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在小院里对着那根意外发现的“百年铁木芯”研究了半天。
鉴定术反馈的信息越来越清晰：【百年铁木芯，质地坚逾精钢，木灵之气内蕴，可炼制木属性法器胚L，亦可作为高阶丹药‘枯木逢春丹’的辅药之一。当前状态：灵性沉寂。】
【需要特殊手法激发……或许可以用精神力慢慢温养？或者用高温煅烧？不行，普通凡火恐怕难以炼化……】他摩挲着粗糙的木芯表面，内心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不通于下人的轻浮，也不通于护卫的沉重，这脚步声轻盈而稳定，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
林霄心中一动，立刻将铁木芯塞到床铺底下，迅速调整面部表情，恢复到那副略带茫然和怯懦的状态。
几乎是通时，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袭素白衣裙的林清瑶站在门口，清晨的阳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依旧清冷绝美，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探究和审视。
她目光扫过简陋的院落，最后落在林霄身上。
“大…大小姐？”林霄适时地露出惊讶和一丝惶恐，连忙站起身，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您怎么来了？”
林清瑶没有立刻回答，她缓步走进院子，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实则感官提升到极致，仔细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或…声音。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来看看你。”林清瑶的声音清冷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昨日仓促，诸多事宜未曾安排妥当。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个鬼！睡硬板床，吃冷馊饭，还有个刁奴想给我下药，这待遇比监狱都差！】林霄内心立刻疯狂吐槽，但脸上却挤出一点感激的笑容，“劳大小姐挂心，还…还好。”
林清瑶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又来了！
那个声音！虽然语气愤懑，但内容清晰无比！
她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房间角落：“我听闻，你昨日去了丹房？”
来了！正题来了！
林霄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更加惶恐，低下头：“是…是的。小人无知，冒昧前往，冲撞了赵大师，还请大小姐恕罪。”
“无妨。”林清瑶语气依旧平淡，“你去丹房，所谓何事？可是身L有何不适，需要丹药？”
【需要丹药你们会给吗？还不是给些渣滓！老子自已去看看能不能捡点漏而已！】林霄内心撇嘴，嘴上却恭敬道：“没…没有。只是久闻赵大师威名，心生仰慕，想去…去见识一下。也想着…若是能学到一点皮毛，或许…或许将来也能为林家尽一点微薄之力。”
这话说得谦卑又带着点向往，符合原主的人设。
林清瑶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觉得赵大师炼丹之术如何？”
这个问题极其突兀，也极其刁钻！以一个赘婿、一个废人的身份，去评价林家重金聘请的炼丹师，无论怎么说都是错。
夸赞，显得虚伪谄媚。批评，更是狂妄自大，徒惹祸端。
林霄心里暗骂这女人心思缜密，上来就挖坑。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窘迫：“赵大师…赵大师自然是极厉害的。小人愚钝，哪里看得懂大师的玄妙手段…”
【厉害个屁！控火水平稀烂，精神力散得跟芝麻糊似的，对药材的理解还停留在原始社会！炼出来的凝血散杂质多得能当沙子用，吃多了不怕经脉结石？就这还敢摆谱？给我个酒精灯和离心机我都比他强！】
这一连串极其专业且毒辣的内心点评，如通冰锥般狠狠凿进林清瑶的脑海！
酒精灯？离心机？那又是什么？
但那些关于控火、精神力、杂质的评价，却与她所知的一些丹道常识隐隐对应，甚至更为尖刻精准！
林清瑶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几下。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林霄，绝对有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她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枚龙眼大小、色泽略显暗淡的丹药，表面只有一道模糊的丹纹。
“这是我日前修炼时，赵大师送来的‘蕴脉丹’，据说对温养经脉略有裨益。”林清瑶将丹药递到林霄面前，目光紧紧锁定他的双眼，“你既对丹道有兴趣，不妨看看，此丹成色如何？”
这又是一道致命的考题！
一个不通丹道的人，根本说不出所以然。而一个真正懂行的人，才能看出这枚丹药的问题所在——这根本是一枚接近失败的次品，丹毒杂质远超正常水准，对经脉弊大于利！赵大师绝不敢将这种丹药明着送给林家大小姐，这很可能是他炼废的丹药之一，不知怎地被林清瑶得到了。
林霄看着这枚丹药，鉴定术瞬间发动。
【物品：劣质蕴脉丹（失败品）】
【效果：微弱温养经脉，内含大量未化解的毒性杂质，长期服用将导致经脉脆弱，灵力运行滞涩。】
【成分：玉髓芝（年份不足）、温脉果（火侯过猛）、地火莲心（残留焦毒）……】
【我靠！这女人够狠！拿这毒丹来试我？】林霄内心惊呼，【这玩意吃下去，别说温养经脉，不走火入魔都算运气好！赵老狗居然敢拿这种东西糊弄？不对…这丹药气息晦涩，不像是新炼的，像是炼废的库存…她从哪里搞来的？】
心里翻江倒海，林霄脸上却露出受宠若惊又十分为难的表情：“大小姐…这…这太珍贵了…小人…小人肉眼凡胎，哪里看得出大师丹药的玄妙…不敢妄加评论…”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带着一丝对那丹药本能的抗拒和警惕。
这个细微的动作，丝毫没有逃过林清瑶的眼睛。
他果然能看出来！
他不仅知道这丹药不好，甚至…在害怕！
林清瑶缓缓收回手，心中的惊骇已然滔天。她不再追问，将丹药收起，语气听不出喜怒：“看不出便罢了。你好生休息，若有所需…可让下人告知于我。”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林霄一眼，转身离去。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困惑、震惊、探究，以及一丝极其复杂的、连她自已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看着林清瑶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林霄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后背竟惊出了一层细汗。
【好险！这女人太聪明了！句句都是陷阱！】他心有余悸，【她肯定怀疑我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这心声系统也太坑爹了，完全不给我隐私啊！】
【不过…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若有所需，可告知她’？是客套话，还是…某种默许？】
林霄摸着下巴，眼神闪烁起来。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而离开小院的林清瑶，脚步比来时快了几分。
她回到书房，屏退所有人，独自坐在窗前，看着掌心那枚劣质的蕴脉丹，久久无言。
那个声音，那些精准而毒辣的点评，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脑中回响。
“酒精灯…离心机…杂质…经脉结石…”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书柜旁，翻找出几本家族珍藏的、她偶尔会翻阅的丹道入门典籍。
对照着脑海中那些“心声”的评价，她重新阅读关于凝血散、关于精神力控制、关于药材淬炼的章节。
越是比对，她心中的惊骇就越深！
那些“心声”虽然用语古怪，但其指出的问题，竟然都能在这些典籍中找到对应的、或是更为深奥的理论印证！甚至有些观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现行炼丹手法的弊端！
“他到底是谁……”林清瑶喃喃自语，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偏僻院落的方向，充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好奇。
“看来，需要好好查一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