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林晚秋重生复仇记 > 第一章

她又活了过来,从冰冷的病房回到了跳河的那一天。
日子照旧是苦的,河里的水还噎在喉咙口,逼嫁的声音还在耳边响。
这辈子,她不再走那条淹死人的老路。
那些推她下河的人,也该尝尝水的滋味了。
1
重生之河
天亮了,青灰色的光从窗纸透进来,落在林晚秋脸上。她睁开眼,有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昨晚上做的梦太长,太长了些,梦里她死在四十三岁,病床白得晃眼。这会儿看到的却是黑黢黢的房梁,结着蛛网。
她坐起来,身子沉得很,像是还没从河里爬出来。门外有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母亲王淑芬探进头来,脸上堆着笑,那笑是糊上去的,一碰就能掉下来。
晚秋,醒了没今儿个赵干部来,你得精神点儿。王淑芬说着,眼睛却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像是估量着一件能换多少米的物什。
林晚秋没吱声。她记得这个日子,一九八零年五月十八,她跳河的第二日。前世里,她这一日正烧得糊涂,由着人摆布,见了那个打死了两个女人的男人。往后便是没完没了的打,没完没了的痛,直到她油尽灯枯。
姐,你快些。林晚月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甜得发腻,妈也是为了你好。
林晚秋慢慢地穿好衣裳,那件蓝布褂子洗得发白,肘部打了补丁,针脚粗得很。她走到院里,父亲林大有蹲在门槛上抽烟,烟味儿呛人。弟弟林家宝捧着碗稀饭呼呼地喝,眼睛盯着碗底,像是能盯出米粒来。
吃了饭,跟你妹去镇上扯布做衣裳。王淑芬往她手里塞了个窝头,硬的能砸死人,赵干部晌午就来,别误了时辰。
林晚秋接过窝头,掰了一半慢慢嚼。拉嗓子的很,她一口口咽下去,像是咽着前世没咽完的苦。
林晚月已经推了板车在门外等着,车上堆着几个麻袋,用草席盖着,只露出一角。林晚秋瞧见了,没说话。她记得这些麻袋,后来出了事,林晚月全推到了她头上。
姐,快些。林晚月催着,眼睛亮得可疑。
她们一前一后地走。路是土路,坑坑洼洼,板车轱辘吱呀呀地叫。日头还没完全上来,天边泛着鱼肚白。林晚秋看着前头林晚月的背影,瘦条条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走到村口那坡前,林晚秋蹲下身,捂住了脚踝。
咋了林晚月回头,眉头蹙着。
崴了。林晚秋说,声音平平的。
林晚月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你怎么净添乱!
你先去。林晚秋抬头看她,我缓缓就跟上。
林晚月眼珠子转了转,那点不耐烦很快被别的东西盖过了。她点点头,急着要走。
我推你上坡。林晚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板车后,手搭在麻袋上。有个小纸包从她袖口滑进去,塞进了麻袋的缝隙里,悄无声息。
到了坡顶,林晚月头也不回地走了。板车吱呀呀地响,越来越远。
林晚秋站在坡上,看着那个背影变成一个小黑点。风刮过来,带着土腥气。她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着公社的方向走去。路很长,她的脚踩在土路上,一步一个印子。
公社办公室外头聚着几个人,蹲在墙根底下抽烟。见她过来,都抬了头看。
找谁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问,手里捧着搪瓷缸子。
林晚秋停了脚步,手在衣角上搓了搓:举报投机倒把。
那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她:啥情况
林晚秋垂下眼睛,声音不高不低:我妹,林晚月,推了一车粮食和盐去黑市卖。
墙根底下蹲着的人都站起来了。那干部放下缸子,脸色严肃起来:盐计划供应的盐
林晚秋点点头:藏在粮食袋子里。
那干部冲屋里喊了一嗓子,立刻出来两个年轻人。林晚秋把路线说了,看着他们急匆匆地走了。
她没留在那儿等结果,转身往家走。日头高了,晒得人头发晕。路边的田里,玉米苗才冒头,绿得可怜。
到家时,王淑芬正站在门口张望,见她一个人回来,脸一下子垮下来:你妹呢
不知道。林晚秋说,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喝。水是温的,带着铁腥气。
林大有从屋里出来,瞪着她:你咋一个人回来了布呢
没买。林晚秋放下水瓢,脚崴了。
王淑芬一下子炸了,手指头差点戳到她脸上:你个没用的东西!赵干部晌午就来,你穿这破衣烂衫的见人
林晚秋没说话,走到门槛边坐下。日光白花花地照在地上,蚂蚁排着队搬东西。她看着,想起前世病房窗户外头的那棵树,也是这么看着,看着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落,直到最后一片叶子掉光,她也就没了。
晌午时分,赵干部没来。倒是公社来了人,叫王淑芬和林大有去一趟。
后来才知道,林晚月连人带车被扣住了。粮食要没收,盐更是了不得的事,听说要严肃处理。
王淑芬回来时,脸是灰的。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眼睛直直的:月儿咋这么糊涂啊……
林大有闷头抽烟,一口接一口。
傍晚时分,林晚月被放回来了。人是走着回来的,头发散着,衣裳破了口子。她一进门就哭,说姐害她,明明是一起去的,怎么姐就不见了。
林晚秋正在灶前烧火,火星子噼啪响。她抬起头,看着林晚月:我说我脚崴了,让你先走。你推车去黑市,与我什么相干
林晚月噎住了,脸涨得通红:你胡说!那盐不是我的!
谁晓得呢。林晚秋垂下眼睛,继续添柴火。
炉膛里的火旺起来,映得她脸上发红。外头天黑了,黑得透透的。远处有狗叫,一声接着一声。
今晚的饭吃得安静。窝头还是硬的,稀饭照得见人影。林晚月没上桌,在屋里哭。王淑芬叹着气,林大有喝着闷酒。
林晚秋慢慢嚼着窝头,一口口咽下去。
夜深沉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听见老鼠在房梁上跑动的声音。林晚月在另一张床上翻来覆去,偶尔发出抽泣。
明日会怎样,林晚秋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回,她总算没走上那条淹死人的河,没走进那个打人的男人的家。
窗户外头,月亮出来了,毛边的月亮,不怎么亮,但到底是出来了。
2
举报风波
林晚秋走出公社时,日头已经偏西。她手里捏着那封推荐信,纸张粗糙,却沉甸甸的。风吹过来,扬起地上的尘土,迷了她的眼。
她没有回头去看公社那栋灰楼。里头的事,已经与她无关了。林晚月被带走时哭喊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像一根细线,勒得人喉咙发紧。
路两旁的庄稼地绿得发黑,几个农人弓着背在田里劳作,远远看去,像是土地的一部分。林晚秋走着,脚步不快不慢。她想起前世死在病床上的时候,窗外也有一片这样的绿。
快到村口时,她遇见了张志远。那知青站在路旁,白衬衫在风里晃荡。他看着她,像是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
林晚秋没停步,直直地走过去。张志远的手抬了抬,终于又放下。
晚秋同志...他在身后唤了一声。
她没有回头。那点年少时的心思,早在前世就被磨得一点不剩了。如今再看这人,只觉得陌生得很。
村口的老槐树下蹲着几个老人,见她过来,都噤了声。目光粘在她身上,又烫又冷。林晚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听见身后窃窃的议论像风一样刮起来。
林家闺女真够狠的...
亲妹妹都送进去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信纸,边缘硌得手心发疼。
家门虚掩着,她推开门,看见王淑芬瘫在院子的泥地上,头发散乱,衣裳沾了土。林大有蹲在门槛上,烟锅子明灭不定。
王淑芬听见动静抬起头,一双眼睛红肿得只剩两条缝。她盯着林晚秋,嘴唇哆嗦着,像是要扑上来,却又没了力气。
你还知道回来...声音嘶哑,像是从裂缝里挤出来的。
林晚秋没说话,径直往屋里走。
站住!林大有猛地站起来,烟杆子掉在地上,你把你妹害成这样,连句话都没有
林晚秋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院子里的鸡咕咕地叫着,四处啄食。
粮是她倒卖的,盐是她藏的。她的声音平得很,没有起伏,公社依法办事,与我什么相干。
王淑芬突然挣扎着爬起来,扑向她:就是你!就是你害的!那盐根本不是月儿的!
林晚秋侧身避开,王淑芬踉跄着摔倒在地,又哭嚎起来。
月儿要是坐牢,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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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秋看着地上的母亲,想起前世她收下那三百块彩礼时的笑脸。那时候,王淑芬也是这么说的:晚秋,妈这都是为你好。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房间还是老样子,两张板床,一个破衣柜。林晚月的床上还散着几件衣服,都是半新的,比她的好上不少。
窗外,天色暗下来了。灰蓝色的光一点点渗进屋里,把一切都罩得模糊。
她躺在床上,听见外间王淑芬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变成断续的抽噎。林大有的脚步声在院里来回响着,沉重而缓慢。
晚饭时分,没有人叫她。她自己盛了碗稀饭,就着咸菜喝下去。饭桌上一片死寂,只有吞咽的声音。
林家宝偷偷看她,眼神复杂。这个弟弟前世没少沾她的光,后来却连医院都没去看过她一次。
姐...他终于开口,声音干巴巴的,你真要去纺纱厂
林晚秋嗯了一声,继续喝粥。
那...月姐的事,真没法子了
筷子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林晚秋抬起头,看着这个弟弟。
法律上的事,咱们老百姓能有什么法子。
林家宝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夜里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敲打着窗纸。林晚秋睁着眼,看房梁上垂下的蛛网在风里轻轻晃动。
她想起白天遇见的那个小学老师,沈旭初。那人眼睛很亮,看人时带着种少见的光。前世里,这人后来很有出息,却一生未娶。村里人说,他心里装着个人,但谁也不知道是谁。
雨声渐大,盖过了外间的动静。林晚秋翻了个身,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地上积着水洼,映着灰白的天。
林晚秋收拾了几件衣服,用布包了,准备去纺纱厂报到。
王淑芬堵在门口,眼睛肿得更高了,却不再哭闹。只是盯着她,目光冷得像冰。
走了就别回来。她说,声音嘶哑,我没你这个女儿。
林晚秋没应声,侧身从她旁边走过。
院门外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交头接耳着。见她出来,又都噤了声。
她走出村子,踏上那条通往镇上的土路。路两旁的白杨树被雨洗得发亮,叶子在风里哗哗地响。
前方,雾霭蒙蒙中,隐约可见镇子的轮廓。
林晚秋加快脚步,布鞋踩过水洼,溅起细小的水花。
路还长,但终究是在脚下了。
3
纺纱新生
林晚秋拿着那张介绍信,往纺纱厂走。路边的杨树叶子新绿,在风里沙沙地响。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纺纱厂是栋红砖楼,立在镇子边上,烟囱冒着灰烟。大门敞着,门口有个小屋子,里头坐着个看门的老头。
同志,我找王主任。林晚秋递过介绍信,声音不高。
老头眯眼看了看信,又看看她:等会儿。
电话拨过去,不多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出来,穿着劳动布的工作服,袖口沾着棉絮。
林晚秋
是我,王主任。
女人接过信看了看,点头:刘主任打过招呼了。进来吧。
手续办得简单,几张纸,几个章。王主任领着她往车间走,机器声轰隆隆地响,震得地板都在抖。棉絮在空气里飘着,像是下了一场薄雪。
这是新来的林晚秋。王主任对车间里的人说,声音在机器声里显得微弱。
工人们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忙手里的活。只有一个老师傅多看了她两眼,眼神说不上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
宿舍是间平房,摆了四张上下铺,住八个人。她的铺位在靠门的下铺,木板光秃秃的,等着被褥。
新来的一个圆脸姑娘问她,手里端着搪瓷缸子。
林晚秋点点头,把带来的布包放在床上。
哪里的
林家村的。
圆脸姑娘不再问,低头喝水。其他人也各忙各的,没人再多看她一眼。
下午她去供销社买东西。货架上的东西不多,暖水瓶、脸盆、毛巾,都是必需品。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五块钱,挑了个最便宜的盆和一条毛巾。
走出门时,遇见了沈旭初。他手里拿着几本书,看见她,停住脚步。
安置好了他问。
好了。林晚秋看看他手里的书,是高中数学。
沈旭初注意到她的目光:学校的书。顿了顿,又说,你要的复习资料,我整理了些。
谢谢。林晚秋说,过几日我去拿。
沈旭初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工友们已经下了工,一个个瘫在床上,没人说话。只有那个圆脸姑娘还坐着,揉着肩膀。
累吧圆脸姑娘问她,声音有气无力。
林晚秋没说话,打水洗了把脸。水是凉的,扑在脸上,让人清醒。
第二天她开始上工。车间里机器轰鸣,棉絮飞舞,沾在头发上、眉毛上。她学着别人的样子接线头,手指笨拙,总也赶不上机器的速度。
一天下来,站得腿肿,眼睛被棉絮呛得发红。下班时,工友们一个个拖着步子往回走,没人交谈。
她去小学找沈旭初。宿舍很简陋,书却不少。沈旭初拿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重点都在这里了。他说,有不懂的,可以来问。
林晚秋接过那叠纸,纸很薄,字迹工整。
谢谢。她说。
沈旭初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瓶:药油,揉腿用的。
林晚秋愣了下,接过瓶子。玻璃瓶温温的,似乎被他握了很久。
回厂的路上,天色暗了。风吹过来,带着河水的湿气。她捏着那瓶药油,手心出了汗。
第三天下午,舍管大妈在门口喊:林晚秋,电话!
电话是公社打来的,刘主任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叫她过去一趟。
公社办公室里,除了刘主任,还有两个公安。王淑芬和林大友也在,缩在墙角,像两只受惊的老鼠。
晚秋同志,刘主任语气严肃,你父母来反映,说那些物资是你准备的,你陷害了林晚月。
王淑芬扑过来,被公安拦住:就是她!是她害了月月!
林晚秋看着母亲,脸上没什么表情:证据呢
要什么证据!就是你干的!王淑芬喊叫着,声音嘶哑。
林晚秋转向刘主任:主任,如果是我准备的,我为什么要举报我哪来的本事搞到那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盐是哪来的盐票不是一直由我妈保管吗
王淑芬噎住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刘主任皱眉:王淑芬,盐到底哪来的
是...是用粮票换的...王淑芬的声音低下去,几乎听不见。
办公室里静了一静。一个公安开口:主任,审讯林晚月时,她提到一个知青,张志远。说是他牵线联系的黑市买家。
另一个公安补充:林晚月还说,张志远同时与她们姐妹俩谈恋爱。
刘主任的脸色沉下来。王淑芬和林大友对视一眼,都有些慌。
传张志远。刘主任说。
张志远来时还穿着那件白衬衫,头发梳得整齐。听到指控,他的脸一下子白了,冷汗从额角渗出来。
诬陷!这是诬陷!他喊着,声音发颤。
公安拿出证据,一桩桩,一件件。张志远的腿软了,瘫坐在地上。
林晚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前世这个人骗得她好苦,如今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却没什么快意,只觉得空落落的。
事情处理完,刘主任对林晚秋说:晚秋同志,你受委屈了。
林晚秋摇摇头:主任,我想请公社做个见证。
她看向王淑芬和林大友:从今天起,我和林家再没关系。我自力更生,不靠任何人。
王淑芬尖叫起来:不行!你是林家的人!还得给家宝挣彩礼呢!
没人接话。办公室里静得很,只听得到窗外的风声。
林晚秋转身走出去,日光白花花地照在地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她走回纺纱厂,机器声依旧轰隆隆地响。车间里棉絮飞舞,工人们低头忙碌,没有人抬头看她。
她走到自己的机位前,接过同事手里的纱锭,继续工作。
手指被纱线勒出红痕,隐隐作痛。她看着那些纱线,一根接一根,绵绵不绝。
窗外,天色渐晚。烟囱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半个院子。
下班铃响时,她最后一个走出车间。腿沉得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艰难。
宿舍里,工友们已经睡下,鼾声四起。她摸黑爬到床上,躺下来,木板床吱呀作响。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水泥地上,白晃晃的一片。
她睁着眼,看那月光慢慢移动,从地板上爬到墙面,最后消失不见。
远处有狗叫,一声,两声,然后重归寂静。
4
助学之光
一九八三年夏,天热得早。纺纱厂的礼堂里挂了红布条,台上摆着几张桌子,铺着红布。台下黑压压坐满了人,风扇在头顶嗡嗡地转,搅动着燥热的空气。
林晚秋坐在后台,望着镜中的自己。的确良裙子是新做的,穿着有些扎人。三年过去,她眉眼间少了些从前的怯意,多了些沉静。
沈旭初走进来,汗湿的白衬衫贴在背上。人都到齐了。他说。
他如今在公社教育办公室做事,不再是小学教师了。这三年来,他常给林晚秋送书,讲题,两人渐渐熟了。
林晚秋点点头,没说话。礼堂里传来厂长的声音,透过扩音器有些失真。她在掌声中走上台,灯光照得人发晕。
奖状和奖金递到她手里。一千块钱,厚厚的一沓。台下角落里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缩了缩——王淑芬、林大友和他们那个儿子林家宝。三年不见,他们老了许多,衣服更破了。
林晚秋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声音平稳。然后她说,要把奖金全部捐出去,设个助学基金,帮穷人家的女孩读书。
台下哗然。王淑芬的脸一下子白了,手指绞着衣角。
会后有晚宴,林晚秋被人围着说话。突然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嘶哑得几乎认不出:姐……
林晚秋转身,看见林晚月站在那儿。人瘦得脱了形,衣服空荡荡地挂着。
姐,我错了……林晚月跪下来,声音发颤,帮帮我吧,活不下去了……
王淑芬和林大友也挤过来,跟着哀求。林晚秋看着他们,想起前世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窗外也是这样燥热的夏天。
原谅她轻轻说,好啊。
林家人眼里顿时有了光。
但是有个条件。林晚秋从包里拿出张纸,签了这个。
王淑芬抖着手接过纸,看了一眼,脸就灰了。那是一份声明,要他们承认当年如何逼婚、如何陷害她。
签不签林晚秋问。
王淑芬咬着牙,最后还是签了。林大友也跟着签了。林晚月不肯,被王淑芬骂着,也只好签下名字。
林晚秋收起声明,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扔在地上。
林晚月突然尖叫起来:赵干部要出来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林晚秋笑了:你说赵前进他改判无期,出不来了。
林晚月瘫软在地。王淑芬指着林晚秋,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
保安把人请出去时,没人说话。礼堂里静得很,只听见风扇转动的声音。
晚宴结束后,沈旭初送林晚秋回宿舍。月光很亮,照得路发白。
都结束了沈旭初问。
都结束了。林晚秋说。
沈旭初突然单膝跪地,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银戒指。
晚秋,他说,给我个机会,让我等你。
林晚秋扶起他。旭初,她说,我要走的路上,不需要任何人等。
沈旭初愣在那里。
要是愿意,就一起往前走。林晚秋说,不是谁等谁,是一起走。
沈旭初沉默了会儿,点点头:好。
一个月后,北京火车站。林晚秋提着行李走下火车。月台上人来人往,喧闹声裹着热浪扑面而来。
有个扎马尾的女生问她:同学,要帮忙吗
谢谢,我自己可以。林晚秋说。
她走出站台,日光白晃晃地照在地上。路还长,但她一步一步走得稳。
风吹过来,扬起地上的尘土。林晚秋眯起眼,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