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笑声刺耳。
谢宴舒站在门口,已经从随手的提包里翻出了录音笔。
这还是谢宴声教她的,说要留证据。
他不懂法,却信法。
他说,阿舒,最难的时候是警察救了我们,我们要相信法律与政府。
可是这么多年,谢宴舒居然忘了。
她忘了,最难的时候,护在她身上的,一直都是谢宴声。
所以她没信他。
离开酒吧时,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却感觉不到冷。
她记得被那群男人堵在巷子里时,雨下得比今天还大。
而车被她开走了,为了和夏陈衍约会。
那谢宴声是怎么来的
他应该是跛着脚,在暴雨中一瘸一拐地赶来的。
那条残腿在湿滑的地面上不断打滑,他摔倒了又爬起来,指甲缝里塞满巷子里的泥泞......
谢宴舒没敢想下去,她的眼眶已经控制不住地涌出泪来。
里面的人还在言笑晏晏,谢宴声录完了证据,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吧。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城中村的地址。
“姑娘,那地方不太安全......”
司机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着她。
是不太安全,可当时夏陈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有他在,没事的。
谢宴舒忽然觉得好讽刺。
“没关系,麻烦您了,我有急事。”
车停在破旧的街区外,谢宴舒付完钱就冲进了雨中。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条巷子,墙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但地上还留着几块碎玻璃。
巷口的监控确实坏了,但这条街尽头有个便利店。
谢宴舒找老板娘要了监控。
画面很模糊,但谢宴舒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谢宴声跛着脚冲进巷子,他的动作那么快,快到让人忘记他的腿有残疾。
他像疯了一样和那些人搏斗,看见他被打倒在地又爬起来,看见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前面......
而夏陈衍,脸上只有几道浅浅的伤口,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
谢宴舒的心脏被揪得生疼。
她慌张地抹了把眼泪,鞠了个躬,向老板娘要了这段录像。
接着,谢宴舒又去了医院,查了谢宴声的就诊记录。
因为她对谢宴声知根知底,医生马上对她严肃了起来:
“您就是谢先生的家属吗?请劝他早日住院接受治疗!他的情况非常危险——左腿胫骨粉碎性骨折未完全愈合,右膝半月板撕裂,腰椎第三节压缩性骨折。上次前来治疗时查出的颅内出血虽然暂时止住了,但血块压迫神经,随时可能引发二次出血!我们都是不支持他出院的!”
谢宴舒低头翻看着医生递来的谢宴声的病例单,心痛到难以呼吸。
【急诊记录】头部钝器伤,颅内出血,右肩胛骨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车祸外伤记录】左下肢开放性骨折,多发肋骨骨折,脾脏破裂,创伤性蛛网膜下腔出血......
谢宴舒就算是个医疗门外汉,也能看出谢宴声伤势的严重。
还有几页没有看完,她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夏陈衍的来电。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按下了接听键。
“宴舒,考虑得怎么样了”夏陈衍的声音温柔依旧,“我去取了礼服,待会去你家送给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的,我会去的。”谢宴舒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病例单,缓缓道,“我很期待。”
挂断电话,她的眼神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