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怎么样,也得抽卡
---正文---
1
顾朝夕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入目是一古色古香的红木匣,以及一个道士在面前捧着镜子向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姑奶奶,这个形象您还满意吗
等等,镜子里面怎么是一张画像啊
顾朝夕试着调动自己的胳膊大腿
却只感到一阵虚空
仿佛自己熬夜复习螺旋升天,只剩一下个灵魂
怎么回事
那道士脸上还留着学生的稚嫩
伸手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讨好道
学姐,我是隔壁计算机系的林声,您还记得昨天填的调查问卷吗
顾朝夕看着镜子里
与自己面容七分相像,挥扇扑蝶的仕女像
僵硬地点了点头
才发现自己丝毫未动,声音颤颤巍巍
记得,怎么了
顾朝夕昨天属实在女生宿舍里填了个问卷
关于
VR
全息游戏的用户偏向背调
前置介绍太多她也没细看
但是那个问卷有些奇怪,填完了还要身份照片认证
所以顾朝夕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没传照片,也没点提交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找上她的,该不会是骗子吧
这个世界就是我找数据的地方
林声脸上出现难为情的神色
想让学姐配合我,在这个世界
顾朝夕半信半疑地听着林声绘声绘色的讲述
他们存在于一个低魔世界
而顾朝夕此时在一张画里
就是这世界公认,最纯天然无公害的画妖
这种妖类十分稀有,向外界表达的唯一方式就是说话
逐一打磨人物,让林声这个纯理工男来做非常吃力
所以他花了几夜写下了一个意识代码
把同学校的学生召唤过来
其实就是当群演
只能说话
顾朝夕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得到了林声肯定的答复
那凭什么你能是人
我就是妖了
林声嗫嚅了一下,把镜子搁置一边
使顾朝夕看清了他身后百余幅空白画卷
出于安全起见,我们只导入了您的意识,这样才能保证在现实世界,对您没有丝毫影响
林声此时的身份是捉妖师
亦是走街串巷卖画师
不知怎的,会说话又无公害的画妖在这个世界广受欢迎
已经到了一画难求的地步
且这还不算完,每一只画妖都有自己的名字身份,若主人愿意,还会再请画师为画妖定制不同衣衫配饰
感觉到自己被挂在众多画像中,顾朝夕面无表情问
我能拒绝吗
什么异世界拐卖,是她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学生该做的吗
学姐,这是我们系的课题,有学分拿……而且不消耗现实中的时间和精力
不就是换装加陪聊吗
还能体验古代写实纪录片
这是一个多么有趣的活动啊！
学姐你玩过养成类游戏吗
顾朝夕愣了一下
汤姆猫算吗
林声背对着她
在红木书案上作新的画妖,闻言轻嗤一声
也算
顾朝夕安心接受了自己成为画妖的事实
却没搞懂这个世界是什么成分
三流古装剧的服化道,人物却做的十分精致
作为一个历史系大三女学生
她实在没法理解自己穿越了,还穿成了个妖精的事实
为此,林声还特意和她解释了一下
什么光速,量子纠缠
顾朝夕虽然没听懂,但还是从那堆晦涩的名词中
找到了几分安全感
屋子里画妖越来越多
林声怕顾朝夕无聊,就把她挂到画堂外,让她对着街上的皮影摊子看戏
学姐,我没有任何物化你的意思,但古代交易画妖就是用银钱,您海涵
和新来的其他系大学生对了几天话
顾朝夕已经彻底信任这个新世界,闻言表示理解
所谓在其位,谋其事
她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人权,又谈什么失去
在她旁边被卖出的画妖们
不过都是为了学分与无痛假期奋斗的大学生
没关系,大学生可以为了学分
接受一点点不合理的要求
顾朝夕用不存在的手,拍了拍不存在的胸脯
成为灵魂的形态让她感觉挺自在的
况且林声和她保证,只要自己不满意,随时可以请求脱离这个世界
于是,顾朝夕又被林母三迁到画妖堂展
能出现在此的客人都经过了层层筛选
看到了来来往往衣饰华贵的人,顾朝夕不禁暗自感慨
她被簇拥在几盆矮子松里,被扎得面颊有些痒
同时也惊奇地发现
原来事物触碰画布,是可以被她感知到
林声,你给我过来！
顾朝夕气急败坏地大喊
这松枝仿佛几只苍蝇停在她的面颊上
偏偏自己还没有手去赶走他们
但这种感觉也很新奇,以前从来没有过
突然,眼前闯入一黑金衣袍
一双略带探究神色的桃花眼,就这么出现在顾朝夕的面前
……姑娘可是需要帮助
需要需要,你把这几盆松树搬开
那男子怔愣一瞬,依言照做
脸庞终于不再刺痒
顾朝夕才看向面前的男子
剑眉星目,身姿修长,十分俊美
巧的是,那男子也在打量她
目光欣赏,唇角带着几分笑意
在下尚未问及姑娘名讳
秦安安
顾朝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假名应付他
同时也得知男子叫萧城衍
实际上,为了维持每一位画妖的神秘感
林声都只是为她们准备好合适的意境造景
随后便开始展览
在交谈中,顾朝夕已经知道
林声主要攻关乙游开发大世界建模
不禁暗自调侃,果然是商人头脑
问答之间就能把画妖的优点展示出来
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惨不忍睹
但好在林声邀请她,做自己游戏的文案策划
顾朝夕每天泡在古书和皮影戏里
也不算一无所获
秦姑娘不喜这矮子松吗
萧城衍声音温煦有礼,像一杯冒着热气的古茶
这让顾朝夕怎么说
说这矮子松扎到她面皮了
小女子认为,距离产生美
男人闻言弯了弯眼睛
伸手又将林声精心准备的造景拿远了一些
垂眸看她的反应
真是……美不可言
顾朝夕略有些吃瘪的声音
让萧城衍眼眉弯得更厉害了
打扰姑娘雅趣,不知城衍如何弥补
顾朝夕一时间有些发懵
能否有此殊荣,请您府中一叙
随后的流程顾朝夕有些云里雾里
不知自己如何就被卷起来,被人两手捧着
没关系,被卷起来也是能看见萧城衍漆黑的眼睛
以及他身后拿着一大包银子的林声
虽然无知无觉,顾朝夕还是有些不舒服,自己就被这么卖了
但她没有肖像权,只有意识权
被卖的不是自己,是画
想到这,顾朝夕的那份不安感又渐渐消退了
反正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群演
跑个龙套的事
随后顾朝夕就落入了一处被黑色绒布包裹的地方
这下是真的看不见了
坏消息,她被装在画袋里了
好消息,她可以睡觉
自从进入画里,令顾朝夕感到幸福的就是
她不用再每天失眠
意识体无需阖眼,于是自己经常看着两只皮影打架就睡着了
再睁眼时,自己的脸颊被一只柔软的手蹭了蹭
入目是一古色古香的屋舍,以及那位俊美的男人
秦姑娘,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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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城衍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的画像
顾朝夕还没有被那种柔情蜜意的眼神盯过
一时之间有些不自在
就在此时,顾朝夕听到萧城衍开口
在下想问问姑娘,曾去过画中之地吗
开始顾朝夕没理解他的意思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
萧城衍在问林声安置自己的那幅画
其实也就第一天的时候看过一眼
过后几天,由于顾朝夕没有看自己的习惯,就再也没注意
没有呢
这个林声自由度拉太高了吧
平常聊些有的没的,看一到关键时刻就露馅了吧
那姑娘,从何而来呢
顾朝夕甩了甩不存在的肩膀,耐着性子苍凉说道
我本是替皇上记录起居的文官,因得罪大内总管被砍头,冤魂转世就成了画妖
编故事嘛,谁不会
萧城衍眨了眨眼睛,笑意不减
哪国皇帝
顾朝夕一时哑口,这不是她存在的时代,只好不发言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一看,就让她看出不对劲了
方才黑金常服的男人,此时正穿着一件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龙袍
我我我是说……我们那个世界的皇上
萧城衍挑眉,半开折扇慢悠悠地纳凉
哦那你倒说说你们世界的皇帝
顾朝夕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编了一个自己最敬佩的皇帝,脑海里浮现课本上的字字句句
我们那个世界的皇帝……每天勤于政务,十天有九天不曾休息
他通过宫变上位……随后便改革
却不承想萧城衍来了兴致,问了她许多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有了从前的功底,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什么待到秋来九月八
顾朝夕将自己敬佩的事迹变成故事,一股脑都说给萧承衍听了
萧城衍也没对自己的身份藏着掖着
大大方方告诉顾朝夕
自己就是晴国新继位的皇帝
也因为顾朝夕所在的画上
有着自己曾经出生的行宫景色,而带她回来
由于画妖身份的特殊性,以及林声对试验人意识的尊重
故而画妖都是要被单独搁置在一间屋子里,由专人侍奉打理
所以萧城衍在放置画的屋子里停留半晌,就拱手告辞
落日余晖洒入屋舍
顾朝夕打量起正对面的窗外景致
就着林声附赠的熏香,沉沉睡了过去
不过第二天
顾朝夕是被食物的香气饿醒的
一睁眼,就发现偌大的桌子上
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早膳
萧城衍坐在桌子另一边安静进食
顾朝夕默默观察了一会
才向萧城衍道了声早安,然后问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记录皇帝起居的官员吗,现下你来记录朕
顾朝夕有些头疼
口述便可
虽然说她是学历史的来着
但也不知道,成为皇帝的起居郎每天都要做什么呀
退一万步来说,她也没拍过电视剧
这不是强妖所难嘛
事已至此,顾朝夕只好磕磕绊绊,勉强说下去,但一张嘴就露馅了
因为她不知道现在什么年号,只好向萧城衍讲起自己工作的艰辛
2
将口述这一关混过去
萧城衍去上朝后,顾朝夕看着楠木小几上的花朵,开始无聊
好在这种无聊并未持续多久
午后林声便被穿着整齐着装的宫女请过来
为自己画额外的衣裙
听着几位小宫女一口一个大人地叫着林声
顾朝夕有些咬牙切齿,随后众人退出,林声开始作画
学姐,恭喜您当上皇妃
顾朝夕没搞明白事情的走向,但嘴比脑子快地接上一句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这下两个人都沉默了
还是顾朝夕率先开口
问自己原皮上的背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
ai
生成的
……你牛
谢谢,她并不想开启皇妃支线
特别是面对那个狐狸一样的萧城衍
男人没来由地笑意令她心悸
放宽心,他生气也不能诛你九族,如果一气之下把画弄毁了,您就回去了
林声随手图画两笔
又不知在哪变出一幅红衣戎装的女子画像
走上前挂到她原画的旁边
您一定不会出事的
可我为什么会感觉到饿
这种感觉,在来这里以前从未发生过
但也可能是林声,从没在她面前吃过饭的缘故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声
皇上驾到
只见林声不知从何处,唰唰变出四张图片来
顾朝夕定睛一看
才发现是不同场景下的自己,目瞪口呆
又
ai
合成的
林声先是给进来的皇帝行礼
又假声假气地称呼她容妃娘娘
说什么呢容妃娘娘,这是由您的爱合成的
紧接着林声又从自己的匣子,里拿出几样纸做的物件
但顾朝夕有近视眼看不太清
皇上,这是喂养画妖的吃食,只需要…
萧城衍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仅认真听着林声向他介绍那几个纸片小吃
还封他为起居总管
当然,是封给她这个容妃作总管
学姐学姐行行好,我需要拿到他的数据
萧城衍适才照着画妖的规矩,买了很多她的……周边
顾朝夕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叫
但确实是印着她假名秦安安的折扇和一些小玩意儿
萧城衍此刻正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宫殿看奏折
顾朝夕有一些疑惑
但有林声的承诺在,心里的不适感也被渐渐压下去
好像她养汤姆猫的时候,也是用游戏里的钱币给它买吃的
况且自己现在的处境比汤姆猫好多了
听林声说,自己成为了被萧城衍金屋藏娇的容妃
但顾朝夕认为很奇怪
自己只是陪着皇上说了两天话
怎么就成了妃子,这个世界这么草率的吗
她也向萧城衍求证这个问题
3
彼时萧城衍单手支腮看着窗外,闻言温温柔柔的笑了
朕喜欢你讲……有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萧城衍也向她讲自己的政务
讲忙不完的奏折,理还乱的战争
以至于在顾朝夕眼里
萧城衍算是一个傻气的皇帝
是只出现在影视剧里,那个被强行降智的皇帝
从小被养在北郊行宫
被母族余党以及澜亲王拥护为帝
手里没有兵权,却能安心守着这些琐事
平生做过最叛逆的事
就是带回她这只画妖在宫殿里养着
其实顾朝夕没好意思告诉他
那些他花重金
向林声买的各色纸制吃食,其实没有味道,只有饱腹感
但是饱腹感也是幸福感
只是有些单调罢了
对此,林声的官方解释是
他的能力只能调取大脑皮层内
有关饱腹的感知,至于这感觉的来源,则因人而异
从某种程度来说
萧城衍很尊重秦安安
每每来此,都只与她倾诉几刻
随后便像一个忧郁青年一样打开窗子神伤
其实,你应该夺权
萧城衍下意识关了窗户
让自己在风中凌乱的头发得到片刻安息
听到顾朝夕的话,眉头微皱
夺谁的权
萧城衍不过二十出头
但在顾朝夕的眼里,二十岁可以处理许多事
作为一个熟读《孙子兵法》与《六韬》合格的大女人
她还是悉心向他讲述了几个夺权小阳谋
萧城衍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又向林声留的细长竹筒里放了几片纸质小吃
多谢爱妃
顾朝夕一时有些无语
因为她真想不到,世界上竟有如此傻白甜的帝王
林声也早就被加官进爵
一人之下
跟着她这位容妃过上了狐假虎威的日子
除了他那套堪比二进制手打心形代码的抽卡机制
时不时掺几张其他女子画像膈应顾朝夕以外
几乎不整什么幺蛾子了
但萧城衍很让她放心
每次都自觉把不是她的小像,扔得远远的
就这样
顾朝夕和萧城衍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十余天
顾朝夕眼里的青涩帝王,也在一点一点变得庄重
她很喜欢看到他的变化
有一种养娃的成就感
容妃娘娘,您看皇帝打算何时对澜亲王动手
顾朝夕现在已经可以在诸多画作间来去自如了
听到林声的话,想也不想便回答
九月初三,宫宴
九月初三,是萧城衍的生日
顾朝夕把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抱他大腿,在宫中苟活的林声
却没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精光与诡异的笑
再见到萧城衍时
他已满身血污,走到房间里静静坐着
任凭顾朝夕怎么问也不说话
顾朝夕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费尽心思看到墙上的挂历,才用自己的小木手拍他
这是萧城衍花重金让林声为他安装的
虽然没有知觉
但顾朝夕却可以用意念催动这小木手,与萧城衍互动
年纪轻轻就体验到意念操控了,顾朝夕觉得自己这一趟不算白来
是你……告诉他们的
萧城衍轻微又略含失望的语气,让顾朝夕感到难过
我,我怎么了
听到萧城衍没来由地质问
顾朝夕摸不着头脑,但看清他眼角的血痕,她忽地噤声了
是林声……
你为什么要把机密泄露给澜亲王
彼时林声正在折纸梅花,这是需要皇帝用金豆来换,抽卡的信物
党争,多有看点,学姐你无聊了还可以吃瓜
顾朝夕不理解林声这样做的目的,却不承想林声悠悠地说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只是让他得到他应得的权利
林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一个天马行空的笑话
您拿的是妖妃剧本……不必这么义正言辞
顾朝夕心里没来由地发紧,但还是按捺下来
您难道被这个时代同化了吗
我才没有！
傍晚,萧城衍独自踱至她的宫殿
满身血污早已清理干净
依旧满怀柔情地望着他,不执一词
随后,萧城衍就坐到她面前
只给顾朝夕留下一个颓然的明黄色背影
朕小的时候见到过一个女子……
良久,萧城衍才出声
顾朝夕心里也不是滋味,听着萧城衍悠远的语调
思绪好像也被渐渐带离了画纸,跟着萧城衍来到北郊行宫
4
萧城衍在很小的时候被母亲丢在行宫
不理不睬七年,在北郊假山里见过一位女子
那女子也如顾朝夕这样开导他
说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彼时他十二岁
而今他又在微服私访途中碰见了同似场景
顾朝夕与那女子面容语调,都一般无二
可是顾朝夕真的不是那画中女子
看见萧城衍忧思的背影,不禁有些神伤
她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只向我说,君子只争朝夕
顾朝夕愣住了
她的本名是父亲为她取义
她从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捉妖师林声
那萧城衍,是从哪得来的
她还说,我们终有一天会相见
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却没想到,你都不记得了
顾朝夕哪是不记得,她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
或许我早就该说了
朕,心悦你
萧城衍的话如同在顾朝夕的心里下了一场雨
她不记得萧城衍之后还说了什么
但待他走后,自己无意识地昏睡过去
萧城衍说怕自己失败了
没有机会开口,可顾朝夕却始终无法理解,自己究竟和那女子有何关系
林声,这究竟是哪
顾朝夕不再保持无所谓的语调
而是冷下声线问那位装神弄鬼的捉妖师
异世界呀
那你呢,是怎么过来的
我真是穿越过来的
林声又东扯西扯一些她听不懂的名词
顾朝夕听了半晌只听明白一件事
就是,如果林声在这个世界受到伤害,也会换算到另一个世界
没什么,我只是放假放够了,想回家了
林声继续鼓捣他的小玩意儿,没抬头
再玩几天
九月初三,萧城衍终归是没能过成生日
侍卫押解着林声,慢吞吞走到顾朝夕面前
林声眼睛里充满红血丝
发狠地对身后一脸淡漠地萧城衍大喊
我要是死了,她也不会存在
是这样,画妖需要捉妖师定期维护
否则当色彩淡去那一日
画上的妖怪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连饱腹感也没有了
萧城衍在顾朝夕面前正襟危坐,仍不知道如何处置林声
叛党伏诛,林声这个泄密者罪不可恕
可萧城衍需要林声,来维持这个虚幻的她
萧城衍不止一次问过她
如果她消散了会怎么样,每次顾朝夕只是笑笑
她消散了就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继续按部就班地学习,考试
但是现在,她好像有点舍不得
她想陪着这位少年帝王
偌大的晴国,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有朝一日,或许都不属于萧城衍
但至少在这间屋舍内,她可以向萧城衍讲述另一个世界
但趁她还能清醒,顾朝夕提出要和林声单独见一面
林声被关在大牢里折磨几天
精神已然恍惚了,他不能理解顾朝夕为什么不站在自己那一边
疯狂又自嘲道
我是个商人啊
原来,林声所说的收集数据
其实也包括她,她的做法
故意给她看打斗的皮影戏
有关谋略的书,故意不告诉她这个世界的现状
其实也就是为了诱导她促成这段战争
每每问起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林声都让顾朝夕当成乙游那样,享受着萧城衍的追捧
同时让自己把萧城衍当成一个数据,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但在顾朝夕眼里,萧城衍从来就不是所谓数据
相比之下自己更像那个冷冰的存在
可这世界,确是浮世万千中的一个真实存在,被意外发现,又被有心利用
我要做一个关于爱的游戏,如果不用真的爱,拿什么感动我的玩家
那他们怎么充钱抽卡呢
林声神情癫狂,大吼道
我如果不掌控主角‘画妖’,又怎么能拿捏我的玩家呢
顾朝夕感到心惊,因为林声已经彻底疯魔了
作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顾朝夕对他的状态有一些担心
但更多的是嫌恶
顾朝夕感到自己醒的时间越来越晚
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饥饿感也在如影随形地折磨她的大脑
你把我……一把火烧了吧
萧城衍站在画作面前,转过身抹了抹眼泪
我……感觉有点冷
凛冬已至,顾朝夕还没发现自己多出了五感中的又一感觉
就在红烛的余焰中阖上了眼睛
直到消逝,她也没向萧城衍坦白自己的本名
再醒来,是在自己的宿舍里,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似曾相识的调查问卷
自己果然没提交,所谓问卷不过是一个幌子
顾朝夕只感觉脑袋发沉
六神无主地翻看自己的课表
依旧是那个时间节点,顾朝夕却感到做了一场梦
穿越了一遭,顾朝夕在现实中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
可见林声的承诺还是有几分可信度
顾朝夕试图寻找林声与或晴国的存在,但翻遍史书,却无从查起
林声也是一个假名,在现实生活中不存在对应的人
但不久后她听说,计算机系有一位熬夜做方案猝死的学生
顾朝夕不想再求证那个世界的真伪,只是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
时不时也下载几个古风游戏,却总是玩着玩着就退出了
听说了吗,咱们学校学生做出的乙游爆火了呢
几年以后,顾朝夕与同学叙旧,无意之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等待下载的过程中,她的心脏怦怦跳动,原来熟识的景象
竟变成手机画面里的景物
看着游戏里的评论
顾朝夕才知道这部乙游主推四男主是澜亲王在内的几位京城公子
而萧城衍,不过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被遗弃的皇子
故事再生动,身份再复杂
顾朝夕都没心情玩下去了,叹了一口气关闭手机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自己站在一座山间,面前一道朱红宫墙
那地方云雾缭绕,奇异非常
有一瘦弱男孩拎着风筝,怯生生地看向他
你是,萧城衍吗
顾朝夕开门见山,直到男孩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她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北郊行宫！
这次,她不再是残存的意识
而是有手有脚,活生生的人
她终于明白先前萧城衍话里的意思了,试探性地依前言照做
告诉萧城衍好好活着,终有一日会一鸣惊人,翱翔于天际
直到小男孩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答
君子一生,只争朝夕
我叫顾朝夕
一回头,小男孩被笑意盈盈的成年萧城衍取代
找到你了
其实这一方异世界,乃是与现实形成回环,不知第几世的萧城衍发现了这种循环
借由捉妖人的办法,将他的朝夕留了下来
实际上萧城衍也并不是傻白甜,只是不知何时起
他他遇到了那个能教他一切的人,所以他甘愿反复讨教
也是他的洞察,让画妖不再是妖
至于林声的存在,顾朝夕也不再深究
而是利用他的办法,在两个世界往来
他们的故事,不知缘起,不曾缘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