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陈鹤机的习惯,他喜洁,出了汗必定是要去更衣洗漱的。
她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走错了也正常。
陈鹤机那性子乖戾,绝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仙蕙更不用说了,沾上一点,苏云也要脱了半层皮。
“暴发户,我真恶毒啊,不怪女主下手狠。”
苏云不让旁人近身,楚柔便也顺水推舟,捂着胸口便要晕。
肖二娘是心中有数,可苦了陈三娘,这边晕那边倒,乱糟糟的一团叫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肖二娘道“三娘,你陪着楚妹妹吧,我送苏妹妹去厢房休息。”
陈三娘只能说好。
三个人,八百个心眼。
陈三娘几乎是局外人。
楚柔这边留在遮阳的看台里休憩,肖二娘冷眼带着苏云跟着丹儿走,走到一半,丹儿便停了,“女郎身边少不得我,您转个弯就到了,您看……”
肖二娘笑着应了。
她看着几近昏厥的苏云,面皮终于冷下来,眼中的淡漠和恶意再不遮掩。
楚柔这边见丹儿回来了,将药一吃,便说好了些,然后也虚弱着说要去休憩片刻。
她算好了时辰,只等着在厢房坐一坐,然后再等着男客厢房那边起哄,便可撞破丑事,借着仙蕙的手除了苏云。
可她不知怎么回事,到了厢房,竟真的头晕目眩起来,丹儿和彤儿这会儿真急切起来。
丹玉直觉不对,刚要转身离开,身子就软了,屋内的几人便陆续的倒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男子自房檐上跳下来,冷眼看了几人,楚柔激动不已。
这可是她第一个毒计。
真刺激。
楚柔被他抱起来。
然后在跳跃起伏间,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本该昏迷不醒的苏云此刻站在床边,床上是衣衫不整的陈鹤机。
而肖二娘及婢女早已被调虎离山离开了。
男子将楚柔放在了陈鹤机身边。
苏云眉目清冷,一双眼眸如古井般,“让她自己尝尝这滋味。”
尝尝被诬陷被讥笑的滋味。
亲姐弟罔顾人伦,只要过了今日,她保准楚柔这一年里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楚柔尖锐爆鸣。
“女宝真棒!”
暴发富提醒她,“你别激动醒了。”
楚柔按捺住激动,静等着外头的第一声惊呼。
惊呼没等到。
陈鹤机先醒了。
他本是察觉了,能醒全凭自己的意志。
可他醒了也无用。
第一声惊呼还是来了。
陈鹤机下意识看向一旁,看清面容的刹那他便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忙踉跄着起身,可他手脚无力,几乎堪堪滚下床,门口的婢女便张皇失措的跑了。
然后引来了一旁的人。
这里本是男客休息的地方,陈鹤机当即便将幔帐用力扯下来。
他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狼狈地趴在床榻边,紧紧攥着拳头,几欲开口,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
先进来的是同他才交手的萧琦,“你们这是?”
萧琦本在笑,可见他这样异常,忙转身想要拦人,可已经来不及了,几个侍卫已经提刀涌进来了。
这暧昧的一片光景真是实在叫人浮想联翩。
陈鹤机拉住萧琦的衣摆,几乎是咬牙切齿,“叫仙蕙过来。”
萧琦便将人都赶出去。
然后遣了人请仙蕙过来。
岂料这时床上的女子也醒了,她的裙摆铺在床上,隔着幔帐隐隐绰绰,堪堪露出一对莲足轻轻颤动着,萧琦不用看便知这是个美人儿。
这会子没人,他便要将幔帐掀开看看是谁,陈鹤机此刻也缓过来了,他冷声道“放手。”
萧琦讪讪的,“连我也不能看么?”
床上的少女嘤咛着婉转醒来,然后便缓缓起身,嘶哑着声儿“这是哪?”
陈鹤机急得脸色涨红,他一把撇开萧琦,用力攥紧了幔帐,“别出来!”
这几乎是耗尽了他的力气,这语调也不似他平日里待楚柔的温和。
遑论楚柔此刻满是惊惧,闻言更是害怕到了极点,哪里分辨得出这是她的阿弟,她娇弱无力的呼喊“放我…放我出去…”
这声怎么这样熟悉。
陈鹤机本想要萧琦也滚出去。
可转念一想,又咬住了舌头。
他不能出去,仙蕙没过来,他若是出去了,自己不知会做什么。
留着他在这里,至少有人约束着他。
萧琦的鼻尖便嗅到了一缕极奇异的香,他忍不住道“这香好古怪。”
陈鹤机很想骂他蠢货。
可他没力气。
萧琦终于想起来桌上还有水,便取了来,连着茶叶兜头淋在陈鹤机的头上。
陈鹤机终于清醒了些。
“不要出去,把我绑了。”
他说完,体内的热气便自下而上涌上来,这股屈辱叫他气狠了,一时低头呕出一口血来。
萧琦也不便叫侍卫过来,只能自背后将他的手缠住,又用脚绞住他的腿。
“我跟你说,你改日一定要请我喝酒。”
陈鹤机的手一松,床上的女子便挣扎着要出来,他咬牙切齿“萧琦,拦住她。”
萧琦忙得一头的汗,只能将幔帐一把拉住攥紧,不叫里头的女子钻出来“她到底是谁,我便是见了又何妨,你都这样了还不信我么。”
口中这样抱怨,可手上一点劲没松。
听到外头有两个男人的声音,楚柔演技精湛的把恐惧和害怕表现得淋漓尽致。
楚柔使用了暴发户给她的眼药水,逼出连串的眼泪,娇怯怯的央求,手上不停的撕扯着“放我出去。”
萧琦没中药,听着这声都觉得骨头软了。
他总觉得这声熟悉得很。
楚柔隔着被攥紧的幔帐摸到他的手,便是一阵不疼不痒的掐掰拍打,萧琦又闻了那香,这会也有些燥意,他道“好姐姐,你不要折腾了,我们绝不害你。”
萧琦这样说,里头终于安分了些。
陈鹤机咬着牙,唯恐露出什么不该有的声音。
仙蕙过来时,陈鹤机终于松了口气,萧琦被赶了出去。
同仙蕙一起过来的还有陈颂棠。
几乎在看到床上的人影时,他便知道了是谁,当即便冷了脸色。
仙蕙本要叫人将床上那个贱人拖下去,可见陈颂棠变了脸色,又见陈鹤机几近昏厥,手里却仍是攥着幔帐不松手,很快便回过神。
“里面是谁?”
楚柔脸垮了,这不对啊。
仙蕙在这,旁人谁敢冒头看热闹。
可她顾不了什么,终于从松懈的幔帐底下钻出来。
然后软着身子就要滚下来,被陈颂棠一把接住了,楚柔有些懵。
她看清了人,又低头看向陈鹤机,见他衣衫不整和潮红的面色,再联想到自己被解开的衣带,仰着头颤着声儿昏死过去。
陈颂棠始终未曾开口,只将幔帐一扯,将怀中的人包裹严实,连跟头发丝都没漏出来便大步离开。
乱成这样,仙蕙反而冷静下来。
她深宫长大,什么东西没见过,当下便冷笑,“好得很。”
至于陈鹤机,自然只能留在这屋子里扎针解毒。
女官的动作也很快,今日她们有什么动作很快就查明了。
“小小的太常博士,也敢在我面前摆弄爪子。”
这也是楚柔背时。
苏云本该摆她一道,可陈鹤机的反应很快,将仙蕙拉来坐镇。
而她泰然自若的在人前出去以此撇清关系的做法反而将自己算计陈鹤机姐弟做实了。
一个才昏迷不醒的人反而直挺挺的连招呼都不打的走出去,这不是摆明了有猫腻。
楚柔真是气死了。
“我早说了,别张扬别得意。”
楚柔抓狂,“我怎么知道他会先醒。”
怎么就先醒了呢。
暴发户凉凉道“还不是你在那磨蹭,要是早点钻出来还会失败吗?”
楚柔泪流不止,“可他真的拽得太紧了。”
她中了药,加上心悸,不能指望她一爪子挠开吧。
“没关系没关系,女主超厉害的,一定能把我干死。”
“宿主,你这句话少儿不宜,小心被禁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