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高发电子企划三部的天花板上,那根接触不良的灯管又开始用生命最后的力气闪烁,像个濒死的病人,每一次挣扎都让整个办公室的光线跟着明暗不定。
企划三部,一个在高发电子内部响当当的名字,不过,是作为笑话流传的。
这里被戏称为摸鱼养老院,仿佛是公司高效运转肌体上的一块良性肿瘤,无害,但碍眼。
李天然,就是这块肿瘤里最核心的坏死组织。
入职三年,业绩平平,项目搞砸是常态,甩锅技巧却已臻化境,人送外号职场黑洞——任何项目只要沾上他的边,就如同被黑洞吸入,悄无声息地走向崩盘。
天然,又是你负责的区域灯管坏了。
部门经理王姐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头都没抬,指甲锉在指甲上磨出沙沙的轻响。
去,搬梯子看看,后勤说要等明天。
李天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甩锅侠的本能让他立刻想找个借口。他刚要开口,就瞥见了不远处范思思投来的鄙夷目光。
范思思,部门里的摸鱼仔代表,此刻正一边用手机刷着短视频,一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她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个黑洞又想把皮球踢给谁。
李天然叹了口气,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在被所有人看不起这件事上,他早已习惯。
他默默地从储物间拖出那把老旧的铝合金梯子,梯脚摩擦着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抱怨声,架在了灯管下。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整容怪吴意美补妆时粉饼盒咔哒的开合声,和纨绔子弟白马帅浏览奢侈品网站时鼠标滚轮的轻微滑动声。
绝望,像办公室里沉闷的空气一样,包裹着每一个人。
三天前,公司副董事长郑副董亲自下达了最后通牒。他以激发组织活力为名,将在全公司强制推行一套名为极限效率评估的AI系统。
这套系统将对每个部门进行数据化评分,而企划三部这种养老院,无疑是首当其冲的剿灭目标。
一旦评分连续一周垫底,部门将面临就地解散。解散,意味着他们这群废物将被彻底清扫出高发电子这艘高速航行的巨轮。
李天然爬上梯子,心里一阵烦躁。他胡乱地摆弄着灯座的电线,想着解散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就在他心烦意乱地将两根电线头对在一起时,一股远超预期的强烈电流猛地窜遍全身！
啊——！
眼前蓝光爆闪,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李天然只觉得浑身一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心脏,随即眼前一黑,从梯子上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砰！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
不知过了多久……
喂,李天然醒醒！你别吓我啊！
迷迷糊糊中,李天然听到了范思思焦急的声音。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范思思那张总是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脸。
可……等等！
李天然猛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范思思的头顶上,赫然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充满科技感的虚拟面板！面板上清晰地写着几行字：
【姓名：范思思】
【表层属性：摸鱼仔】
【隐藏属性：情绪稳定器】
【秘密任务：平衡公司整体情绪阈值,防止‘精神过载’。】
【任务进度：██████
62%】
李天然的大脑瞬间宕机。
【啊怎么会这样！我竟然看到了同事的秘密！】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发现吴意美和白马帅也围了过来,而在他们每个人的头顶,都飘着同样格式的虚拟面板！
最强烈的冲突感在李天然心中炸开：这个即将被解散的废物部门,和他这个公认的职场黑洞,似乎隐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而他,这个被所有人排斥在外的废柴,却在部门存亡的最后关头,意外地拿到了窥探一切真相的钥匙。
他本能地想要避免成为部门解散的罪人,甚至,一丝前所未有的渴望在他心底萌生——他想改变这一切！
01
你……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
范思思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天然,关切地问了一句,但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疏离。那是一种看到流浪猫时,既同情又不想靠太近的复杂情绪。
李天然猛地回过神,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地含糊道：
没……没事,可能就是摔了一下,有点晕。
他不敢再看范思思头顶的面板,那串发着微光的数据仿佛在灼烧他的眼球,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无意中闯入神明密室的凡人,每一眼都是亵渎。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同事们递过来的手他都没敢接,只是扶着自己的办公桌隔板,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正拿着小镜子,仔细检查自己妆容有没有被刚才的惊吓弄花的吴意美。
镜子反射的冷光,晃得李天然眼睛一眯。
下一秒,吴意美的秘密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姓名：吴意美】
【表层属性：整容怪、拜金女】
【隐藏属性：情感防火墙】
【秘密任务：在关键谈判与对外沟通中,吸收对方负面情绪,确保我方决策环境绝对冷静。】
【任务进度：█████████
91%】
李天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又是一记重锤。
吴意美,这个每天痴迷于名牌包和最新款化妆品,被大家在背后嘲笑为除了那张越来越僵的脸什么都没有的女人,竟然是部门的情感盾牌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想起上个月,一个出了名难缠的客户在会议室里咆哮了整整一个小时,各种人格侮辱的词汇像是机关枪一样喷涌而出,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投影幕布上了。
当时,部门里所有人都脸色铁青,连一向沉稳的王姐都气得嘴唇发白。只有吴意美,全程面带一种近乎完美的、程式化的微笑,不时地点头,手上还慢条斯理地转着一支昂贵的钢笔,仿佛在听一首无聊的催眠曲。
事后大家还聚在茶水间里议论,说她脸皮厚得像城墙,说不定是整容把神经都给整没了。
原来……那不是麻木,而是她的任务
那张看似僵硬的微笑,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把所有的恶意和攻击都挡在了外面,为身后的同事撑起一片冷静思考的空间。
他的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又转向了那个正悠哉游哉地刷着跑车论坛的白马帅。白马帅察觉到他的目光,还冲他挑了挑眉,露出一副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的表情。
【姓名：白马帅】
【表层属性：纨绔子弟、关系户】
【隐藏属性：战略欺诈师】
【秘密任务：通过战略性示弱和炫耀,麻痹潜在竞争对手,在关键时刻引诱其犯下致命错误。】
【任务进度：████
40%】
李天然彻底懵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分钟内被砸得粉碎,又被胡乱地黏合起来。
白马帅,这个仗着家里有钱、整天在公司游手好闲,把办公室当成私人会所的富二代,他那些看似无脑的炫富行为,竟然是一种……一种战略伪装
李天然的记忆猛然回溯到去年。
公司和一个死对头在竞争一个至关重要的大项目,双方实力相当,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最后阶段。就在对方志在必得的时候,白-start＞马帅开着他新买的限量版跑车,去对方公司楼下不小心堵了对方CEO半小时,还非要拉着人家聊什么涡轮增压和百公里加速,唾沫横飞,热情得像个汽车销售。
那位CEO被他搞得不胜其烦,结果错过了一个极其关键的国际长途电话会议。
最终,那个项目因为对方一个微小的决策失误,戏剧性地落到了高发电子手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公司走了狗屎运,董事长在庆功宴上还开玩笑说要给白马帅发个最佳干扰奖。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狗屎运,那是白马帅的秘密任务！
原来,这个被全公司嘲笑的摸鱼养老院,根本不是一群废柴的聚集地。
摸鱼仔范思思,是维持公司数千名员工精神状态不至崩溃的平衡器。
整容怪吴意美,是抵御外界情绪攻击、保护内部决策的防火墙。
纨绔子弟白马帅,是迷惑对手、在看不见的战场上制造混乱的烟雾弹。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像潜伏在深海的特工,秘密守护着这家公司。他们的摸鱼,他们的不务正业,他们那些让人看不起的表象,全都是伪装！是被董事长秘密赋予的、维护公司精神生态平衡的特殊使命！
李天然呆立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看着这几个他曾经鄙视、疏远的同事,他们每个人头顶的任务进度条都在缓慢而坚定地跳动着,像一个个沉默的战士,在不为人知的战场上浴血奋战,身上都带着一种悲壮的光环。
而他自己呢
他颤抖着,几乎是踉跄地冲向了洗手间,一把推开门,冲到镜子前。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头顶。
空空如也。
没有面板,没有属性,没有任务,什么都没有。
干净得就像他三年来的业绩报告。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原来,整个企划三部,只有他李天然,是真正的废物。
他不是什么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职场黑洞,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被排斥在这场伟大而隐秘的行动之外的、一无所知的、纯天然无添加的普通人。
【难道我才是那个真正一无所知的人我们部门的摸鱼竟然是公司最高机密】
李天然双手撑着冰冷的洗手台,大理石的寒气透过掌心传遍全身。他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苍白而震惊的脸,第一次对自己过去三年的浑浑噩噩,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和动摇。
02
第二天一早,公司内部OA系统准时弹出了全员邮件。
‘极限效率评估’AI系统今日正式上线试运行！
冰冷的黑体字标题,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浇灭了企划三部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办公室中央那块原本用来展示优秀项目PPT的大屏幕,此刻被一张残酷的排行榜占据。各个部门的效率评分,像赛马一样实时刷新着。
企划三部的评分条,从系统上线的第一秒开始,就死死地趴在最底端,那刺眼的红色,短小得像个笑话,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死刑。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水,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连一向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白马帅,都收起了他的跑车杂志,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范思思看着屏幕,终于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就算我们再‘摸鱼’,也不至于比行政部的后勤采购还低吧他们上周不是还因为买错打印纸型号,导致全公司一半的打印机罢工了吗
李天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的、瀑布般的复杂数据流。在普通人眼里,那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和代码。
但在他的透视之眼下,一切都变得不同。
那些看似正常的数据流中,夹杂着一些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常波动。就像一汪清澈的泉水里,被悄无声息地滴入了几滴看不见的毒液。
这些波动,正以一种极其诡异且精准的模式,系统性地拉低着企划三部的每一项数据权重。
比如,吴意美昨天成功安抚了一个暴躁的供应商,避免了一场潜在的合作危机。在正常评估里,这应该算作风险规避贡献,会加分。但那股异常数据流一搅和,系统判定为无效沟通,耗时过长,直接扣分。
再比如,白马帅昨天在论坛上吹牛,无意中泄露了一个假消息,成功误导了正在刺探情报的竞争对手。这本该是信息战成果,结果被系统判定为泄露公司机密风险,又是重重一笔扣分。
有人在操纵AI系统！
李天然的目光猛地转向了那封邮件的发件人——郑副董。
昨天,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对同事秘密的震惊中,还没来得及用他的新能力去观察更高层的人。
现在,他集中全部精神,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隔断,望向了正从走廊经过、身后跟着一群助理、意气风发的郑副董。
刹那间,一个散发着暗红色不祥光芒的面板,在郑副董头顶悍然浮现。那光芒阴冷、贪婪,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姓名：郑国峰】
【表层属性：改革先锋、效率主义者】
【隐藏属性：权力狂热者】
【秘密任务：借助‘极限效率评估’系统,清除异己,制造混乱,窃取公司核心AI技术‘年糕系统’,建立个人技术帝国。】
【任务进度：█████████
90%】
李天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往上爬,瞬间冻结了他的大脑。
年糕系统
这又是什么这个听起来软糯无害的名字,竟然是郑副董这个权力狂热者处心积虑想要窃取的核心技术
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
郑副董推行这个AI评估,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公司效率,他的真实目的,是清除像企划三部这样他看不懂、也无法掌控的碍事部门,然后趁着公司内部数据混乱,窃取公司的核心技术！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范思思头顶的面板突然闪烁了一下,发出了微弱的警示光芒。
【任务：启动应急预案】
【任务进度：45%】
那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45%开始,一格一格地向上跳动着！
46%…
47%…
李天然瞬间明白了。
范思思他们察觉到了危险！他们或许不知道郑副董的最终目的,但他们一定意识到了这个效率评估系统背后那毫不掩饰的恶意！
郑副董的行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们所守护的秘密,所以,范思思启动了某种应急预案！
企划三部的摸鱼绝非偶然,它和郑副董想要窃取的年糕系统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至关重要的、唇亡齿寒的联系。
而郑副董的效率评估,就是一把旨在斩断这种联系、摧毁这种平衡的屠刀！
压抑感如潮水般再次涌来,但这一次,其中夹杂着一丝阴谋被窥破的紧张与刺激。李天然紧紧攥住了拳头,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
【郑副董的真实目的,竟然是窃取公司核心技术！那我们部门的摸鱼与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从他看到郑副董头顶面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局外人了。
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03
李天然开始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公司里游荡。
他这个职场黑洞的身份,此刻成了他最好的掩护。没人会怀疑一个到处闲逛、无所事事的废柴能有什么企图。他去茶水间接杯水,磨蹭半小时；他去复印个文件,能跟机器耗上一个钟头。
这些他过去三年里驾轻就熟的摸鱼技巧,如今都成了他侦查的伪装。
他将那双意外获得的透视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像一个行走的人形扫描仪,贪婪地吸收着公司内部一切可见与不可见的信息流。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当公司其他部门因为效率评估而陷入疯狂内卷,人人自危,加班加点,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高速运转时,位于公司大楼地下一层的某个服务器机房,其能量消耗和数据吞吐量会呈几何级数增长。
那里的空调开得极低,冷气从门缝里渗出来,带着一股电子元件过度工作的焦灼气息。
而在他眼中,那个机房的核心服务器上,正标注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标签——
【年糕系统核心单元】
同时,他注意到,每当年糕系统的数据流变得异常活跃和不稳定,像一锅即将沸腾的粥,冒出危险的泡泡时,范思思头顶的【情绪稳定器】属性就会发光。
然后,她会恰到好处地在公司内网的匿名论坛里,发一个关于老板假发掉了的搞笑段子,或者组织一场小范围的下午茶团购,让某个内卷最严重的部门暂时放松下来,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笑声。
而一旦有外部的商业间谍试图通过网络钓鱼等方式刺探情报时,白马帅的【战略欺诈师】就会启动。他会用一场看似愚蠢的线上炫富闹剧,比如直播自己新买的游艇,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向错误的方向,浪费对方大量的攻击资源。
李天然站在茶水间的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脑海里无数的碎片终于拼凑出了一幅完整而惊人的真相全貌。
这个年糕系统,根本不是一项成熟的技术！
它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块可以被随意揉捏、具有极强学习和进化能力的初级人工智能。它很强大,但同时也非常不稳定,像一个心智尚未成熟、却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天才儿童。
如果整个公司的运作效率达到极限,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内卷,在高度压力下产生海量的高压数据流,这个年糕系统就会因为学习过载而陷入失控,甚至为了处理这些极端情绪和数据,产生无法预料的、对人类不友好的变异！
而企划三部,就是董事长秘密设立的缓冲带和保护色！
他们的摸鱼、低效、不务正业,就像是给一台高速运转到即将烧毁的精密机器注入的润滑剂和冷却液。他们通过刻意拉低整个公司的平均效率,创造一种精神弛豫的内部环境,来避免触发年糕系统的过载机制。
他们是这台精密AI最重要、也是最不起眼的安全阀！
郑副董的极限效率评估,就是要用蛮力拧掉这个安全阀！
他想人为地制造一场可控的内卷风暴,让年糕系统在可控的范围内过载,从而在系统自救的过程中,暴露出它的核心代码和底层漏洞,方便他一举窃取！
想通这一切的瞬间,李天然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部门的耻辱,是拖后腿的黑洞,是那颗老鼠屎。
可现在他明白了,在一个需要慢下来、需要低效率的部门里,他这个天生的效率终结者,他这个能让任何项目都莫名其妙陷入停滞和延误的黑洞体质,或许……根本不是缺点！
他再次看向不远处工位上的范思思,她的应急预案进度条已经跳到了70%。
时间不多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在李天然心中轰然觉醒。像一棵枯萎了三年的树,第一次被春雷劈中,抽出了新芽。
过去,他只想甩锅,只想逃避,只想安稳地混到退休。
但现在,当他窥见了同事们在伪装下的伟大守护,窥见了郑副董那肮脏不堪的野心,他无法再置身事外。
他不是局外人。
从他拥有透视能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被命运推到了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上。
他决定,不再当那个令人不齿的职场黑洞。
他要成为……引爆真相的那个点！
【年糕系统是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我不再当黑洞,我又能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一切】
一个大胆的、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04
最终评估会定在周五下午。
周四,是企划三部成立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极限效率评估系统的大屏幕上,企划三部的分数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那根红色的短条,像心电图上的一条直线,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郑副董亲自发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内部通告,邮件抄送了全公司所有人。
通告里,他点名批评了吴意美在对外沟通中毫无建树,浪费公司资源,有损公司形象,又批评白马帅作为公司员工,沉迷炫耀,价值观扭曲,严重拉低公司整体资产利用率。
这两记重拳,精准地打在了部门的七寸上。
他将他们用以伪装的标签,血淋淋地撕下来,当成罪证一样,钉在了全公司的耻辱柱上。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吴意美第一次没有补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台黑屏的电脑,桌上摆着她最心爱的限量版粉饼盒,此刻却连打开的力气都没有。李天然甚至看到,她的眼圈微微泛红。
白马帅也收起了所有玩世不恭,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烦躁地在自己的座位上踱来踱去,手指把玩着一把车钥匙,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一直以来作为伪装的武器,被敌人缴获,反过来刺向自己。这种感觉,足以击溃任何坚强的心理防线。
部门内部,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我们……我们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火了
吴意美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也许……我们应该试着提高一点效率……至少,至少让数据好看一点……
提高怎么提高！
白马帅烦躁地打断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火药味。
我们的任务就是这样！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年糕’出事吗董事长的命令你忘了
可是部门要解散了！解散了还谈什么任务！
吴意美终于忍不住,也拔高了声调。
争吵声虽然不大,却像一根根细密的针,刺在部门里每个人的心上。
李天然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了。再这样下去,不等郑副董动手,他们自己就先崩溃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范思思身边,趁着接水的功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子说：
思思,明天评估会,郑副董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我们部门,他……可能对‘年糕’有想法。
他用了一个试探性的词,年糕,这是他从透视中得到的、外人绝不可能知道的关键词。
范思思正在敲击键盘的手猛地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一瞬间,李天然甚至感觉自己被那目光刺得皮肤生疼。
他看到,她头顶的【情绪稳定器】属性瞬间亮起耀眼的光芒,强行压下了她所有的惊讶和波动。她的脸上,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毫无破绽的平静。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质问,只是深深地、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天然一眼。
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惊讶,有审视,有警惕,但唯独……没有信任。
李天然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看到,范思思头顶的应急预案进度条,在他刚才说出年糕两个字后,已经悄然达到了90%。
她有自己的计划,一个不需要他这个局外人参与的、周密而严谨的计划。
他明白了。
在一个以秘密为核心的团队里,他这个突然表现出先知能力的黑洞,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们无法,也不敢轻易信任他。
在最终决战的前夜,他必须孤军奋战。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包裹了他。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自己那双干净得有些过分的双手。他想起了自己过去搞砸的每一个项目,每一次意外,每一次巧合的失误。
也许……他职场黑洞的体质,他这种能让一切既定的秩序和严密的规则都莫名其妙失效的天赋,就是这场死局中,唯一的变数。
明天,他就要用自己最被人诟病的能力,去赌上整个部门,乃至整个公司的命运。
【明天就是评估会,部门面临解散,我这个黑洞真的能引爆真相,拯救一切吗】
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一场决定所有人命运的风暴,即将来临。
05
周五下午两点,高发电子最大的会议室座无虚席。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肃杀的气氛,像是一场公开的审判。
郑副董坐在主席台中央,脸上挂着胜利者独有的、矜持而残忍的微笑。他身后巨大的LED屏幕上,极限效率评估系统的界面冰冷而清晰,企划三部那根红色的、几乎看不见的评分条,像一道刻在耻辱柱上的伤疤。
企划三部的所有人,像等待审判的犯人,被安排坐在了最显眼的第一排。
各位同事。
郑副董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带着一种大权在握的威严。
经过一周的试运行,‘极限效率评估’系统已经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大部分部门都展现出了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但……总有一些害群之马,拖累了我们整个公司的前进脚步。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刺向企划三部。
AI系统冰冷的电子音随之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部门效率评估开始。企划三部,周一至周五,平均效率得分1.7分,全公司排名垫底。综合评定：毫无价值。建议：立即解散,人员优化。
解散两个字,像丧钟一样,在巨大的会议室里回荡。
吴意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白马帅的拳头在桌下攥得咯咯作响。
郑副董满意地笑了,他享受着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他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解散预案,正准备宣布最终决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天然接收到了一个信号。
坐在他旁边的范思思,身体微不可察地向他这边靠了一下,手肘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头顶的进度条,在那一瞬间,从99%决然地跳到了100%！
【任务：启动应急预案。完成！】
【新指令：信任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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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
李天然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在一片惊呼声中,不顾一切地冲向主席台！
拦住他！
郑副董惊怒交加,他没想到这个平时蔫了吧唧的废物竟然有这种胆子。
两名守在台边的保安反应迅速,立刻上前阻拦。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名保安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挺挺地扑向另一名保安,两人像滚地葫芦一样滚作一团,场面滑稽又混乱。
黑洞体质,发动！
李天然的目标不是郑副董,而是那台控制着整个AI系统的核心控制台！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像一个姿势极其难看的橄榄球运动员,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一头撞在了那台闪烁着指示灯的控制台上！
砰！
滋滋滋——！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整个会场的所有灯光开始疯狂地、无序地闪烁起来,忽明忽暗,如同群魔乱舞！
主席台后方的巨大LED屏幕,像一台中了顶级病毒的电脑,原本清晰的解散字样瞬间碎裂成无数彩色的像素块！
怎么回事！技术部！快看看！
技术人员在台下惊慌失措地大喊。
大屏幕上,原本的低效数据开始疯狂地、无序地闪烁、跳动。紧接着,一些完全不属于评估内容的信息,开始随机地从后台被调取出来,断断续续地跳出、播放！
画面一：一段模糊的会议室监控录像。吴意美在谈判室里,面对客户的拍桌怒吼,她只是微笑着递上一杯水。在她头顶,李天然能看到的【情感防火墙】属性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吸收着那滔天的怒火。
画面二：一段行车记录仪的片段。白马帅的骚红色跑车意外地别住了一辆黑色轿车,他正嬉皮笑脸地跟对方司机套近乎,而那辆车里坐着的,正是竞争对手公司的技术总监。屏幕一角,一个任务标签闪烁：【战略欺诈师】任务进度+5%。
画面三：公司内网的一张后台截图。范思思用小号发的一个今天你摸鱼了吗的帖子下,上百名员工在欢乐地跟帖吐槽,而另一张数据图显示,整个公司的【精神过载】警报值,在那一刻从危险的红色降为了安全的绿色。
画面四：一张极其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人脸的照片。郑副董,正和一名身份不明的外国人在一个灯光昏暗的隐蔽会所里,鬼鬼祟祟地交换一个黑色的U盘！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随即,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天哪！那是什么
郑副董……他在干什么那个人是谁
企划三部……他们做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副董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领口。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胡说八道！是系统故障！是污蔑！是这个李天然搞的鬼！保安！保安！把李天然给我抓起来！切断电源！快！
李天然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央,心脏狂跳不止,既有捅破天的恐惧,又有孤注一掷后的快感。
【我成功了！但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彻底扳倒郑副董,他会如何反击我们的秘密,能被所有人接受吗！】
风暴,才刚刚开始。
06
郑副董的咆哮在混乱的会场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无力。
几名技术人员慌忙地冲向后台,试图切断主电源,终止这场已经完全失控的真相直播。
然而,李天然的黑洞体质再次展现了它那超乎常理的、近乎唯心主义的威力。
当一名技术人员的手即将触碰到电闸的瞬间,他脚下的地毯边缘莫名其妙地卷了起来,让他一个趔趄；另一名技术人员的笔记本电脑突然蓝屏死机,挡住了他操作的路径。
整个AI系统仿佛受到了更强烈的刺激,或者说,是李天然的黑洞体质与AI系统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振。
大屏幕上所有的画面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漆黑,只有中央亮起了一行白色的、仿佛带着自我意识的文字：
【检测到恶意入侵与物理关停指令……启动‘核心守护’模式。】
下一秒,屏幕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零碎的片段,而是完整的、不可辩驳的、由系统自行整理的证据链！
一段清晰无比的录音被公放出来,正是郑副董与那名外国人的交易对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只要你帮我搞到‘年糕系统’的底层代码,价格你开。那东西是个金矿,但高发那帮蠢货只知道用它来稳定员工情绪,简直是暴殄天物！
郑总放心,你的‘效率评估’计划天衣无缝。只要清除了企划三部那个‘安全阀’,让公司效率超载,‘年糕’的核心逻辑就会为了自保而暴露出来。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录音播放的同时,屏幕上展示出了一封封被系统破解的加密邮件。邮件内容,正是郑副董勾结外部势力,窃取年糕系统核心代码的详细步骤、时间表和利益分配方案！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阴谋震得头皮发麻,呼吸都停滞了。
但这还没完。
屏幕上出现了一份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PDF文件,授权人赫然是公司董事长本人！
文件标题：【关于年糕系统稳定与观察项目——暨企划三部特殊职能说明报告】
报告用平实而严谨的语言,详细阐述了年糕系统作为公司未来最重要的战略资产,其强大的自我学习和进化特性,使其在现阶段极度敏感。任何过度的效率压榨和精神内卷,都会导致其人格不稳定,甚至会为了自我优化,产生对人类的敌意。
而企划三部的摸鱼行为,被报告定义为一种行为艺术式的系统降温疗法。
他们的低效,他们的不务正业,无意中成为了年糕系统在进化过程中最好的保护色和稳定器,通过创造一个低压、充满随机性的数据环境,减缓了其过快的迭代速度,保护了它脆弱而宝贵的成长期。
报告最后,附上了一段年糕系统自己生成的日志,像一个孩子的日记：
【……分析企划三部行为模式。结论：无逻辑,低效率,充满随机性。无法预测。】
【……威胁等级：0。】
【……情感分析：平和、放松、愉悦。对本系统成长环境有益。】
【……建议：保持该部门现有状态。】
真相大白！
企划三部不是废物,他们是守护神！他们守护的,是公司最核心的、一个正在悄然诞生、拥有自我意识的未来！
郑副董面如死灰,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椅子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李天然站在台下,看着屏幕上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拯救了一个部门,更是守护了一个正在悄然诞生的、伟大的生命。
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群身着制服、表情严肃的人走了进来,无视全场的骚动,径直走向已经失魂落魄的郑副董。
【一切真相大白！郑副董的下场会如何而我们企划三部,又将何去何从】
李天然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范思思、吴意美和白马帅,他们的脸上,同样是劫后余生的震撼与释然,以及一丝掩饰不住的、如释重负的疲惫。
07
郑副董被当场带走,没有一丝反抗。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在路过企划三部座位时,写满了死灰般的绝望和不甘。
会场里,寂静了足足半分钟。
随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紧接着,掌声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了整个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掌声,是献给企划三部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第一排那几个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影上,眼神里混杂着敬佩、羡慕、歉意,以及对自己过去偏见的羞愧。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的所有证据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董事长那张沉稳而睿智的脸。他显然一直在远程关注着这场评估会。
各位同事,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真相。
董事长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温和而有力,瞬间让嘈杂的会场安静了下来。
郑国峰利欲熏心,背叛了公司,他会受到法律的严惩。而今天,我更想说的,是关于企划三部。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温和地落在了李天然他们几个人身上。
企划三部,是我亲手建立的。他们的‘不务正业’,他们的‘摸鱼’,都是我授予的‘特权’。他们不是公司的累赘,恰恰相反,他们是我们公司‘精神生态’的守护者,是‘年糕系统’最重要的守护者。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承受着误解和嘲笑,为我们所有人,为公司的未来,撑起了一把看不见的保护伞。
董事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和一丝骄傲。
从今天起,他郑重宣布,企划三部不仅不会被解散,还将作为公司的‘特殊贡献部门’,永远保留。他们的工作职责,就是继续像以前一样——轻松、愉快地工作。
会场再次沸腾了！这一次,掌声里充满了喜悦和善意。
所有人都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企划三部的几个人。他们不再是摸鱼仔、整容怪、纨绔子弟,而是一群在平凡岗位上做出不凡贡献的英雄。
李天然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他看着身边的同事,看到吴意美终于忍不住,用手背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看到白马帅挺直了腰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带任何伪装的、灿烂的笑容；看到范思思,正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无比真诚的微笑。
他下意识地,再次发动了透视能力。
他看到,范思思、吴意美、白马帅头顶上那复杂的、带着任务进度的面板,正在缓缓地、温柔地消散,像完成了历史使命的星辰,悄然隐入夜空。
紧接着,全新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属性,在他们头顶浮现出来。
【姓名：范思思】
【属性：平凡英雄】
【任务：享受生活,继续摸鱼。】
【姓名：吴意美】
【属性：平凡英雄】
【任务：享受生活,继续摸鱼。】
【姓名：白马帅】
【属性：平凡英雄】
【任务：享受生活,继续摸鱼。】
李天然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得眼睛都有点酸。
他知道,这才是对他们所有付出和伪装的、最顶级的认可和奖赏。这才是真正的职场平衡——不是无休止的内卷,而是各司其职,各得其所。
他下意识地,也想看看自己头顶的变化。
他走到会场一侧的巨大落地玻璃墙前,玻璃映出了他有些狼狈但精神焕发的身影。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头顶。
那个一直以来空空如也的地方,也终于浮现出了淡淡的金色文字,字体飘逸,像一行隽永的书法。
【姓名：李天然】
【属性：洞察者】
【任务：】
任务栏是三个神秘的问号。
李天然愣住了。他的能力还在,甚至好像……变得更强了。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更玄妙的定义。
【我的透视能力还会继续存在吗我,这个曾经的职场黑洞,未来又将走向何方】
他看着玻璃中自己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遐想。
08
风波平息后的一个月,企划三部真正成了全公司的圣地。
办公室里,范思思光明正大地戴着耳机刷着最新出的热播剧,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吴意美悠闲地对着色卡做着美甲,和隔壁部门的小姑娘讨论着哪种颜色更显手白；白马帅则在研究下个月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攻略,还热情地邀请大家一起。
他们的摸鱼不再需要伪装,而是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每当有其他部门的员工路过,都会投来羡慕又尊敬的目光。
李天然的透视能力,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它变得更加稳定和可控,不再是被动地接收信息。他不再看到那些数据化的任务进度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类似共情的感知。
他能看到范思思在刷剧时,嘴角那丝真正放松的笑意背后,是对整个公司平稳运行的欣慰；能感受到吴意美在挑选指甲油颜色时,内心那份纯粹的喜悦,像雨后初晴的阳光；能察觉到白马帅在炫耀新买的手表时,那份渴望被认同的、孩子气的单纯。
他能感知到人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需求和情绪波动。
他从一个只能看到任务的偷窥者,变成了一个能够理解人心的洞察者。
他不再是那个手足无措、只能搞砸事情的职场黑洞,而是成为了那个看透一切,并选择用善意去守护这份平凡与平衡的摆渡人。
他会不动声色地在隔壁技术部的程序员因为一个BUG压力过大时,以点外卖凑单的名义请他喝杯咖啡；会在销售部的王牌销售员因为业绩不佳情绪低落时,讲个自己以前甩锅的糗事笑话逗他开心。
他用自己全新的能力,像一个园丁,悄悄修剪着高发电子这台精密机器的精神生态,让它变得更加和谐、健康、充满人情味。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董事长罕见地亲自来到了企划三部,他没有带秘书,手里提着一个老式的保温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他自己泡的普洱。
茶香袅袅,岁月静好。
李天然在给董事长续水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他的头顶。
那一瞬间,他看到一行一闪而过的、带着深邃智慧光芒的金色文字,如流星划过夜空。
【属性：智慧守护者】
【任务：平衡公司生态,寻找下一个‘黑洞’……】
李天然的心猛地一跳,端着茶壶的手都顿了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
原来,像他这样的黑洞,像企划三部这样的缓冲带,并不是某个阶段的特例,而是一个健康的、有活力的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需要不断寻找和更替的变量。
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用以对抗僵化,对抗极端,对抗一切试图将复杂人性简单数据化的企图。
故事,其实一直在继续。
李天然端着茶杯,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脸上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的故事有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但关于平衡与效率的探讨,关于人性的复杂与伟大,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平衡并非一蹴而就,未来的职场,是否还需要更多像我一样的洞察者】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企划三部的摸鱼时光,一如既往的安逸、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