缩在角落,心跳还未平复,她知道自己刚才赌赢了,可也清楚李聿的怒火并未完全消散。
顾窈小声开口:“侯爷,你的伤都好了吗?”
李聿轻嗤一声,闭上眼睛不看她,“你还知道关心我?我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个野男人。”
顾窈低着头,声音又软又可怜,“妾知错了,妾……”
话未说完,李聿便打断她,“我不想听这些,你知道该怎么哄我。”
顾窈咬了咬下唇,凑过去坐在他腿上。
狭窄的车厢让两个人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顾窈柔弱无骨的双臂环住李聿的脖颈,一吻过后他双目瞬间涨出潮水。
李聿望着她水润润的唇急促地喘息,狭长的双眼欲色翻涌。
他托着顾窈的背,吻上她的鼻尖,嘴唇,下巴,又一路往下……
顾窈被他灼热的体温紧紧包裹住,身体忍不住发热,却始终紧咬下唇,不敢发出声音。
良久,她气喘吁吁地伏在李聿怀里,低声央求:“侯爷,我们还在马车上,外面,外面能听见……”
李聿脸色苍白,已经被妒火烧昏了头脑,“窈窈,你消失了一天一夜,他也这么碰过你吗?”
他含上顾窈的耳垂,啃咬嘶磨,“他也这么亲过你吗?”
“你,你混蛋!”
顾窈脸色涨红,再受不了这种屈辱,扬手一巴掌打了上去。
李聿一怔,神色狠戾起来,掐在顾窈的腰间的手骤然用力,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顾窈别过头,眼泪汹涌而出。
李聿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半晌,终于败下阵来,脑袋无力地跌在她颈窝。
顾窈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想把李聿推开一点,却摸到了一手的潮湿。
“你,你流血了!”顾窈再顾不上害怕,一把拉开他的衣襟,“李聿,你疯了吗?伤口全崩开了!”
李聿又把她捞回怀里,贴在她的脖颈蹭蹭,“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我不喜欢,得染上我的味道才行。”
顾窈气得咬牙,“我说了,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李聿埋在她颈窝里,声音闷闷的,“现在没有,那以后呢?如果今天我没有抓到你,你们以后会不会……”
李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太了解顾窈,就算她现在不喜欢裴元,只要裴元天长日久地对她好,她早晚会接受的。
她就是个没良心的小骗子,心冷得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谁对她好,她就跟谁。
滚热的呼吸洒在顾窈的脖颈上,她突然意识到,他的身体不是因为动情而滚热,而是他在发烧!
顾窈一手稳住李聿,掀开帘子高声道:“陆侍卫,劳烦您去请个大夫,马车再快点,侯爷发高热了!”
陆慎立刻策马去请大夫。
马车迅速在最近的客栈停下,陆慎将李聿扛进去,大夫查看他的伤口,都忍不住连连摇头。
“旧伤撕开了,又添新伤,就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陆慎将人送出去,便去熬药去了。
李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顾窈守在一旁,轻轻替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李聿抓着她的手,虚弱地勾起嘴角,“之前你说喜欢我,我听见了。”
顾窈怔了片刻,才想起她临走之前的一番话,可她现在看着李聿溃烂的伤口就气不打一处来,故意道:“骗你的!”
李聿一把按住她的后颈,将人压在自己的胸膛上,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不信。”
顾窈吓了一跳,生怕再次碰到他的伤口,只好放软了声音去哄他,“是真的,是真的行了吧,你快放开我!”
李聿却没有松手,低声诱哄,“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就放开你。”
顾窈脸颊被迫贴在他结实滚烫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带着灼人的温度,一下下敲击着她的耳膜。
心莫名软了软,她说:“我喜欢你,李聿,我喜欢你。”
李聿仰头,额头抵住她的,哑声道:“我娶你。”
顾窈猛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我说,我娶你。”
李聿额头的温度源源不断地朝顾窈传来,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再敢跑,真的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