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心间暖阳”咖啡馆比午后热闹了些,下班的人群陆续涌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低声交谈的暖意。初夏没有回画廊,而是抱着素描本坐在靠窗的位置,像个常客一样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或者说,观察着每个人身上的情绪色彩。
她的目光落在吧台后的陆泽宇身上。他正有条不紊地处理订单,浅灰色雾气随着他的动作流畅地起伏,偶尔有顾客点单时,雾气边缘会闪过一丝浅绿色的专注。当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到吧台前时,陆泽宇的动作顿了顿,浅绿色瞬间变深了些。
初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西装男人身上裹着一层厚重的灰蓝色雾气,比她昨天焦虑时的颜色更深,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身上。男人声音疲惫:“一杯浓缩咖啡,要最浓的。”
陆泽宇点头,却没有立刻做浓缩,而是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小盒蜂蜜:“浓缩太烈,你现在需要点甜来中和。”他语速平稳,“做杯‘暖阳拿铁’给你,加双倍蜂蜜,拉花是向日葵,免费升级。”
西装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被“推荐”,但疲惫让他没力气反驳,只是含糊地说了句“谢谢”。
初夏的心跳快了些,赶紧低头在素描本上记录:目标对象——西装男,情绪色彩深灰蓝色(重度疲惫/压力),陆泽宇应对方式:蜂蜜+向日葵拉花拿铁。她抬笔的手有些发颤,既紧张又期待接下来的变化。
陆泽宇做咖啡的动作格外专注,奶泡打得细腻绵密,在咖啡液上勾勒出一朵饱满的向日葵,金色的花瓣朝着杯沿舒展。他把咖啡递给西装男人时,轻声说了句:“向日葵永远朝着光,喝完这杯,明天会好点。”
西装男人接过咖啡,低头看着杯面上的向日葵,愣了几秒,然后抬头对陆泽宇说了句“谢谢”,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慢喝着拿铁,初夏盯着他身上的色彩——深灰蓝色在一点点变浅,边缘晕染开淡淡的暖黄,像被阳光晒化的冰雪。
“神奇。”初夏喃喃自语,笔尖在纸上快速画下向日葵拉花和色彩变化的箭头,旁边标注:蜂蜜+积极暗示=深灰蓝→浅灰蓝+暖黄边缘。
这时,陆泽宇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她身上,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初夏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画窗外的街景,耳根却有点发烫。他是不是发现自己在观察他了?
没过多久,陆泽宇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她的桌前,杯面上的拉花是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送你的,看你对着本子写了一下午,眼睛该累了。”他把咖啡放下,语气随意,“加了蓝莓酱,对眼睛好。”
初夏抬头看他,发现他身上的浅灰色雾气里,浅绿色的专注变成了浅橙色的柔和。“谢谢。”她小声说,指尖碰到杯壁,温热的触感传来。
“刚才那个男人,是附近写字楼的程序员,连续加班一周了。”陆泽宇没立刻走,靠在桌边看着窗外,像是随口提起,“他点浓缩是想提神,但身体已经扛不住了,再喝烈的只会更累。”
初夏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他加班一周了?”
陆泽宇转头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笑意:“猜的。这个点来喝超浓咖啡的,不是加班就是失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素描本上,“你呢?林设计师,今天又记录了什么‘灵感’?”
初夏把本子往怀里收了收,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观察不同的人,找设计灵感。”她没说实话,却也没完全撒谎。这些情绪色彩,确实给了她很多设计上的新思路。
陆泽宇没追问,只是指了指她的杯子:“尝尝看,蓝莓拿铁的甜不腻,适合放松。”说完便转身回了吧台,浅灰色雾气在他身后轻轻晃动,像在无声地告别。
初夏端起杯子,小口喝了一口。蓝莓的清甜混着咖啡的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情绪色彩——米白色的安心里,晕染开一层浅浅的粉,像被夕阳晒暖的云。她赶紧在素描本上补记:被理解的暖意=米白+浅粉晕染,蓝莓拿铁有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咖啡馆的暖光越来越亮。初夏看着吧台后忙碌的陆泽宇,看着他给每个顾客做不同的咖啡,看着那些沉重的色彩在他的拿铁里慢慢变软、变暖,突然觉得“心间暖阳”这个名字取得真好。这里的拿铁不只是咖啡,更像是能调和情绪的魔法,而那个毒舌又温柔的咖啡师,就是藏在城市里的彩虹魔法师。她的素描本里,又多了一页关于温暖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