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
高铁刚开进云溪镇地界,我就后悔了。
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变成矮房,最后连水泥路都没了,只剩坑坑洼洼的泥路,车轮碾过去能溅起半米高的泥点。我攥着西装袖口,看着上面刚沾上的泥星子,胃里一阵翻腾——这可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上次参加国际峰会都没舍得穿,现在倒好,成了泥地专用服。
傅先生,麻烦配合一下,按综艺规则,所有电子设备和信用卡都要没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递来一个密封袋,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眼里却藏着看你出丑的期待。
我没说话,把手机、信用卡一股脑塞进去。不是我配合,是爷爷的电话还在耳边响:景深,要么去参加这档破综艺,靠自己在小镇待够一个月,要么就别想继承傅家的产业。
爷爷向来说到做到,我没得选。
车停在云溪镇入口,工作人员扔给我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200块现金和一把生锈的钥匙:傅先生,你的民宿在前面那条巷子里,编号38号。记住,这一个月你只能靠这200块生活,赚的钱可以自己留着,要是违规,我们就扣‘继承积分’。
我拎着帆布包,踩着高跟鞋(没错,我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穿运动鞋)往巷子里走。泥路没铺石板,高跟鞋的鞋跟卡进泥缝里,拔出来的时候溅了一裤腿泥。路过的村民围着我看,有人还指指点点:这穿的啥呀跟个唱戏的似的。
听说了吗这人是来参加综艺的,好像还是个大老板,现在要住咱们这儿的破民宿。
我看是来作秀的,说不定明天就走了。
我假装没听见,可指甲却掐进了掌心。活了二十八年,我傅景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以前出门有保镖开路,吃饭有米其林厨师跟着,现在倒好,成了别人眼里作秀的戏子。
好不容易找到38号民宿,我用钥匙开门,吱呀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屋里的场景比我想象的还糟: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客厅中间放着一张破沙发,弹簧都露出来了;厨房的灶台生锈得厉害,水龙头拧开,流出来的是黄色的水,还带着铁锈味。
我走到二楼卧室,推开窗户,正好能看到隔壁民宿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一个穿白T恤的男生正蹲在院子里喂猫,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浅金色。他好像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看过来,笑了笑,露出两个梨涡。
我赶紧关上窗户,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就在这时,屋里的灯突然灭了,水龙头也没水了。我拿出手机想给节目组打电话,才想起手机被没收了。我走到院子里,正好碰到节目组的跟拍导演: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断水断电了
导演摊了摊手:傅先生,这是综艺的‘随机整蛊’环节,接下来三天你都得靠自己解决水电问题。对了,提醒你一句,镇上的水电局下午五点就下班了,现在已经四点半了。
我看着导演幸灾乐祸的表情,差点没忍住发火。可一想到爷爷的话,又把火压了回去。
更糟的还在后面。我想出去买桶矿泉水和泡面,刚掏出帆布包里的200块现金,一阵风刮过来,把钱吹得满天飞。我赶紧去捡,可风太大,最后只捡到103块,剩下的钱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
我捏着皱巴巴的103块,站在风里,第一次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是句屁话。
走到村口的小卖部,老板娘正坐在门口嗑瓜子。我拿起一桶泡面,问:多少钱
老板娘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嗑瓜子:十块。
我掏出十块钱递过去,老板娘却没接,反而上下打量我:你就是那个来参加综艺的傅先生吧穿得这么好,怎么还买泡面啊是不是傅家破产了,没钱了
旁边几个村民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我看像,不然怎么会来咱们这穷地方遭罪。
说不定是来骗钱的,你们没看他穿的衣服,说不定是高仿的。
我攥着泡面,指节都泛白了。以前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就算有,也早就被我助理处理了。可现在,我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我确实没钱,还得靠这103块过三天。
我没说话,放下泡面就走。老板娘在后面喊:哎,你不买了我还没说完呢,你是不是……
我加快脚步,没再听下去。
回到民宿,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隔壁民宿的灯亮了,那个穿白T恤的男生又出现在院子里,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个烤盘,好像在烤东西,香味飘过来,勾得我肚子直叫。
我摸了摸口袋,只剩下93块。这三天该怎么过水电没解决,钱也没多少,还要被人嘲讽。
就在我烦躁的时候,突然想起爷爷的话:你就是太骄傲,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一切,你根本不知道普通人是怎么活的。
以前我觉得爷爷在胡说,可现在我才明白,我确实像个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一点风雨都经不住。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不就是断水断电吗不就是没钱吗别人能在小镇活下去,我也能。至少我得先解决水电问题,再把民宿收拾好,不能真成了别人眼里只会花钱的废物。
第二天一早,我起得很早。虽然昨晚没睡好,但我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就算穿不了西装,至少要干净整洁。我拿着帆布包,走到隔壁民宿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还是那个穿白T恤的男生。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露出两个梨涡:你是隔壁38号的吧我叫温然,是这家民宿的老板。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看你这民宿好像没亮灯,是不是没水电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心里突然一暖。这是我来云溪镇后,第一个没嘲讽我,还主动问我是不是遇到麻烦的人。
我张了张嘴,想说是,可话到嘴边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以前从没跟人说过我需要帮忙。
温然好像看出了我的尴尬,侧身让开:进来坐吧,我刚煮了粥,你要不要喝点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说。
我看着他身后温暖的灯光,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空空的帆布包,点了点头:好,谢谢。
走进温然的民宿,我才发现,他的民宿和我的完全不一样。虽然也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一碗粥和一碟咸菜。阳光透过桂花树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桌子上,特别温馨。
温然把粥推到我面前:趁热喝吧,这是我自己煮的小米粥,养胃。
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小米粥熬得很烂,带着淡淡的米香,比我以前喝的燕窝粥还香。
我……我想跟你借点水和电,我放下勺子,小声说,我的民宿断水断电了,水电局已经下班了,我明天再去申请临时水电。
温然看着我,笑了:没问题啊,你要是不嫌弃,这两天可以来我这儿接水,电的话,我有个移动电源,你可以拿去用。
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温然突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这还有馒头,你要不要再吃一个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小镇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这里还有温然。
喝着温然煮的小米粥,我第一次觉得云溪镇的阳光没那么刺眼。
他真的把移动电源塞给我,还拎了两桶纯净水到我民宿,临走前跟我说:水电局的李主任跟我熟,明天我陪你去,保准能把临时水电办下来。我攥着还带着温然体温的移动电源,看着他走在前面踩平泥路的背影,突然觉得那破民宿的霉味好像都淡了点。
第二天跟着温然去水电局,才知道他说的熟是真熟。李主任一看见他就笑:小温又来帮朋友忙啊温然递过去提前准备好的申请单,三两句就把事敲定,连我准备好的客套话都没机会说。走出水电局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跟这儿的人都这么熟他挠挠头,笑出梨涡:我在这儿住三年了,平时帮张奶奶修修水管,帮王大爷扛扛粮食,一来二去就熟了呗。
我没接话,心里却有点发涩——以前我身边的人跟我熟,要么是冲傅家的钱,要么是怕傅家的权,像温然这样靠帮忙攒出来的熟,我从来没有过。
临时水电通的那天,温然带了把镰刀来我民宿:院子里的杂草都快长到门口了,我帮你清了,顺便教你生灶台。他蹲在灶台前,手把手教我怎么搭柴火,怎么控火候,火星溅到他手背上,他只是甩了甩:没事,这点小伤不算啥。我看着他手背上淡淡的疤痕,突然想起自己上次被火星烫到,还矫情地让助理找了烫伤膏。
那天晚上,我用灶台煮了碗鸡蛋面,虽然盐放多了,温然却吃得一脸满足:比我第一次煮的强多了,我上次把鸡蛋炒成炭了。他边吃边给我出主意:你这民宿位置好,就是太破,不如咱们把墙刷了,再摆点鲜花,说不定能接到客人。
我愣了一下:接客人我以为只要混过一个月就行。
温然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睛:混日子多没意思啊,咱们既然来了,就把日子过好点,说不定还能赚点钱,给你买双运动鞋——你这高跟鞋踩泥路,看着都累。
他的话像颗小石子,砸在我心里,泛起一圈涟漪。那天之后,我真的开始收拾民宿:跟着温然去镇上的废品站淘旧家具,他教我怎么分辨木料好坏;一起去后山采野花,他说哪种花花期长,哪种花香味淡不呛人;晚上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刷墙,他刷左边,我刷右边,偶尔抬头撞上他的目光,他会赶紧移开,耳朵尖却红了。
民宿收拾好的第一天,就来了个客人——是个来写生的大学生,看到民宿的时候眼睛亮了: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干净的民宿!那天我赚了100块,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手赚到钱,比签过亿的合同还开心。我拉着温然去村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罐冰可乐,递给他一罐:今天谢谢你。他接过可乐,指尖碰到我的手,两个人都僵了一下,又赶紧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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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慢慢暖起来。每天早上,我会去温然的民宿门口等他,一起去早市买菜;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买混沌的时候特意跟老板说两份,一份不要香菜;有次我感冒了,躺在床上没起来,醒的时候看到床头放着感冒药和热粥,温然留了张纸条:粥在锅里,热一下再吃,我去帮你跟客人解释了,今天不用你操心。
我捏着那张纸条,心里像揣了个暖炉。我开始偷偷用金手指看他的需求——以前看别人,全是要资源要
money,可温然的需求栏里,永远是今天的粥要煮得再烂点景深的感冒快点好别让他发现我偷偷给他洗了袜子。每次看到这些,我都觉得喉咙发紧,想跟他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傅明哲来的那天,一切都变了。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民宿门口,傅明哲从车上下来,穿着跟我以前常穿的同款高定西装,手里拎着个名牌包,一开口就是嘲讽:哟,这不是我们傅家的继承人吗怎么沦落到给花浇水了这民宿收拾得再干净,不还是个破地方
我皱着眉:你来这儿干什么
爷爷让我来看看你,他走进院子,故意踩了踩我刚扫干净的水泥地,顺便跟你说一声,某集团的董事会都在催了,你要是再不回去,那继承权,可就归我了。他边说边四处打量,看到晾在绳子上的白T恤,眼睛亮了:这是谁的衣服不会是你跟哪个穷小子混在一起了吧傅景深,你可真给傅家丢脸。
我攥紧手里的水壶,指甲都快嵌进壶柄里: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傅明哲笑了,拿出手机,对着民宿拍了张照,我现在就把这照片发朋友圈,让大家看看,我们傅家的继承人,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边说边打字,还故意念出来:傅家继承人傅景深,放弃亿万家产,在小镇跟穷小子同居,真是刷新下限。
我冲上去想抢他的手机,他却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赶来的温然。温然扶住傅明哲,皱着眉:你是谁为什么要欺负他
傅明哲上下打量温然,眼神里全是轻蔑:你就是那个穷小子我劝你赶紧离傅景深远点,不然我让你在这小镇待不下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傅家的二公子,傅明哲。
温然没怕,反而往前站了一步,把我护在身后:我不管你是谁,你要是再欺负景深,我就报警了。还有,你刚才说的‘同居’,是造谣,我跟景深是朋友,你要是敢发出去,我就告你诽谤。
傅明哲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温然敢跟他叫板。他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镇定:行,我不发朋友圈。但傅景深,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跟我作对,没好下场。说完,他甩了甩袖子,上车走了。
傅明哲走后,我还没缓过神,温然就转身看着我: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他伸手想碰我的胳膊,又赶紧缩了回去,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一暖,摇了摇头:没有,谢谢你。
那天晚上,温然陪我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他没问我傅家的事,只是跟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帮你。我看着他的侧脸,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得像幅画。我突然想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傅明哲没善罢甘休。第二天,村里就开始传谣言:傅景深是来考察的,想把咱们的地买了盖别墅,到时候咱们都没地方住了。我听说是真的,他堂哥都来了,说要拆了咱们的房子。村民们看我的眼神变了,有人甚至在民宿门口扔垃圾,还有人拦住温然,让他离我远点:小温,你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骗子!
温然每次都跟村民解释:景深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拆咱们的房子。可村民们根本不听,反而觉得他被我骗了。
我看着温然为了我跟村民争执,心里特别难受。那天晚上,我跟温然说:要不我还是走吧,别因为我连累你。
温然却看着我,眼神特别坚定:不行,你不能走。咱们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走我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第二天一早,温然就拉着我去了张奶奶家。张奶奶是村里的老人,说话有分量,可她也信了谣言,看到我就关门:你别来我家,我不跟骗子说话。
温然没放弃,站在门口跟张奶奶说:张奶奶,您还记得去年您家屋顶漏雨,是谁帮您修的吗是景深啊!他那天跟我一起,爬上去帮您换瓦片,手都划破了。您再想想,上次村里的小学缺图书,是谁捐的也是景深啊,他没说自己是谁,就是让我帮忙送过去的。
张奶奶愣了一下,打开门:真的是他
温然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上次修屋顶的时候,我拍的照片,您看。照片里,我正站在屋顶上,手里拿着瓦片,脸上沾着灰,笑得特别傻。
张奶奶看着照片,眼圈红了:我错怪你了,孩子。
那天之后,温然带着我挨家挨户解释,还拿出之前帮村民做事的照片、捐图书的凭证。慢慢的,村民们开始相信我们,有人还主动来民宿道歉:景深,对不起啊,我不该听别人的谣言。
傅明哲的阴谋没得逞,又想了个招——他假装成游客,住进我的民宿,故意把床单弄脏,把杯子打碎,还偷偷录我收拾卫生的视频,想发到网上抹黑我。可他没想到,温然早就料到他会来这招,在民宿里装了隐形摄像头,把他故意搞破坏的样子全录下来了。
那天晚上,傅明哲拿着视频,得意洋洋地跟我说: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把这视频发出去,让你彻底没脸见人。
我还没说话,温然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平板:你不用发了,我已经发给节目组了。你故意破坏民宿财物,还想抹黑景深,节目组已经决定,把你列入综艺黑名单,以后再也不会有节目组跟你合作。
傅明哲看着平板里的视频,脸色瞬间白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因为我知道你没安好心,温然看着他,眼神里没了平时的温和,你要是再敢找景深的麻烦,我就把你做的这些事,全告诉傅家的董事会。
傅明哲没辙了,只能灰溜溜地走了。他走后,我看着温然,突然想起上次私生饭跟踪我的时候,他开的那辆越野车——车钥匙上的标志,我记得,是某公司的标志,温氏是做高端酒店的,比傅家的产业还大。
那天晚上,我忍不住用金手指看温然的需求,却只看到一行字:希望景深别发现我的身份。
我心里咯噔一下——温然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他跟我做朋友,是不是也有什么目的
我看着坐在院子里哼歌的温然,他手里拿着个小石子,在地上画着什么,月光落在他身上,看起来那么干净。可我却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雾,我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翻来覆去地想,温然到底是什么人他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我是傅家的继承人如果我不是傅景深,只是个普通人,他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这些问题,像根刺,扎在我心里,让我坐立难安。我知道,我必须搞清楚真相,可我又害怕,真相会让我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失去温然的陪伴,失去这小镇的温暖,失去这来之不易的烟火气。
傅明哲走后,我看温然的眼神总带着点试探。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提钱和身份的话题。有次一起去早市,看到摊主卖进口水果,我故意说:这水果挺贵的,以前我家保姆天天给我买。温然只是笑:再贵的水果,也不如咱们镇上的桃子甜,下午我带你去后山摘还有次聊到工作,我说:傅家的公司最近挺忙的,要是我回去,肯定要天天开会。温然还是没接话茬,只递给我一块刚烤好的红薯:趁热吃,甜得很,比你以前吃的甜品还解馋。
他越回避,我心里越慌。我甚至偷偷翻了他放在民宿的背包,想找些证据——比如高端酒店的房卡、奢侈品的发票,可翻来翻去,只有几张村民借他钱的欠条,还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个小男孩和一个老奶奶,背景是云溪镇的老房子。
直到那天,我在温然的民宿帮他收拾东西,不小心碰掉了他放在书架上的一个盒子。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不是我想找的奢侈品,而是一沓厚厚的文件,最上面一张写着某公司云溪镇民宿项目规划书,落款处是温然的名字,旁边还盖着某公司的公章。
我手里的文件突然变得很重,耳朵里嗡嗡作响。某公司……我怎么会忘了,温氏的少东家也叫温然,只是以前在商业酒会上见过一次,他当时穿得西装革履,跟现在这个穿白T恤、会蹲在院子里喂猫的温然,完全是两个人。
原来他真的是温氏的少东家,比我还有钱。那他为什么要在云溪镇开民宿为什么要装成普通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攥着文件,手都在抖。正好温然从外面回来,看到我手里的文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你……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我看着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你早就知道我是傅景深,对不对你接近我,是不是因为傅家的产业你故意装成普通人,就是想骗我信任,然后吞并傅家的公司
这些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明明知道,温然不是那样的人——他会帮村民修屋顶,会给我煮小米粥,会在傅明哲欺负我的时候护着我,可我还是说了最伤人的话。
温然的脸色白了,他走过来,想拉我的手,又缩了回去:不是的,景深,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为了傅家的产业,我……
那你是为了什么我打断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在这小镇装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
温然看着我哭,急得眼圈都红了:我不是觉得你傻,我是怕……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就不跟我做朋友了。我见过太多人,因为温家的钱跟我靠近,我不想你也是那样的人。我想让你喜欢的是‘温然’,不是‘温氏少东家’。
喜欢我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你说……你喜欢我
温然点点头,声音都在抖:是,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你穿着西装蹲在路边喂猫,眼神软得像棉花,跟我以前见过的‘富二代’都不一样。我怕我一说身份,你就会离我远远的,所以我才不敢告诉你。
他的话像颗石子,砸在我心里,可我还是没放下戒心——以前太多人用喜欢当借口骗我的钱,我不敢再信。我咬着牙,把文件扔在他面前:你别骗我了,要是你真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不是就等着我对你动心了,再跟我摊牌
温然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没再解释,只是蹲下来,慢慢捡着地上的文件: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骗你,更没想过吞并傅家的公司。
那天我没跟温然道歉,也没听他解释,就跑回了自己的民宿。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想他说的话,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他教我生灶台,陪我刷墙,帮我跟村民解释,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过,可他是温氏少东家这个事实,又像根刺,扎得我生疼。
我以为我们需要点时间冷静,可爷爷的到来,彻底把我们推向了绝境。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突然听到民宿门口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十几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爷爷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一群保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傅明哲。
傅景深,跟我回去!爷爷一开口,语气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在这小镇跟个男人混在一起,还把傅家的脸丢到综艺上,你想让傅家成为别人的笑柄吗
我攥着手里的衣服,没动:我不回去,我想留在这。
留在这爷爷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刚赶来的温然身上,眼神像刀子一样,就为了这个骗你感情的穷小子我告诉你,他就是温氏的少东家,故意装穷接近你,想吞并傅家的产业!我已经查清楚了,温氏最近一直在跟傅家抢项目,他跟你在一起,就是个阴谋!
傅明哲在旁边煽风点火:是啊,景深,你别被他骗了!他就是想利用你,把傅家的机密泄露给温氏!
我看着温然,心里又慌又乱。爷爷说的是真的吗温然跟我在一起,真的是个阴谋
温然走到我身边,看着爷爷,语气坚定:傅老先生,我跟景深在一起,不是阴谋。温氏跟傅家抢项目,是商业竞争,跟我和景深的感情没关系。我喜欢景深,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更不是为了傅家的产业。
不是为了产业爷爷嗤笑一声,从保镖手里拿过一份文件,扔在温然面前,这是温氏最近的项目计划书,里面有傅家的核心数据,不是你泄露的,是谁泄露的你以为我老了,就好骗吗
温然捡起文件,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这不是我做的,我从来没泄露过傅家的数据!
不是你爷爷步步紧逼,那是谁除了你,还有谁能同时接触到傅家和温氏的核心数据我看你就是想拿着傅家的数据,讨好温家,好让他们同意你跟景深在一起!
爷爷的话像锤子,砸在我心上。我看着温然,他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我想起之前翻他背包时看到的欠条,想起他帮村民修屋顶的样子,可再看看爷爷手里的文件,我心里的天平,慢慢偏向了爷爷。
温然,我声音发颤,爷爷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泄露了傅家的数据
温然看着我,眼里满是失望:你也不信我
我没说话,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像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无限远。
温然笑了,笑得特别苦: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原来在你眼里,我也是个为了钱和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他说完,转身就走。我想拉住他,可爷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是敢追上去,就别认我这个爷爷,傅家的一切,你也别想再碰!
我僵在原地,看着温然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巷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天下午,爷爷把我锁在民宿里,不让我出门。傅明哲在旁边幸灾乐祸:景深,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他是骗你的,你还不信。现在好了,他跑了,你也别想再跟他在一起了。
我没理傅明哲,只是坐在地上,看着窗外。温然的民宿就在隔壁,院子里的桂花树还在,可那个会在桂花树下煮粥的人,却不见了。
晚上,节目组突然来敲门,说爷爷让他们停掉直播,还让他们放出傅景深放弃继承权的假消息。我想阻止,可爷爷的保镖拦在门口,我连门都出不去。
第二天一早,我从手机上看到新闻——某集团继承人傅景深为情放弃继承权,傅氏股价大跌某公司疑似窃取傅氏核心数据,商业竞争引发热议。下面的评论全是骂我的:傅景深就是个傻子,被人骗了感情还丢了产业温然就是个骗子,利用感情搞商业竞争,真恶心。
村民们也看到了新闻,有人在民宿门口骂我:你就是个骗子,跟那个温然一样,都是来骗我们的!还有人往民宿门口扔石头,窗户被砸得粉碎。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我失去了温然,失去了村民的信任,失去了傅家的继承权,甚至失去了自己——那个在小镇上学会笑、学会煮鸡蛋面、学会在乎别人的傅景深,好像也随着温然的离开,消失了。
我拿出手机,翻到温然的微信,想给他发消息道歉,却发现他已经把我拉黑了。我又打他的电话,提示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哭了很久。我才明白,我最害怕的不是失去钱和权力,而是失去那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在满地玻璃碎片里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时,才发现门口放着个保温桶。
桶是温然常用的那个,上面贴着张便签,字迹是他熟悉的清秀:粥在里面,凉了就热一热,别饿肚子。我攥着便签,手指都在抖——他明明拉黑了我,明明被我误会,却还是没忘了我。
我抱着保温桶,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冲出民宿,沿着小镇的路疯跑。我去后山的桃林,去早市的摊位,去温然帮村民修过的屋顶下,喊着他的名字:温然!你出来!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
喊到嗓子沙哑时,张奶奶从家里出来,递给我一杯水:孩子,别喊了,小温昨天就走了,走之前还跟我说,要是你找他,就把这个给你。她递过来一个信封,里面是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银行卡里的钱,是给小镇修公路的,我早就跟村委会谈好了,你别担心村民的生计;傅家的数据泄露,是傅明哲干的,我已经把证据存在U盘里,放在你民宿的床底下;我走了,不是怪你,是怕我在,你永远做不了自己的决定。景深,别活在别人的期待里,你值得被真心对待,不管你是傅家继承人,还是只是傅景深。
我捏着U盘,眼泪砸在纸条上,晕开了字迹。原来我才是那个傻子,把真心对我的人推开,还相信了别有用心的人。
我跑回民宿,从床底下翻出U盘,插进电脑——里面全是傅明哲的罪证:他偷偷拷贝傅家数据卖给温氏的竞争对手,还伪造温然的签名,故意让爷爷误会温然;甚至连上次傅明哲故意破坏民宿、散播谣言的录音,都在里面。
我看着这些证据,心里又悔又恨。我立刻给爷爷打电话,可他根本不接。我知道,我必须亲自回傅家,把真相说清楚,不仅是为了温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收拾好东西,跟村委会的人交代了修公路的事,又把民宿托付给张奶奶。临走前,我看着温然的民宿,在心里说:温然,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跟你道歉。
回到傅家,我直接冲进董事会。爷爷和傅明哲正在开会,看到我进来,爷爷脸色一沉:你还回来干什么傅家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我回来,是为了揭穿傅明哲的真面目!我把U盘里的证据投影在大屏幕上,傅明哲偷偷卖傅家数据,伪造证据陷害温然,还故意散播谣言,让傅氏股价大跌,这些都是他干的!
傅明哲脸色瞬间白了,想狡辩:你胡说!这些都是你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查一下就知道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察的电话,我已经把证据交给警方了,他们马上就到。
傅明哲慌了,想跑,却被董事会的人拦住。爷爷看着大屏幕上的证据,又看看傅明哲,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逆子!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东西!
警察来了,把傅明哲带走。爷爷看着我,眼神复杂:景深,是爷爷错了,不该误会你,更不该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爷爷,我看着他,我不是要跟你争继承权,我只是想告诉你,钱和权力不是最重要的。我在云溪镇的日子,虽然穷,却比在傅家开心。因为在那里,有人在乎的是‘傅景深’,不是‘傅家继承人’。
爷爷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爷爷知道了。傅家的产业,你想管就管,不想管也没关系,爷爷不逼你了。
解决完傅家的事,我立刻开始找温然。我去了某公司,可温氏的人说温然早就辞职了;我去了我们以前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没有他的消息。直到有一天,张奶奶给我打电话,说温然回云溪镇了,在山上的庙里当义工。
我立刻开车回云溪镇,直奔山上的庙。远远地,我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白T恤身影,正在帮老和尚扫地。阳光落在他身上,还是那么干净。
我走过去,声音发颤:温然。
他回头,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还是那两个梨涡:你来了。
对不起,我冲上去,紧紧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流,我不该不信你,不该误会你,不该把你推开。温然,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拍了拍我的背,声音温柔:我没怪你,我知道你只是怕被欺骗。
我不管什么傅家继承人,也不管什么温氏少东家,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在云溪镇,开我们的民宿,过我们的日子。
温然笑了,点了点头:好。
我们回到了云溪镇,一起把民宿重新收拾好。这次,我们在民宿门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住客须知:入住需做一件好事(帮村民买菜、陪老人聊天均可),房费随心付,有钱没钱,都能住。
一开始,没人相信,觉得我们是噱头。可慢慢的,真的有人来住——有来写生的学生,帮村里的孩子辅导作业;有来旅游的情侣,帮张奶奶修好了漏水的屋顶;还有来散心的上班族,陪孤独的王大爷下棋。
我们的民宿火了,不是因为网红推荐,而是因为来住过的人,都把这里当成了家。有人在网上写:这是我住过最温暖的民宿,在这里,我不是游客,是家人。
爷爷后来也来云溪镇了,他没住酒店,就住我们的民宿。早上跟着我们去早市买菜,下午帮村民修农具,晚上坐在院子里跟老人们聊天。有天晚上,他拉着我的手说:景深,爷爷以前总觉得,钱能给你最好的生活,现在才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看到你现在这么开心,爷爷就放心了。
某集团的事,我交给了靠谱的下属,只偶尔回去处理重要的事。大多数时候,我都在云溪镇,跟温然一起经营民宿,陪村民聊天,去后山摘桃子。
有天傍晚,我和温然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落在远处的山上,桂花的香味飘过来,特别香。温然靠在我肩上,问:你后悔吗放弃傅家的产业,留在这个小镇。
我握着他的手,笑了:不后悔。以前我觉得,活着是为了继承傅家的产业,是为了别人的期待;现在我才明白,活着是为了自己开心,是为了身边的人平安。钱能买到很多东西,却买不到真心;权力能让很多人低头,却留不住温暖。
温然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星光:我也是。以前我总怕别人因为温家的钱跟我靠近,所以故意装穷;现在我才知道,只要你是真心的,不管你是谁,都能遇到对的人。
夕阳下,我们的影子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民宿门口的牌子在风里轻轻晃动,上面的字清晰可见:钱能买很多东西,但买不到真心;权力能让很多人低头,但留不住温暖——云溪镇民宿,等你带真心来。
我想,这就是我这辈子最想要的生活:有爱人在身边,有温暖的家,有值得守护的人。不需要太多钱,不需要太大权力,只要真心在,就什么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