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官双手捧着血书,却迟迟没有开口。
他的目光在苏信与杨广之间来回游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信上的内容,哪是能随便念的?
他虽不知苏信与杨广的君臣情义究竟多深,可血书上字字句句都在诋毁苏信。
一会儿说他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一会儿说他手段狠戾、早有反心,桩桩件件都戳着君王最忌讳的地方。
哪个君主听了这样的话,能真的无动于衷?
“陛下让你念,你便念。”
苏信忽然开口,语气平淡,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的高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本侯也想听听,一条丧家之犬,能写出什么肺腑之言。”
译官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犹豫,捧着血书高声念了出来。
“苏信此人,狼子野心,拥兵自重!“
“其手段狠戾远超常人,今日能擒我灭高句丽,明日便能反戈相向,夺大隋江山!”
“陛下若不早除,必遭其害!”
话音刚落,周围的隋军将士顿时炸开了锅,个个面露杀意。
“放肆!”一名将领厉声喝道,“一条阶下之犬,也敢诋毁武安侯!”
“杀了他!这等不知死活的东西,留着也是祸根!”
将士们纷纷怒喝,若不是杨广还在跟前,怕是早已冲上去将高元剁成肉泥。
他们亲眼看着苏信冲锋在前、护佑士卒,怎么可能是高元口中那等谋逆之辈?
宇文成都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一直默默观察着苏信,从吐谷浑到高句丽之战。
苏信爱兵如子,事事冲在最前,连刀箭都帮着士卒硬扛。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反心?
高元分明是临死前想拉个垫背的,用这种卑劣手段离间君臣!
他再也按捺不住,唰地拔出佩剑,就要上前斩了高元:“妖言惑众,死不足惜!”
“慢着!”杨广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严,制止了宇文成都的动作。
高元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周围的动静,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隋将越是激动,越说明他的话戳中了要害!
杨广定然也动了疑心,只要疑心种下,早晚有爆发的一天!
杨广走到高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离间朕与怀义?”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怀义不仅是朕的爱将,更是朕的忘年交。”
“更何况,”杨广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将领,“靠山王杨林,你总该听说过吧?”
“他一生阅人无数,却愿意与怀义拜把子,认他做兄弟。你觉得,靠山王会看走眼?”
苏信站在一旁,听着杨广的话,在心里默默吐槽。
您还真别说,靠山王看走眼的人也不是没有,秦叔宝当初不就瞒过了他?
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口,不然就太煞风景了。
高元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广竟然如此信任苏信,连靠山王的关系都搬了出来!
这哪里是疑心,分明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就在他震惊之际,杨广忽然转身,对身后的侍卫道:“取朕的天子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