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生郑昊在我监考的考场里坠楼身亡后的第37秒,我还没来得及合上他那张满是错误答案的试卷,实习教师周媛就微笑着推门而入,用我熟悉的银色钢笔点开了手机直播界面——屏幕上,十二万观众正在围观郑院长带着人,举着铁棍冲向我办公室的实时画面。
林墨把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松了松领带。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他掏出手机,看了眼银行账户的最新余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林老师,这是今天的作业。班长把一摞练习册放在桌角,目光扫过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机屏幕。
林墨迅速锁屏,温和地笑了笑:辛苦了,放这儿就行。
等学生离开,他重新打开手机。郑毅的转账刚刚到账,数字后面跟着五个零。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仿佛这样能确认这笔钱真实存在。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林墨手一抖,手机掉在桌上。请进。
没人应答。他起身开门,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躺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指尖触到里面硬物的轮廓。
回到座位,他拆开信封。一个黑色U盘滑出来,没有任何标记。林墨皱眉,插进电脑。
视频自动播放的瞬间,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画面里,他正从郑毅手中接过一个鼓鼓的信封,两人交谈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后背渗出冷汗。视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上周三,正是他和郑毅在茶楼见面的日子。
画面突然切换,一行红字跳出来:让沈念替郑昊考试,否则这些视频明天就会出现在教育局。
林墨猛地合上笔记本,呼吸急促。他环顾四周,仿佛有人在暗处窥视。窗外,几个学生说笑着走过,没人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
下课铃响起,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廊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他必须表现得一切如常。
林老师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沈念抱着课本站在那里,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
林墨心跳漏了一拍。沈念啊,进来吧。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沈念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桌上没来得及收起的信封。您找我
坐。林墨挤出一个笑容,关于保送的事,我想和你详细谈谈。
沈念坐下,手指轻轻敲击膝盖。我以为保送名额已经定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林墨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沈念接过文件,仔细阅读。林墨观察着他的表情,手心冒汗。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学生,此刻让他感到莫名不安。
需要我做什么沈念突然抬头,目光锐利。
林墨喉结滚动。只是...参加一场额外的考试。对你来说很简单。
办公室外,实习教师周媛抱着一叠作业本经过。她停下脚步,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里面交谈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周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墨收回视线,重新聚焦在沈念身上。这个瘦高的男孩正低头翻看文件,睫毛在镜片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模拟测试安排在周五下午。林墨从抽屉取出另一份试卷,题型和高考完全一致,就当提前练手。
沈念的手指停在某页条款上:这里写着测试成绩将作为保送最终依据
当然,学校要确保推荐最优秀的学生。林墨递过钢笔,签完字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林墨盯着沈念的手腕,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据说这孩子父亲早逝,母亲在纺织厂做工。
还有问题吗林墨把文件收进文件夹,塑料封皮发出脆响。
沈念推了推眼镜:考场就我们两个人
校方需要绝对安静的监考环境。林墨笑了笑,别紧张,你可是年级第一。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五点四十。沈念起身时,林墨注意到他校服袖口已经洗得发白。
谢谢林老师。沈念的声音很轻,像片羽毛落在水面上。
等门关上,林墨立刻打开电脑检查监控。画面里沈念正穿过走廊,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杨。他调出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郑昊历次月考的惨淡成绩。
周五的暴雨来得突然。林墨站在空荡荡的备用教室窗前,看着雨帘将操场浇成模糊的灰绿色。门被推开时,他差点打翻保温杯。
准考证带了吗林墨指了指讲台上的金属探测仪。
沈念从书包里取出证件,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地板上。探测仪扫过全身时,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座位在第三排。林墨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考试期间不能去洗手间。
试卷分发下去后,林墨坐在讲台上观察。沈念解题的速度快得惊人,笔尖几乎没离开过答题卡。窗外的雷声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两小时后,沈念突然停下笔。他盯着某道选择题,眉头微微皱起。
需要草稿纸林墨走到他身边,闻到雨水混合着廉价洗衣粉的味道。
沈念摇头:这道题的选项顺序和模拟卷不一样。
林墨的喉结动了动:每年题型都会有微调。
但知识点分布完全一致。沈念抬起头,连错误选项的干扰项设置都相同。
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林墨瞥见沈念的答题卡,所有选择题答案都与他事先准备的标准答案完全吻合。
专心做题。林墨回到讲台,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打开手机,郑毅十分钟前发来短信询问进展。
交卷时,沈念突然问:这次测试会录入学校系统吗
当然,所有流程都正规。林墨把试卷装进密封袋,塑料膜在他手中哗啦作响。
沈念的目光扫过教室角落的摄像头:那为什么摄像头没通电
林墨的动作僵住了。他顺着沈念的视线看去,摄像头指示灯确实暗着。这个细节他明明检查过三遍。
可能是跳闸了。他强作镇定地拉开抽屉,这是你的模拟考成绩单。
沈念没有接。他站在雨声里,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深水:林老师,您认识周媛老师吗
林墨感到有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周媛那个总在走廊对他微笑的实习老师
她上周找我聊过数学竞赛的事。沈念轻声说,真巧,她用的钢笔和您抽屉里那支一模一样。
密封袋从林墨手中滑落。他想起周媛总抱着文件夹在办公室外徘徊的身影,想起她别在胸口的银色钢笔——那是教育局年度优秀教师的纪念品。
考完试就早点回家吧。林墨弯腰捡起袋子,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成绩下周公布。
沈念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摄像头,转身时校服下摆擦过桌角,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门关上的瞬间,林墨冲向电脑,颤抖的手指点开监控回放。
画面里,周媛正在翻动他的抽屉。时间显示是昨天傍晚六点零七分,他刚离开办公室去开年级会议的时候。林墨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监控画面定格在周媛俯身翻找抽屉的瞬间。她马尾辫的发梢垂在肩头,银色钢笔在胸前微微晃动。
原来是她......林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拖动进度条,看见周媛用手机拍下了他藏在教案夹里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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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林老师还没走周媛抱着两本物理练习册站在门口,白炽灯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教务处让我来拿月考分析表。
林墨啪地合上笔记本:在左边第二个柜子。他盯着她胸前的钢笔,笔帽上教育局的徽标闪着冷光。
周媛走近文件柜,茉莉香水味飘过来。林墨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有道陈年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划过。
上周的教研会记录您看了吗她抽出文件夹,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关于贫困生补助的新规。
林墨的视线落在她翻页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很短,指关节有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薄茧。看了,政策越来越规范是好事。
沈念同学符合特困标准呢。周媛突然抬头,杏仁眼里盛着关切,他母亲好像在第三纺织厂
林墨的保温杯磕在桌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纺织厂去年发生过罢工事件,当时有记者来采访过。你调查得很仔细。
实习教师要做家访记录呀。她笑着递过一张表格,这是沈念上次数学竞赛的报名表,家长签字栏空着呢。
表格边缘有被反复折叠的痕迹。林墨接过时,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数字——像是银行账号的后四位。
他母亲工作忙。林墨把表格塞进抽屉,保送的事已经谈妥了。
周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目光扫过林墨的电脑,又落在那支插在笔筒里的同款钢笔上。对了,郑昊同学最近请假了
林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郑毅今早才打电话说儿子去国外参加夏令营。嗯,家里安排的游学项目。
真巧。周媛从包里取出保温杯,杯身贴着某编程比赛的纪念贴纸,我表弟去年也参加过那个项目,在瑞士对吧
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变得刺耳。林墨记得郑毅明明说的是新西兰。他看着她拧开杯盖,热气模糊了她的镜片。
其实......周媛吹了吹茶沫,有件事想请教林老师。她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上是教育局官网页面,您认识这位王处长吗
照片里的男人正在给优秀教师颁奖。林墨的血液瞬间凝固——王处长手里拿着的,正是和周媛同款的银色钢笔。
开年会时见过。林墨扯松领带,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媛把手机转回来,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两秒。他是我舅舅。她的笑容突然变得锋利,十年前跳楼的那个替考案,您听说过吗
林墨的钢笔滚落在地。墨水在瓷砖上溅出蛛网般的痕迹,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林墨盯着地上洇开的墨迹,喉咙发紧。十年前那起教师跳楼案他当然记得,当时媒体铺天盖地报道过替考黑幕。
王处长后来调去纪检组了。周媛用鞋尖轻轻碾过墨渍,他总说教育系统最怕历史重演。
走廊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郑昊踹开门时,林墨的茶杯震得晃了晃。
老林!郑昊把篮球砸向墙角,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我爸说模拟考搞定了
周媛退后半步,保温杯在掌心转了个圈。林墨看见沈念沉默地站在郑昊身后,校服领口被扯歪了一角。
回教室说。林墨去拉郑昊的手臂,却被甩开。
郑昊斜眼瞟向沈念:书呆子也配保送他突然抢过沈念怀里的习题集,让我看看天才的笔记——
纸张撕裂声刺耳地响起。沈念的手指攥紧又松开,镜片上蒙着层雾气。
还给他。周媛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
郑昊夸张地捂住胸口:哟,实习老师也来凑热闹他抖着撕下的纸页,这种垃圾解题步骤,我家狗都——
沈念猛地抓住郑昊手腕。两人撞翻课桌时,林墨看见周媛迅速掏出手机。
松手!郑昊抡起拳头砸向沈念太阳穴,知道我爸是谁吗
沈念偏头躲过,郑昊踉跄着撞向窗台。生锈的插销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林墨看见郑昊惊恐放大的瞳孔,看见周媛伸到一半又收回的手,看见沈念僵在半空想要抓住什么的手指。
重物坠地的闷响从楼下传来。
周媛第一个冲到窗边。三楼的高度,郑昊扭曲地躺在水泥地上,身下漫开暗红色液体。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窗框。
意外。林墨听见自己机械地重复,是意外......
沈念的呼吸声又急又轻,像只受伤的动物。他弯腰捡起被撕碎的笔记,手指抖得拼不齐纸页。
尖叫声从操场传来。周媛转身时,林墨注意到她锁定了沈念沾着泥渍的球鞋。
你们三个,她举起手机,谁都别走。
林墨的视线在周媛和沈念之间来回扫视。他突然意识到,那支银色钢笔此刻别在了沈念的衣兜上。
警笛声由远及近。沈念慢慢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眼角尚未痊愈的淤青。林墨想起上周郑昊带着篮球队围堵他的传言。
沈念。周媛突然柔声问,你妈妈今天上晚班吗
少年重新戴上眼镜时,玻璃镜片反射着警车的蓝光。他望向林墨身后敞开的抽屉,那里露出账本的一角。
周老师,沈念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您认识我妈妈
林墨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看见周媛从包里取出第三纺织厂的工作证,证件照上的女人眼角有颗泪痣。
十年前跳楼的陈老师,周媛把工作证翻转过来,是我未婚夫的哥哥。照片背面贴着泛黄的剪报,标题赫然是《贫困生替考案调查》。
楼下传来担架车轮的滚动声。林墨突然冲向电脑,却被周媛挡住。
来不及了。她晃了晃手机,证据链已经闭环。
沈念弯腰捡起郑昊掉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与父亲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显示:钱打给林墨了,你只管去考试。
警靴踏在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周媛突然把银色钢笔塞进沈念手里,笔帽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数字——和账本最后一页的密码完全一致。沈念的指尖摩挲着钢笔上那串数字,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母亲纺织机上的零件。周媛的呼吸声很轻,像怕惊动什么似的。
账本密码是今天的日期。周媛突然说,眼睛盯着林墨发青的指甲,你每天都会更新。
林墨的电脑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扭曲的脸。楼下警笛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脚步声。
郑毅的语音消息突然从沈念手中的手机里炸响:儿子,记者在挖私立医院的账,这两天别联系你林老师。
周媛的睫毛颤了颤。她点开某个加密相册,里面是郑毅与不同人的合影,每张照片角落都标着金额和时间。
这些足够上热搜了。她按下发送键,抬头时发现沈念正盯着她左手小指的疤痕。
林墨突然扑向办公桌,抽屉撞在膝盖上发出闷响。你们根本不知道郑毅是什么人!他哆嗦着掏出打火机,他连亲儿子都能......
火苗舔上账本边缘时,周媛笑了。备份在沈念妈妈的纺织厂更衣室。她晃了晃手机,刚才的直播有十二万观众。
沈念的眼镜片反射着跳跃的火光。他想起上周母亲深夜带回来的银色钢笔,说是厂里发的劳保用品。
直播林墨的领带蹭到了火星,焦糊味混着香水味令人作呕。他看向沈念,你妈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周媛截住他的话头:陈阿姨知道十年前那支钢笔的故事。她转向沈念,你爸的工伤赔偿金,就是被这样的骗局吃掉的。
沈念的校服口袋突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里,郑毅正在销毁成箱的医疗记录,背景音里有人在喊教育局来查了。
郑院长动作真快。周媛把手机转向林墨,猜猜他现在最想除掉谁
林墨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摸向口袋里的车钥匙,却发现沈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锁旁。
警察到三楼了。沈念轻声说,手里捏着郑昊手机里刚收到的短信:处理干净。
周媛突然抓起保温杯泼向电脑。电流短路的噼啪声中,她拽下胸牌扔给林墨:实习教师证是假的,我真正的工牌在郑毅办公室。
林墨瞪着胸牌背面的微型摄像头,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交易后U盘都会出现。他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十七条郑毅的未接来电。
听。周媛突然竖起手指。楼下传来郑毅歇斯底里的吼叫:我儿子在哪
沈念把钢笔别回口袋,金属碰撞声让林墨想起手铐。他看见少年摸出老式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郑毅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办公室:林老师,百万买个体面,不过分吧
警靴踏在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周媛突然贴近林墨耳边:猜猜看,郑毅现在更恨谁是你这个收钱的,还是......
她没说完,因为沈念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郑毅名下的私立医院正被举着横幅的患者家属包围,横幅上还我救命钱六个血红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林墨盯着手机屏幕上血红的横幅,额头渗出冷汗。他猛地抓住沈念的手腕,把录音笔给我!
沈念的眼镜片反射着火光,林老师,您指甲掐进我肉里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林墨触电般松手。
周媛突然笑出声,郑毅带记者上楼了。她晃了晃手机,直播画面里郑毅正推开保安往楼上冲。
你以为就你有备份林墨突然扑向书架,抽出本《现代教育理论》。书页间滑出个U盘,这里面有沈念母亲收钱的视频!
沈念的手指在录音笔上收紧,我妈连智能机都不会用。
纺织厂劳保科王科长给的五千块红包,林墨咧开嘴,要看看监控吗
周媛的保温杯咚地砸在桌上,王科长三年前就肝癌死了。她点开相册,照片里消瘦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他临终前把受贿名单发给了我舅舅。
楼下传来郑毅的咆哮。林墨突然把U盘塞进沈念口袋,拿着这个走,保送名额还是你的。
沈念没动。他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眼角结痂的伤口,上周您给郑昊的参考答案,我改错了两道题。
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败坏来找您,沈念重新戴上眼镜,他发现自己背的答案全是错的。
周媛突然把手机转向窗户。直播画面切到校门口,警车旁站着个穿纺织厂制服的女人,正对着镜头举起银色钢笔。
我妈......沈念的喉结动了动。
林墨的西装口袋突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林老师,医院账本在教育局王处长手里。
精彩。周媛鼓了鼓掌,现在郑毅以为你出卖了他,王处长拿到了证据,而沈念妈妈正在直播。她歪头看林墨,您猜警察先抓谁
林墨的领带歪了,他伸手去扯,却发现沈念正用手机对着他。屏幕上显示录音中03:27。
从您让我签保送协议开始,沈念轻声说,包括刚才承认栽赃我妈。
警靴声停在门外。林墨突然笑了,你们真觉得能赢他猛地拉开抽屉,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周媛潜入校长室的监控截图。
实习教师偷试卷,林墨喘着粗气,够你坐三年牢。
周媛捡起照片,突然撕成两半,可惜校长是我舅舅的老部下。她从包里掏出警官证,正式认识下,网安支队周媛。
沈念的呼吸滞了一瞬。
林墨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墨水瓶。蓝色液体在账本上洇开,像朵有毒的花。他摸到裤袋里的车钥匙,我还有......
省厅督导组在停车场等您。周媛亮出手铐,顺便说,您妻子刚才签了离婚协议。
沈念突然咳嗽起来。他弯腰时,钢笔从口袋滑落,骨碌碌滚到林墨脚边。
林墨盯着钢笔,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跳楼的老师。当时结案报告里也提到过一支钢笔,笔帽里藏着受贿名单。
原来如此......他惨笑着去捡钢笔,却被沈念踩住手指。
少年蹲下来,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支笔,是我爸的遗物。
门被踹开的瞬间,林墨看见郑毅举着铁棍扑来,身后闪光灯亮成一片。周媛的手铐咔嗒扣住他手腕时,他听见沈念对记者说:证据链在钢笔芯片里。
直播弹幕突然炸出条新消息:第三纺织厂起火。林墨盯着屏幕上第三纺织厂起火的弹幕,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沈念的脚尖还压着他的手指,钢笔滚落在两人之间,笔帽上的数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你干的林墨嘶哑地问。
沈念的镜片蒙着雾气,我妈今天调休。他弯腰捡起钢笔,火警系统上周刚检修过。
周媛的手铐突然收紧,郑毅的人。她对着耳麦说了句暗语,楼下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郑毅的咆哮从走廊传来:林墨!你他妈敢阴我儿子!铁棍砸在门框上的巨响让林墨浑身一颤。
直播还在继续。周媛把手机转向门口,画面里郑毅狰狞的脸占满屏幕,十二万观众看着呢。
沈念突然摘下眼镜擦拭,林老师,您知道纺织厂的消防通道在哪吗
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账本里那笔消防改造费,实际上全进了郑毅的私人账户。
你......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门被撞开的瞬间,沈念把钢笔塞进周媛手中。郑毅举着铁棍冲进来,身后跟着三个穿白大褂的壮汉。
警察!周媛亮出证件,却被郑毅一巴掌打飞。
林墨趁机滚向墙角,郑院长!是这小子害死郑昊!他指着沈念,指甲缝里还沾着墨水。
郑毅的眼球布满血丝,监控显示我儿子坠楼前,你在和他争执。铁棍指向沈念,却在半空被周媛截住。
看清楚。周媛踢开地上的手机,直播画面切到坠楼前的监控录像。郑昊挥拳的瞬间被放大定格。
沈念的校服领口突然被扯开,露出锁骨处的淤青。这是上周四郑昊带人打的。他平静地说,校医务室有记录。
郑毅的呼吸变得粗重,放屁!我儿子......
您儿子月考数学17分。沈念点开手机里的成绩单,林老师改成了91分。
林墨突然扑向窗户,着火了!他指着远处升起的黑烟,沈念你妈还在厂里!
周媛的耳麦传来电流杂音,消防队已经到了。她按住郑毅的肩膀,郑院长,您医院的账本正在王处长手里。
沈念的手机突然响起视频通话请求。画面里是他母亲站在消防车旁,手里举着个烧焦的账本。
妈......沈念的喉结动了动。念娃,妈没事。女人抹了把脸上的灰,厂长说多亏你上周坚持要检修电路。
林墨的膝盖一软。他看见郑毅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针管,针尖闪着寒光。
小心!周媛猛地推开沈念。针管擦过她的手臂,在墙上撞得粉碎。
郑毅突然大笑起来,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从怀里掏出遥控器,医院地下室还有......
枪声响起。遥控器炸成碎片,郑毅捂着流血的手腕跪倒在地。门口站着持枪的特警,身后是满头大汗的王处长。
收网。王处长捡起周媛的警官证,干得漂亮,小周。
沈念扶起周媛,发现她手臂上渗出血珠。针管里是什么
空针。周媛苦笑,他虚张声势而已。
林墨突然抓住王处长的裤脚,我举报!郑毅在私立医院地下室囚禁了三个记者!
郑毅的冷笑凝固在脸上。王处长蹲下身,从林墨领口取下枚纽扣状物体,录音设备工作正常。
沈念望向窗外,黑烟已经变成白云。他摸出口袋里的U盘,轻轻放在周媛掌心。
够了。周媛突然说。她转向王处长,我的任务完成了。
王处长点点头,从公文包取出封信,调令下来了,下周一去部里报到。
沈念看见信封落款是公安部网安局。周媛的左手小指无意识地抽搐着,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你早知道林墨瘫在地上问。回答。她帮沈念整理好衣领,保送名额会按正规流程走。钢笔在她指间转了个圈,这支笔,该物归原主了。
沈念接过钢笔,笔帽内侧刻着陈志明2009。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警笛声渐渐远去。周媛捡起地上的保温杯,编程比赛贴纸已经烧焦一角。她最后看了眼沈念,你爸的案子,下周会重审。
沈念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他摸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晚上吃鱼吧,我放学去买。
走廊尽头,周媛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她的实习教师证静静躺在窗台上,照片下面印着临时二字的水印正在阳光下慢慢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