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苏蔓在玄关捡到半块碎表。
表盘裂成蛛网,背面刻着衔尾蛇——那是丈夫陈景三天前突然开始绣在领口的字母。她盯着他锁骨上消失的疤痕,闻见他衬衫上的苦杏仁味,终于想起:三天前,她在实验室见过同样的气味——那是能抹除记忆的清洗剂。
楼道里的七个乞丐堵住去路,为首的老周塞给她一块拼合的怀表:你丈夫不是陈景,他只是个替身。
怀表齿轮转动的瞬间,苏蔓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左眼正泛起机械幽蓝。
她摸向床头的降压药,瓶底贴着张纸条:别信穿白大褂的。
而此刻,厨房的牛奶正冒着热气,杯底沉着半片白色药片。
1.
凌晨三点,苏蔓在玄关捡到半块碎表。
表盘裂成蛛网纹,背面刻着衔尾蛇——她盯着那行字母,忽然想起三天前父亲实验室墙上的图腾,和这图案分毫不差。
玄关的风掀起她的睡裙角,她蹲下身捡钥匙串时,一颗花生硌进指腹。陈景对花生过敏,严重能休克,家里连花生酱都没买过。可这粒花生就躺在他的车钥匙上,表面沾着苦杏仁味的粉末——和父亲日志里写的记忆清洗剂气味一模一样。
阿景,该吃药了。她对着空气喊,声音虚得像飘在风里的线。
脚步声顿住了。
十秒后,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站在门口,领口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那里本该有块淡粉色的疤,是去年冬天她煮姜茶烫的。可今天,皮肤光滑得像刚剥壳的鸡蛋。
蔓蔓,他声音发哑,我…好像记不得昨天吃了啥。
苏蔓盯着他领口。那里歪歪扭扭绣着行小字母VII,针脚粗得能看出是左手缝的。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内侧——那里有道淡白色的旧疤,是糖尿病病史留下的,从前每天要打三次胰岛素。可三天前给他换药时,他的手腕光滑得像块玉。
你手背上的针孔呢她问。
陈景的身体僵了僵。他的左手背滑溜溜的,连个针眼都没剩。
我…可能记错了。他低头扯了扯衬衫,我去热牛奶。
厨房传来烧水壶呜呜声。苏蔓蹲在玄关捡花生,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句子:记忆清洗剂的残留,会让人对关键线索产生选择性遗忘。
月光从纱帘漏进来,在地板上割出一道白痕,刚好罩住那双男士皮鞋——陈景的鞋,棕色牛皮,鞋跟内侧有块月牙形的旧疤,和三天前他在超市摔的那跤严丝合缝。
可此刻,那双鞋正安静地立在玄关,鞋尖沾着新鲜的泥渍——是后巷老周卖菜的摊位方向。
苏蔓的呼吸突然一滞。
她想起今早煮姜茶时,水刚烧开,陈景举着汤勺站在她身后,左手背蹭过她手背:蔓蔓,水开了。可她分明记得,三天前的陈景,左手背有块淡青色的针孔——那是她亲手给他打的胰岛素。
阿景她转身,看见陈景端着牛奶站在厨房门口,蒸汽模糊了他的脸,牛奶温了。
她接过杯子时,指尖触到他的手背——凉得像块冰。
你手怎么这么凉她脱口而出。
陈景的手指微微蜷缩:可能…空调吹的。
苏蔓没接话。她盯着杯底沉着的半片白药片,和父亲实验室里的镇定剂一个样。牛奶表面浮着层奶泡,她盯着奶泡破裂的瞬间,忽然闪过一段记忆——
蔓蔓,水开了,三片姜,煮五分钟。
是陈景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眼前的陈景正对着她笑,可他的左眼瞳孔里,闪过一道机械的幽蓝。
2.
凌晨四点,苏蔓在楼道里撞见了他们。
七个乞丐。头发花白的老周坐在最前头,怀里抱着个缺角的搪瓷缸;穿破棉袄的小丫头揪着他袖口,鼻尖冻得通红;纹青龙的大哥右腿瘸得厉害,拄着根木棍。他们的脸隐在阴影里,可苏蔓闻得出来——是记忆清洗剂的味道,苦杏仁混着铁锈。
苏小姐。老周开口,声音像砂纸擦玻璃,又见面了。
苏蔓后退半步,后腰磕在消防栓上。她认得这些人,三天前在楼下捡垃圾时见过,老周当时冲她笑,露出半口假牙:姑娘,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可现在他的眼睛亮得瘆人,眼白里布满血丝,活像被硬挖出来又塞回去的玻璃珠——和父亲日志里实验体清除前瞳孔特征分毫不差。
你们…想要啥她摸出手机,屏幕光照在老周脸上。他眼下的皱纹里嵌着泥垢,细看才发现是墨笔画的符咒,歪歪扭扭的,线条里泛着淡蓝色荧光。
这是我教他的。老周突然说,指尖轻轻划过符咒边缘,那年你爸在实验室教我们画‘暗码’,说‘实验体也是人,得有保护色’。这符咒不是迷信,是你爸配的生物墨水——纳米机器人能吃掉定位器的信号,酶能分解金属追踪芯片。他掀开袖口,露出胳膊上的符咒,你看,这层涂层能屏蔽组织的量子定位器。他们用高科技找我们,我们就用‘看起来像迷信’的东西藏起来。
苏蔓的手指一顿。她想起七岁那年,父亲蹲在她膝头,用移液枪吸着淡蓝色液体:蔓蔓,这不是魔法,是科学。但有时候,科学需要‘看起来像魔法’才能存活。老周的声音混着记忆涌上来:后来你爸被组织追捕,他说‘符咒是给实验体的保护色,让他们以为是迷信,就不会深究’。
姐姐,疼。小丫头突然扑过来拽她裤脚。苏蔓蹲下身,看见她手腕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绳子勒的。小丫头手心里攥着半张照片——是她和陈景的结婚照,被撕成了两半,另一半在她梦里的梧桐巷见过。
他们要杀你。老周边说边摸出个怀表,表盖打开是空的,但你听话,我们能帮你。
帮我啥苏蔓声音直抖。她想起昨晚陈景热牛奶时,厨房飘来的不是奶香味,是记忆清洗剂的苦杏仁味。他端来的杯子底沉着半片白药片,和父亲实验室里的镇定剂一个样。
帮你记起该记的事。老周把怀表塞她手里,金属凉得刺骨,你丈夫不是陈景,他是第七个替身。真的陈景,三年前就死在实验室了。
小丫头突然尖叫。苏蔓顺着她目光抬头,楼梯转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可他们刚才是绕着摄像头走的。老周脸色变了,猛地把苏蔓拉到墙角,怀表硌得她手背生疼:别回头,他们在看你。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慢,很轻,像赤脚踩瓷砖。苏蔓数到第七声,脚步声停在她正后方。
苏医生,机械音响起,该去做检查了。
苏蔓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终于明白,那些异常不是偶然——陈景的过敏、消失的疤痕、领口的VII,全都是被精心设计的线索,指向一个她不敢相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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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仁爱医院地下三层,苏蔓熟门熟路推开307号储物柜。
她是这儿的老资格药剂师,负责给特殊病人调镇定剂。可今天储物柜里没她的工作笔记,只有半瓶没贴标签的蓝液体——和她昨晚在陈景杯子里闻到的味儿一样,标签上的化学式是CHO,蒽醌。这是她三个月前配的抗抑郁药,可组织在量产版里加了佐剂:能溶解神经突触的蛋白酶,父亲日志里管这叫记忆清洗剂。
苏蔓。
她转身,看见陈景站在走廊尽头。他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首席研究员工牌,手里提银色箱子。可他的脸和三天前有差别——左眼泪痣偏了0.3厘米,那是父亲实验室克隆体编号VII的微调特征。
你怎么进来的她问。
我是负责人。陈景晃了晃工牌,金属牌上刻着衔尾蛇图腾,蔓蔓,跟我来,有重要实验。
实验室门在他身后开了。苏蔓心跳漏了一拍——七台克隆舱整整齐齐排成北斗七星,每台里都泡着个陈景。他们的脸和她丈夫一模一样,有的闭着眼,有的睁着眼淌血。最中央那台的液体浑浊,隐约能看见具骸骨,腕骨上戴着块碎表,和她捡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表背面刻着致蔓蔓,爸爸永远爱你——这是父亲的字迹。
这是…
我们的孩子。陈景手指抚过最近的舱体,你提供细胞,我用组织技术克隆的。可他们总记不住事。他转头看苏蔓,左眼瞳孔突然缩成竖线,机械义眼的幽蓝光芒透过眼皮渗出来,就像你,总忘给我买降压药。
苏蔓后退一步,撞在操作台上。她摸到个金属按钮,鬼使神差按了下去。警报声炸响,所有克隆舱玻璃乱颤。最左边那台液体突然沸腾,陈景猛地睁眼,机械音刺破空气:VII号清除程序启动——
快跑!陈景拽着她往门外冲。他的手凉得吓人,不像平时带着体温——这是克隆体的特征,父亲日志里说克隆体体温比常人低0.5℃。苏蔓回头看了眼,中央舱体的骸骨坐了起来,腕骨上的碎表开始倒转,数字从23:59跳到23:58,和她在梦里看见的倒计时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她喊。
他们的倒计时。陈景把她推进安全通道,归零了,所有克隆体自毁,连带你我。
安全通道的灯光忽明忽暗。苏蔓攥紧怀表,金属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她终于看清,那些克隆体眼底的机械光,和自己丈夫昨夜的眼神一模一样——空洞,麻木,像被抽走了魂。
4.
安全通道尽头是医院后巷。
苏蔓倚靠在墙边喘息,目睹陈景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药瓶。他将药片倾倒于掌心,苏蔓立刻辨认出,这是她日常服用的降压药,只是药瓶上的标签已被撕去,替换为了父亲实验室的专用标识贴纸。
你不是陈景。她说。
陈景动作顿住。他抬起头,月光穿透广告牌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他的脸庞上。那张脸突然扭曲,皮肤像化了的蜡,左眼竖瞳慢慢变圆,最后整张脸裂开,露出下面金属色的皮肤,机械义眼的齿轮纹路清晰可见。
我是零号。他说,衔尾蛇的清理者。
苏蔓转身要跑,却被他抓住手腕。他的手劲大得离谱,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你以为老周为啥帮你这些老实验体,不过是想找个人替他们死。
那你呢苏蔓咬牙,你又是啥
零号嘴角扯出个机械笑:我是来回收失败的。他松开手,指向巷口阴影,去问问老乞丐,他当年咋被人改造成人彘的。
巷口传来咳嗽声。老周拄着拐杖缓缓走出,手中的搪瓷缸内盛有半缸清水,水面上漂浮着七片花生壳,其纹路与苏蔓口袋中那颗花生壳的纹路相吻合。小丫头缩在他身后,眼睛肿得像桃子,手腕上的淤青是绳索勒的,和父亲日志里实验体控制手段的描述对得上。
苏小姐,老周声音轻了些,该信的,不是穿白大褂的。
苏蔓看向零号,他已经不见了。老周从怀里摸出块碎表,和她捡的半块严丝合缝拼在一起。表盖打开,刻着致蔓蔓,爸爸永远爱你——父亲的字迹,和实验室碎表一个样。
这是你爸的遗物。老周说,他是咱们的创造者,第一个被清除的实验体。
小丫头拽了拽苏蔓衣角,把半张照片塞她手里。照片上,年轻的苏蔓抱着个婴儿,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和零号的脸有七分像,是父亲二十年前的模样。
姐姐,小丫头声音哑哑的,我叫陈月,第十四个。
苏蔓手指直抖,摸过照片。父亲日志最后一页写着:苏蔓,我女儿,你是最好的母体。若我失败,去城南仓库找老周——他会告诉你真相。
原来,她从出生起就是实验的一部分。那些被遗忘的童年片段,那些突然出现的记忆断层,全是记忆清洗剂的效果。而陈景,不过是她基因的复制品,一个会呼吸的容器。
5.
凌晨一点,苏蔓回了家。
陈景坐在沙发上,怀里紧抱着她的毛绒熊。他抬头向她微笑,眼角的泪痣位置准确无误,左手上的针孔清晰可辨,而衬衫领口的VII标记已不复存在——这确是真正的陈景,那个在记忆中会为她煮姜茶、帮她系鞋带的男人。
蔓蔓,你去哪了他站起来,粥在锅里温着。
苏蔓的手伸向口袋中的怀表,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透进来。她回想起实验室的克隆舱、零号的言语、老周拼接的照片,以及父亲日志中的最后一行字:记住,怀表的倒计时是虚假的,真正的危险在于你遗忘自己的身份。
阿景,她问,要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不是真的,咋办
陈景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庞,指腹的温度与往常无异,带着长期握持手术刀所形成的薄茧,他轻声说道:那我就陪你一起,将虚幻变为现实。
苏蔓后退半步,不慎撞到了餐桌角。她掀开桌布,发现抽屉内整齐地摆放着七份病历,每份病历上的名字都是陈景,日期跨度从三年前至今。最后一份病历的末尾写着:第VII号实验体情绪稳定,建议进行记忆融合。——这是她父亲的实验记录。
原来,所有的陈景都是她的影子。他们被制造出来,替她承受痛苦,替她遗忘真相,直到记忆清洗剂失效,才会在某个凌晨突然消失。
阿景,她轻声说,你到底是哪一号
陈景表情没变。他一步步走近,伸手要碰她肩膀:我是…
第七号。苏蔓打断他,对不
陈景的手悬停在半空中。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机械义眼所散发的幽蓝光芒透过眼皮微微渗出,他质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蔓笑了。她按下怀表按钮,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客厅里格外清楚。陈景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在完全消失前,他用左手在茶几上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水…开…五…
苏蔓的眼泪砸在茶几上,溅开一片水渍。
这是真陈景教她煮姜茶时说的话——蔓蔓,水开了,放三片姜,煮五分钟。
6.
苏蔓在实验室找到老周。
他坐在克隆舱前,小丫头蜷在他腿上睡觉。听见动静,他抬头,眼下的符咒还在,线条里泛着淡蓝色荧光——是父亲研发的生物暗码涂层,能屏蔽组织的量子定位器。
你来了。老周摸了摸小丫头的头,他走了。
他呢苏蔓问。
走了。老周把小丫头的手放进自己掌心,记忆融合失败,他选了自我清除。他从怀里摸出块碎表,这是你爸的遗物,里面有所有实验数据。
苏蔓接过表。表盖打开,是一段视频。年轻的父亲穿着白大褂,抱着襁褓中的她,背景是满墙的克隆舱:蔓蔓,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衔尾蛇的实验还在继续,他们需要你这样的母体。记住,怀表的倒计时是假的,真正的危险是你忘记自己是谁。
真正的危险是啥苏蔓问。
老周没回答。他指向窗外,月亮不知何时成了血红色——这是组织启动清除程序的信号,父亲日志里写过。
他们来了。老周站起身,把小丫头交给苏蔓,带着她走,别回头。
那你呢
我是初代实验体。老周笑了笑,掀起袖口,露出胳膊上的符咒,当年你爸被组织追捕,是他用暗码墨水在墙上画符,让我们从通风管道逃出来。现在轮到我——替你们趟雷。
他走向实验室门口,背影在血月下显得格外高大。苏蔓抱着小丫头跟上,却在门口撞上了零号。他的白大褂染着血,手里提着把骨刀——是父亲实验室的用具,刀柄上刻着苏明远三个字。
苏蔓,你爸骗了你。零号的骨刀指向她,怀表的倒计时是真的,二十三小时后,所有克隆体都会自毁,包括你。
那你要咋样苏蔓把小丫头护在身后。
零号的骨刀停在半空。他盯着小月亮手里的照片,喉结动了动:这张照片…是我偷的。他从怀里摸出半张烧焦的纸,三年前清除舱爆炸,我被埋了三天。醒来时,手里只有这个。
照片上,年轻的苏蔓抱着小月亮,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是父亲,和零号的脸有七分像。
她喊我爸爸。零号声音哑了,可我知道,我是你爸的实验体。但看到这张照片…我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样子。
苏蔓的眼泪掉下来。她想起父亲日志里的另一句话:实验体0号,保留部分人类记忆,是最接近成功的容器。
把怀表给我。零号伸出手,我可以让你活。
苏蔓摸向口袋里的药瓶。那是她早上从陈景杯子里倒的记忆清洗剂,现在装着她自己配的药——比清洗剂更烈的致幻剂,父亲日志里管这叫记忆唤醒剂。
你说得对。她笑了,怀表的倒计时是真的。
她按下怀表按钮。零号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开始扭曲,皮肤像融化的蜡。小丫头突然挣脱苏蔓的怀抱,扑向零号,手中紧攥着半张与她的合影照片。
爸爸,小丫头的声音很轻,回家吧。
零号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身体慢慢恢复人形,脸上的机械纹路消失不见。他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了:月月,爸爸带你回家。
苏蔓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陈景最后写的字。她打开怀表,发现里面放置着一张纸条,其上为父亲的字迹:蔓蔓,真正的危险,是你忘记自己是谁。
警笛声停在实验室门口。苏蔓抱着小丫头,看着零号被警察带走。老周的身影消失在血月里,只留下一句话飘进她耳朵:明天早上,去买杯豆浆,加两颗糖。
7.
早上七点,苏蔓坐在早餐店窗边。
她点了杯豆浆,加了两颗糖。邻桌的男人穿着蓝衬衫,领口绣着VII,正低头看手机。苏蔓盯着他的倒影,看见他左手的针孔,看见他腕骨上的碎表,看见他抬头时眼里闪过的机械光。
男人抬头,冲她笑了笑。
苏蔓也笑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里面的齿轮还在转。倒计时显示:22:59:59。
她知道,明天这时候,还会有第七次早餐,第七次相遇,第七次忘记。
但没关系。
她品尝了一口豆浆,感受到其甜美的滋味。这次,她记住了糖的重量——比昨天多了半勺。
抽屉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新短信:致蔓蔓,糖的重量等于记忆的重量。当你记住第七勺糖的甜,循环就会终止。——苏明远
苏蔓抬头看向窗外,晨雾里的梧桐巷飘来熟悉的姜茶香。她把碎表碎片收进口袋,起身走向巷口。
这一次,她要自己找到真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