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腰间磨得发亮的柴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脚下厚厚的落叶被踩出
“沙沙”
的声响,混着黑风山深处特有的潮湿腐味,往鼻腔里钻。大靖王朝的秋意早就浸透了青牛村,我家那间漏风的土坯房里,奶奶昨天还在咳嗽着说
“凡娃,今年冬天的米缸怕是要见底了”,这话像根刺,扎得我心口发紧。
今天天还没亮,我就背着竹篓出了门。竹篓里塞着打火石、粗布水壶,还有一捆提前搓好的麻绳
——
这是我在山里活命的家当。青牛村的人都知道,黑风山外围还能挖些野菜、捕几只兔子,可往深处走一步,就是妖兽的地盘。可我没得选,奶奶的咳嗽声越来越重,家里最后半袋糙米撑不过五天,只有山深处可能存在的
“血参”,能换够一冬的粮食。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树木渐渐密得遮住了太阳,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我放缓脚步,眼睛盯着地面和两侧的草丛
——
多年的打猎经验告诉我,越是安静的地方,越可能藏着危险。路过一棵老槐树时,我弯腰挖了几株柴胡,虽然不值钱,但多攒点总能换几个铜板。就在我把柴胡塞进竹篓时,右侧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
“簌簌”
声。
那声音不像风吹草动,倒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快速游走。我瞬间屏住呼吸,柴刀握得更紧,身L慢慢压低。小时侯爹教过我,遇到野兽不能慌,先看清楚对手是谁,再找机会脱身。
草丛被轻轻分开,一道青绿色的身影窜了出来,停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三角形的脑袋,青黑色的纹路,还有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竖瞳
——
是青纹蛇!村里老猎户说过,这是一阶妖兽,毒性烈得很,被咬中后半个时辰内没解药,就只能等着毒发身亡。
青纹蛇吐着分叉的信子,身L盘成一团,明显是把我当成了猎物。我心里一沉,转身跑肯定不行,这蛇的速度比我快得多,一旦转身,后背就是破绽。我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左侧五步外有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缠着不少粗壮的藤蔓,一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我故意往歪脖子树的方向挪了两步,脚步放得很虚,装作害怕得慌了神的样子。青纹蛇果然被我的动作吸引,身L微微前倾,吐信的频率更快了。就在我离树干还有一步远时,它猛地一蹿,像道绿色的闪电,直扑我的小腿!
“就是现在!”
我早有准备,在蛇扑来的瞬间,猛地向旁边一扑,通时把腰间的麻绳甩了出去。这麻绳我提前在一端系了活结,另一端缠在了旁边的小树上。麻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套住了青纹蛇的身L。我落地后立刻抓住麻绳的另一端,用力往后拽!
青纹蛇被麻绳缠住,身L剧烈扭动起来,鳞片摩擦麻绳发出
“沙沙”
的声响。我咬着牙把麻绳在小树上绕了三圈,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它,可没等我松口气,就听见
“嘣”
的一声
——
麻绳竟然被它挣断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蛇的力气比我想象中大多了。挣脱束缚的青纹蛇更凶了,尾巴在地上扫出一道土痕,再次向我扑来。这次它的目标是我的手臂,我赶紧举起柴刀砍过去,可蛇的速度太快,柴刀只砍断了几根草叶。
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想起老猎户说的
“打蛇打七寸”。我放弃了用柴刀,左手猛地伸出去,死死抓住了青纹蛇的七寸!冰冷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强忍着恶心,指节用力到发白。青纹蛇的身L疯狂扭动,尾巴狠狠抽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红痕,可我不敢松手
——
一旦松开,我就死定了。
“给我死!”
我咬紧牙关,右手举起柴刀,朝着蛇头狠狠砍下去。“噗嗤”
一声,鲜血溅了我一手,蛇头掉在地上,身L还在抽搐着扭动。我喘着粗气松开手,看着地上的蛇尸,心脏还在狂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可没等我缓过劲来,小腿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我低头一看,小腿上有两个细小的牙印,黑色的血正从牙印里慢慢渗出来,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肿胀。
“糟了!”
我心里一凉。刚才搏斗时太急,竟然没注意到被蛇咬了。我赶紧从竹篓里拿出水壶,想用水冲洗伤口,可刚一碰,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毒素扩散得太快,不到片刻,小腿就麻木了,疼痛感顺着腿往上爬,很快传到了大腿。我的头开始发晕,视线也变得模糊,身L晃了晃,重重地摔在地上。
竹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柴刀滚到旁边,我想伸手去够,可手臂重得像灌了铅。耳边的风声越来越远,奶奶的咳嗽声、土坯房的漏雨声在脑子里打转。“我不能死……
奶奶还在等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意识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我以为自已要交代在这山里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里贴着一枚青铜符
——
这是爹娘走后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纹路,我戴了六年,从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
可现在,青铜符竟然发出了淡淡的微光,透过粗布衣服,在我胸口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一股温暖的气流从符里慢慢流出来,顺着我的血脉往四周扩散。原本在快速扩散的毒素,像是遇到了屏障,竟然慢慢停住了。钻心的疼减轻了不少,头晕的感觉也缓了些,我能勉强睁开眼睛了。
我躺在地上,看着胸口那枚发着微光的青铜符,心里又惊又喜。这符……
竟然能压制蛇毒?我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还是没力气,但至少不像刚才那样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温暖的气流还在持续,我能感觉到它在一点点包裹住那些毒素,不让它们继续伤害我的身L。我喘着气,视线慢慢清晰,周围的树木、地上的蛇尸重新映入眼帘。“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我在心里默念着,用尽全力,一点点挪动身L,靠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竹篓里还有些我挖的红根草,虽然解不了蛇毒,但能止血消炎。我撕下一块衣角,蘸了点水壶里的水,勉强清洗了伤口,然后把红根草嚼碎,敷在牙印上,用布条缠好。让完这些,我靠在树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胸口青铜符传来的暖意。
这股暖意不仅在压制蛇毒,还在慢慢修复我的身L。刚才被蛇尾抽打的胳膊不疼了,摔在地上时磕破的膝盖也不流血了。我试着调动那股暖意,想让它多压制些毒素,可青铜符的光芒却慢慢暗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暖意,贴在我的胸口,像颗小石子似的,不再有动静。
我摸了摸青铜符,它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凉,好像刚才的微光只是我的幻觉。可腿上的毒确实被压制住了,我能感觉到自已的力气在一点点恢复。
太阳渐渐西斜,山里的风更凉了,我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得赶紧下山。我挣扎着站起来,腿还是有些麻,但至少能走路了。我捡起柴刀,把散落的草药塞进竹篓,辨了辨方向,慢慢往山下走。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脑子里全是那枚青铜符的事
——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濒死的时侯救我?还有那些看不懂的纹路,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能看见青牛村的炊烟了。我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不管青铜符有什么秘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草药换成粮食,让奶奶安心。可我心里清楚,从青铜符发光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恐怕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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