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逃婚,我被打包送给那个逼疯了前未婚妻的残暴总裁。
为了活命,我装成了一个傻子。
他竟当着我的面,跟他的死对头打电话。
那个傻子一个玩具罢了,玩腻了就扔。
我心里冷笑,继续玩我的手指头。
后来,他把我堵在墙角,红着眼问我。
苏晴,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不是说我是玩具吗我天真地眨眨眼。
玩具,是没有心的呀。
01
意识是一点点被拽回来的。
先是嗅觉。
车里廉价的柠檬味香薰片,混着真皮座椅的闷味,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然后是触觉。
身上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纱,又硬又痒,扎着我的皮肤。
后脑勺的位置,一下一下地钝痛,像有人在用榔头不轻不重地敲。
我费力地睁开眼。
入目是陌生的车顶,晃动的吊坠,以及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属于郊区的荒凉景色。
这不是我的衣服。
是苏柔的。
那件她挂在嘴边炫耀了三个月,号称顶得上一辆中档轿车的Vera
Wang高定婚纱。
我正坐在一辆加长林肯的后座。
目的地,是厉家庄园。
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
完了。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像催命的符咒。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爸爸。
我划开接听,指尖冰凉。
晴晴!你终于接电话了!苏明志的声音急得变了调,背景音里,是我那继母尖锐的哭喊。
晴晴啊!你听爸爸说,柔柔她……她不懂事,留了张纸条就跑了!厉家我们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晴晴,这次就算爸爸求你了,你先替柔柔把婚礼走完,啊等爸爸找到她,一定,一定把你换回来!
换回来
他说得多么轻巧。
仿佛我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可以随意替换的行李。
厉墨深是什么人
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商业帝王,是A市说一不二的掌控者。传闻他性情乖戾,手段狠辣,他的上一任未婚妻,就是被他折磨到精神失常,至今还关在城郊的精神病院里。
苏柔就是被这传闻吓破了胆,宁死不嫁。
所以,他们就把我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打包、敲晕,送上了这条通往地狱的路。
晴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苏家要是倒了,你和你妈在乡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电话被他仓促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我死死地攥着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看着车窗倒影里,自己那张苍白惊惶的脸,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像黑暗中唯一的火星,骤然爆开。
残暴的人,最忌惮什么
忌惮一个有脑子、会算计、可能在背后捅刀子的对手。
那如果……
如果嫁过去的,是一个没有脑子,不会算计,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呢
一个漂亮的、无害的、甚至有点可怜的玩具。
他或许会觉得无趣,或许会觉得丢人,但至少,他不会在一个傻子身上浪费太多心思。
至少,我能活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解锁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对着屏幕里那张脸,我一点点卸掉了所有的情绪。
眼神放空,聚焦在空气中的某一点。
嘴角微微张开,让它呈现一种无意识的松弛。
我试着扯出一个笑容,一个天真又痴傻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
很好。
就是这样。
苏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傻子。
一个,为了活命的傻子。
02
车队缓缓停下。
眼前是一座森严的庄园,黑色的铁艺大门像巨兽的獠牙,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管家为我拉开车门,他穿着一丝不苟的燕尾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没动。
我被车门把手上反射出的一个细碎光斑吸引了。
阳光透过树叶,在那里跳跃,像一只活泼的金色小虫。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去触碰那个光点。
指尖落下,光点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去抓另一片光斑。
咯咯……我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满足的笑声。
管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里的震惊和错愕,几乎掩饰不住,最后化为一丝难以言说的……同情。
苏小姐,先生已经在等您了。他的声音很轻,怕惊扰到我。
我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跟那些光点玩得不亦乐乎。
管家显然没处理过这种场面,他僵持了几秒,只好俯下身,声音放得更柔,像在哄一个三岁的孩子:小姐,我们进去好不好里面有更多、更好玩的东西。
我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迟钝地点了点头。
客厅大得像一座小型教堂,穹顶高耸,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柠檬味抛光剂和陈旧木料混合的味道,闻起来昂贵又没有人气。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如松,肩背宽阔。
光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
外界的传闻,果然都是狗屁。
什么残暴丑陋,眼前的男人,俊美得宛如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
五官深邃分明,鼻梁高挺得像一道山脊,薄唇的线条冷硬而性感。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黑得像没有星辰的夜空,深不见底,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就是厉墨深。
他朝我走过来,定制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立刻低下头,假装被自己婚纱裙摆上繁复的蕾丝花边吸引了,伸出手指笨拙地描摹着上面的纹路,嘴里念念有词:花花……好多花花……
他在我面前站定,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像两道实质性的激光,要把我从里到外寸寸剖开。
苏家,他终于开口,声音是富有磁性的大提琴音,却淬着冰:就送了这么个东西过来
他身边的助理吓得一哆嗦,额头瞬间见了汗,连忙躬身解释:厉总,这位……这位就是苏家的大小姐,苏晴小姐。
大小姐
厉墨深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苏明志是老糊涂了,还是当我也老糊涂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他知道我是被换来的
不行,不能慌。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演下去。
我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真丝手帕上。
那手帕是宝蓝色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想也不想就伸出手去抓。
布布!要!漂亮的布布!
我的动作又快又直接,带着孩童般不讲道理的占有欲。
厉墨深眉心微蹙,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躲开了我的手。
我抓了个空,有些不高兴,嘴巴一瘪,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蓄满了泪水,大有他再不给我,我就要当场嚎啕大哭的架势。
空气仿佛凝固了。
助理的冷汗已经从额角滑到了下巴。
我甚至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就在我以为厉墨深会勃然大怒,叫人把我拖出去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算了。
留下吧。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径直转身,上了二楼。
03
我的傻子新娘生活,就这么在一片诡异的平静中开始了。
厉墨深没有碰我,甚至没有和我住在同一个房间。
他让管家把主卧旁边的一间小套房收拾了出来给我住,里面被迅速堆满了各种各样崭新的毛绒玩具和颜色鲜亮的公主裙,像一个为弱智儿童精心打造的囚笼。
而他自己,就住在隔壁的主卧。
他好像真的接受了我是一个没有脑子、没有威胁的傻子,或者说,一个新奇的宠物。
白天他去公司,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座空旷的庄园里,有几个佣人负责看护我。
我便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傻子的日常。
在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花园里追逐蝴蝶,追着追着平地摔一跤,然后也不起来,就坐在草地上,对着自己的膝盖哇哇大哭。
用手指蘸着昂贵的蓝莓果酱,在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画歪歪扭扭的小人。
把管家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的珍品玫瑰,一朵一朵地揪下来,拔掉花瓣,插在自己的头发上,对着镜子傻笑。
佣人们看着我,眼神里混杂着嫌弃、恐惧和一丝怜悯,她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等厉墨深回来,小心翼翼地告状。
厉墨深回来后,看着一片狼藉的庄园,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平静地吩咐管家,把地毯换掉,把花重新种上。
然后,他会走到我面前,在我面前蹲下来。
他很高,即使蹲着,视线也几乎与我平齐。
他会拿出那块我没能得手的宝蓝色手帕,一点一点,擦掉我脸上和手上的果酱渍。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耐心。
今天,玩得开心吗
他擦完,会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平静地问。
我用力点头,把怀里一直抱着的,一个缺了只耳朵的兔子娃娃递到他面前:给你,玩。
他看着那个傻乎乎的兔子娃娃,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沉默了几秒,竟然真的接了过去。
从那以后,他似乎对我更放心了。
有时候,他晚上会在书房处理公务,也允许我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他坐在那张巨大的、能躺下两个我的红木书桌后,敲击着键盘,或者戴着耳机,开着跨国视频会议。
流利的、我听不懂的外语从他嘴里流出,冷静而果决。
我就趴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用一堆积木,认认真真地搭建我的城堡。
有一次,他正在和一个德国团队开会,全程说着严谨而强势的德语。
我虽然大部分听不懂,但金融系混了四年,几个核心的专业词汇还是能抓住的。
他在谈一个上百亿的并购案,手段凌厉,步步紧逼,压得对方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
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继续搭我的积木,还故意把一块积木搭歪了,然后哎呀一声,整个城堡轰然倒塌,发出一阵不小的声响。
视频那头的人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用德语问了一句。
厉墨深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对着屏幕,用同样流利的德语回道:没什么,养了只小猫,有点吵。
小猫
我趴在地毯上,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积木朝他那张英俊的脸扔过去。
他才是猫!
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豹!
04
他开始在我面前,不再掩饰他那些冷酷的商业手段。
或者说,他根本不觉得有掩饰的必要。
他会当着我的面接一些电话,语气冰冷地吩咐手下,如何精准地狙击对手公司的股票,如何不动声色地设下一个又一个商业陷阱,让那些竞争者血本无归,身败名裂。
我听着那些狠辣的指令,心里阵阵发寒,手里的娃娃被我无意识地捏得变了形。
他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我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面对我时的平静。
怎么了他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掌心干燥而温暖:害怕了
我拼命摇头,然后指着他刚刚挂断的电话,口齿不清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坏……人……电话里,是坏人。
他愣了一下。
随即,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
不是那种冰冷的、嘲讽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胸腔震动,带着一丝真实暖意的笑。
对。
他把我从地毯上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坐到我旁边,他们是坏人。
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刀锋飞转,长长的果皮连绵不断。
所以,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牙签插上一块,递到我嘴边:我们要比他们更坏,才能不被欺负,懂吗
我似懂非懂地张开嘴,吃掉那块清甜的苹果,然后点点头。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或许,也不是那么可怕。
他只是用一身坚硬的盔甲,把自己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了而已。
而我这个被他当成小猫的傻子,似乎是唯一能看到他盔甲之下,那一点点缝隙的人。
他开始对我倾诉。
不是刻意的,而是在处理完那些烦心事后,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董事会那帮老东西,越来越贪得无厌了。
二叔那边,最近小动作越来越大,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见。
有时候……真他妈累。
他会一边说,一边给我喂水果,或者帮我把打结的头发梳顺。
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吃,或者冲他傻笑。
他看着我的笑,眼神会变得很柔和,那种能溺死人的柔和。
还是你好,他会伸出手,捏捏我的脸,触感很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就当个小傻子,挺好的。
我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我庆幸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至少保住了小命。
另一方面,一个念头,在我心底疯狂滋生。
我开始偷偷地利用他书房里的电脑,收集证据。
苏明志和那个继母,是如何用阴谋诡计,把我妈妈留给我的公司股份,一步步蚕食、掏空,最后全部转移到苏柔名下的。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把他们彻底打垮,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机会。
而厉墨深,这个A市的王,或许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希望。
只是,我该怎么让一个把我当傻子的人,来帮我这个傻子,去对付另一个聪明人呢
转机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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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厉墨深的一个生意伙伴办了一场商业晚宴,他要带我一起去。
管家给我准备了一条天蓝色的抹胸公主裙,还请来了顶级的造型师想给我化妆。
我死活不肯,抱着柱子在地上打滚,把那些昂贵的化妆品弄得到处都是,嘴里喊着:不要!丑!不要变丑!
最后,厉墨深被我闹得没办法,挥了挥手让造型师走了。
他亲自给我换上那条裙子,又帮我把头发梳顺,用一根简单的丝带绑了个蝴蝶结。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那个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宴会厅。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集中到了我们身上。
惊艳、疑惑、鄙夷、嘲讽……各种各样的眼神,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我身上。
那就是厉总那个新婚妻子听说……脑子这里有点问题。一个贵妇用扇子掩着嘴,小声对同伴说。
真的假的厉家这种门第,怎么会要一个傻子当儿媳妇
你看她,还在玩自己的裙带呢,真是丢死人了。
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有些紧张,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抓紧了厉墨深的手。
他感觉到了,脚步一顿,低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手很暖,很干燥,他反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指,将我的手整个包裹在他的掌心,给了我一丝安定的力量。
别怕。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有我在。
我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里面清晰的,认真的倒影。
心,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这时,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端着酒杯,扭着腰肢,款款走了过来。
是苏柔。
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包臀长裙,妆容精致,红唇似火,像一朵盛放的罂粟,美丽而有毒。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是她的新欢,王氏集团的那个草包公子哥。
墨深哥。
苏柔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厉墨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她是一团空气。
苏柔的脸色白了白,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她转向我,语气里充满了虚伪的关切:哎呀,姐姐,你怎么也来了这种场合人多眼杂的,你可千万别吓着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洋相,丢的可是墨深哥的脸。
我眨巴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她,然后突然指着她胸口那颗鸽子蛋大的钻石项链,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大声喊道:
亮晶晶!好漂亮!我要!
苏柔的脸瞬间就绿了。
周围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她旁边的王公子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他大概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追到手的女神,会有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傻子姐姐。
他清了清嗓子,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厉墨深说:厉总,真是好品味啊,放着我们家柔柔这样的珍珠不要,偏偏娶了个死鱼眼睛。
他说的不是鱼目混珠,而是死鱼眼睛。
意思就是,我连混淆视听的资格都没有,就是一颗没用的、碍眼的死鱼眼。
这话,太毒了。
我看到厉墨深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他把我拉到身后护住,然后抬眼,看向那个不知死活的王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王总。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半个宴会厅: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价了
我……
王公子被他的气场镇住,结巴了一下。
道歉。
厉墨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凭什么!我说的是事实!一个傻子而已!
王公子仗着酒劲,梗着脖子喊道。
很好。
厉墨深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了一个号码。
喂,张律师吗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帮我查一下王氏集团,所有的税务漏洞和非法交易,我都要。明天早上,我不想再在A市的财经新闻上,看到这家公司的名字。
说完,他挂了电话,甚至没再看王公子一眼。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厉墨深这雷霆万钧的手段吓傻了。
王公子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腿一软,要不是苏柔扶着,差点就当场跪在地上。
苏柔也吓得花容失色,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厉墨深会为了我这个傻子,做到这个地步。
墨深哥,你……王少他只是开个玩笑……
滚。厉墨深只吝啬地给了她一个字。
苏柔拉着已经快吓瘫的王公子,在一众看好戏的目光中,屁滚尿流地跑了。
厉墨深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温和。
他抬手,理了理我被弄乱的头发。
好了,没事了。
我看着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百味交织。
他是在……保护我吗
06
晚宴的风波,让苏柔彻底恨上了我。
她大概觉得,是我这个傻子,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荣光。
她开始想方设法地找我麻烦。
几天后,她竟然直接找上了庄园。
那天下午,我正在花园的池塘边喂锦鲤,苏柔就带着两个黑衣保镖,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苏晴!她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刺耳,你这个骗子!你给我滚出来!
佣人想上前阻拦,被她的保镖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我转过身,看着她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继续我的表演。
妹妹你来啦
我抓起一把鱼食,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要不要吃鱼食这个,是甜的哦。
你给我滚开!
苏柔嫌恶地一把打开我的手,五彩的鱼食撒了一地。
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肉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别装了!苏晴!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傻子!你就是个心机深沉的贱人!
我吃痛,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
疼……姐姐,你弄疼我了……
疼死你活该!
她面目狰狞,凑到我耳边低吼,你抢了我的男人,抢了我的位置,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扬起手,一巴掌就朝着我的脸狠狠扇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攥住了苏柔的手腕。
是厉墨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就站在我们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墨深哥……
苏柔看到他,瞬间变了脸,眼泪说来就来,委屈地哭诉起来:是她!是她先推我的!她根本就不是傻子,她都是装的!墨深哥,你被她骗了!
厉墨深看都没看她一眼,手腕一甩,苏柔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他走到我身边,把我拉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卷起我的袖子。
我白皙的胳膊上,五道清晰的红指印,已经开始泛紫。
他眼神里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来人。他冷冷地开口。
管家立刻带着几个庄园的保镖上前,躬身待命。
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出去。
厉墨深指着苏柔,一字一顿地说,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她,踏进这座庄园半步。
墨深哥!你不能这样对我!苏柔不敢相信,尖叫起来:
我是苏柔啊!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是个冒牌货!是个骗子!
冒牌货
厉墨深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整个花园的温度都降了几度:我厉墨深要娶谁,还需要你来告诉我
他不再理会苏柔歇斯底里的哭喊,打横将我抱起,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苏柔被保镖强行拖拽出去的咒骂声,越来越远。
苏晴!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一定!
07
苏柔的那场闹剧,像一颗石子,投进了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厉墨深开始怀疑我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毫无防备。
他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无声无息,观察我的反应。
他会在我面前,故意说一些前后矛盾的话,然后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捕捉我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有一次,他甚至拿了一本全英文的金融原著,坐在我的床边。
晴晴,睡不着吗他声音温柔:我给你念个睡前故事吧。
然后,他就用他那标准流利的,带着性感伦敦腔的英文,开始念那些枯燥乏味的金融理论和复杂的模型公式。
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和在他面前背诵全文的欲望,努力表现出一副昏昏欲睡,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最后脑袋一歪,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念了很久,才停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黑暗中,我感觉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来,平放在床上,为我盖好被子。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像一阵风,飘了过来。
晚安,我的小骗子。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沉到了谷底。
身体瞬间僵硬。
他果然知道了。
那他为什么不拆穿我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这种被他看透,却又陪我演戏的感觉,比他真的把我当傻子时,更让我心慌意乱。
我们之间,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棋盘上迷雾重重,而我,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08
真正摊牌的那天,来得猝不及及,却又像是命中注定。
那天是他的生日,庄园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私人派对,来的都是他最亲近的朋友和生意伙伴。
我很紧张,因为我知道,能被他请来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我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露出马脚。
厉墨深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整晚都把我带在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他的一个朋友,叫陆景然,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却锐利得像鹰。
他端着酒杯,笑着对我说:小嫂子,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我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到厉墨深身后,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不敢说话。
厉墨深自然地替我挡了:她不会喝酒,我替她喝。
陆景然笑了笑,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阿深,你可真是把小嫂子保护得滴水不漏啊。
派对进行到一半,厉墨深被几个人叫去书房谈事情。
我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专心致志地吃着一块黑森林蛋糕。
就在这时,苏柔竟然也混了进来。
她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把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苏晴,别装了!
她压低声音,面目狰狞,恶狠狠地说:这是你偷偷调查我们家的证据吧你想告我们做梦!
我看着那份文件,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一些关键证据,我藏得很好,她是怎么找到的
今天,她看着我,脸上露出快意的、残忍的笑容,我就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身败名裂!
她说完,猛地提高了音量,尖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傻子根本就不是傻子!她一直在骗人!她处心积虑嫁进来,就是想害我们苏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像聚光灯一样,打了过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
这一次,真的完了。
苏柔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被厉墨深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凄惨下场。
她拿起那份文件,就要向众人展示。
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旁边伸过来,不疾不徐地拿走了那份文件。
厉墨深不知何时回来了。
他看都没看文件一眼,手腕一扬,那份承载着我所有希望和秘密的文件,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入了旁边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壁炉里。
文件遇到火,瞬间蜷曲,变黑,化为灰烬。
你干什么!苏柔尖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厉墨深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
我的生日派对,不是让你这种人来撒野的地方。
他转向表情各异的众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像是在宣布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没错,我的太太,苏晴,她不是傻子。
全场哗然。
我震惊地看着他,手脚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蹲了下来,与我平视。
他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擦掉我眼角因为惊慌而渗出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游戏结束了,苏晴。
他看着我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映着我苍白无措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现在,我们该谈谈了。
09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壁炉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成了唯一的声源。
厉墨深坐在我对面的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一下,又一下,那声音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低着头,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不敢看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终于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上车的时候。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为什么
我怕你……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我怕你像传闻里那样,像对你前未婚妻那样对我。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弄:传闻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所以,你就想出这么个好主意,装成一个傻子来骗我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苏晴,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吗
我没有!
我被他话里的轻蔑刺痛,猛地站了起来,对上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我只是想活下去!在你们眼里,我可能就是苏家送来的一件平息你怒火的祭品,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随时可以丢掉!我除了装傻,我还能怎么办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是伪装被戳破的狼狈,是压抑已久的委屈,也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他看着我哭,眼里的怒火,似乎被我的眼泪一点点浇灭了,最后变成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用手指强硬地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
棋子
他凑近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苏晴,你见过谁,会抱着自己的棋子睡觉会耐着性子给自己的棋子削苹果会为了自己的棋子,不惜得罪整个上流社会
我愣住了,忘记了哭泣。
苏晴,你不是棋子。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你是我厉墨深,明媒正娶的妻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唇,覆了上来。
不是温柔的,而是带着惩罚性的,霸道而凶狠的吻。
他撬开我的牙关,攻城略地,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仿佛要将我所有的谎言、伪装和恐惧,都吞噬殆尽。
我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应该很生气,然后把我赶出去,或者用更残忍的方式报复我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10
那个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伪装和试探。
等我恢复理智时,人已经被他死死地压在了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上。
婚纱的裙摆被撩起,冰凉的空气贴上我的皮肤,让我控制不住地颤抖。
厉墨深!你放开我!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始挣扎。
放开你
他捏着我的手腕,将它们举过头顶,力气大得惊人,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色:骗了我这么久,耍了我这么久,就想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咬着唇,不让自己示弱。
我想怎么样他低笑,笑声里带着一丝危险的嘶哑,我想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他不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
那一晚,很漫长。
我从一开始的抗拒、羞愤,到后来的无力、沉沦。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能让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飞蛾扑火。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像一滩烂泥,瘫软在他怀里,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抱着我,一下一下地,用指腹摩挲着我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现在,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贴着我的耳朵问: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了吗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关于我妈妈的公司是如何被鸠占鹊巢,关于苏明志和继母的阴谋诡计,关于我这些年,在苏家过的那些寄人篱下、如履薄冰的日子。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才开口,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声音疲惫:告诉你告诉你一个把我当傻子的人,你会信吗你会帮我吗还是会觉得,这又是我编出来的另一个谎言
会。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看着他,不说话,眼里满是怀疑。
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苏晴,我承认,从你上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被替换了。苏明志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还瞒不过我。
我心里一惊,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之所以留下你,陪你演这场戏,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泛红:是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趣。
比苏柔那种除了脸蛋和身材,脑子里空空如也的女人,有趣多了。
至于我的前未婚妻,他眼神冷了下来,她是咎由自取。她联合我的二叔,窃取公司的核心机密,妄图架空我。我只是把她送去了她该去的地方,精神病院,对她来说,已经是仁慈。
原来,是这样。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解开了。
他看着我,眼神灼热得像要将我融化: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会随意逼疯自己妻子的残暴男人吗
我摇了摇头。
他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暧昧而危险:那……厉太太,你是不是该对我,负点责
11
第二天,我是在主卧那张大得离谱的床上醒来的。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下一道金色的光柱。
厉墨深已经不在了。
床头柜上,静静地放着一份蓝色的文件夹。
我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拿过文件。
翻开第一页,几个加粗的黑体字,让我瞳孔骤然收缩。
【苏氏集团股权转让协议】
我颤抖着手,一页页往下翻。
厉墨深竟然在一夜之间,就通过二级市场,收购了苏氏集团超过百分之四十的散股,加上他之前控股的子公司持有的部分,他现在,是苏氏名副其实的最大股东。
而这份协议的受让方,赫然写着我的名字——苏晴。
只要我签下字,整个苏氏集团,就是我的了。
我拿着那份文件,手都在抖,几乎拿不稳。
这就是他说的,帮我
这何止是帮,这简直是把整个世界,都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捧到了我的面前。
门咔哒一声开了,厉墨深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他换上了一身居家的休闲服,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和压迫感,多了几分清爽温和。
醒了正好,吃点东西。
我看着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这个……是什么意思
聘礼。
他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送出的不是一个市值几十亿的公司,而是一束花:你不是说,苏氏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吗现在,物归原主。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摇头,把文件推还给他。
你是我的妻子,我厉墨深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他坐到床边,捏了捏我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怎么,吃干抹净了,就想赖账
我看着他眼里那促狭的笑意,脸轰地一下红了。
我……
签字吧。
他把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塞到我手里,握着我的手,在签名处写下了我的名字:明天,还有一场好戏等着你去看。
12
第二天的苏氏集团董事会,我跟着厉墨深一起出席了。
当我挽着他的手臂,以苏氏最大股东的身份,出现在会议室时,苏明志和那个继母的脸,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明志指着我,手指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微笑着,叫出了这个久违的、讽刺的称呼:爸爸,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本来就是我妈妈一手创立的公司。
你胡说!
继母尖叫起来,泼妇一样:公司是明志的!跟你这个小贱人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
我看向厉墨深身后那位金牌律师。
律师点点头,将一叠叠文件分发给在座的各位董事,然后开始当众宣读一份份证据。
他们如何在我年幼无知时,骗我签下股权无偿转让书。
他们如何做假账,掏空公司资产,把钱一点点转移到苏柔名下。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苏明志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瞬间老了十岁。
继母还在撒泼打滚,咒骂不休,被厉墨深叫来的保安直接拖了出去。
一场持续了十几年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我正式接管了苏氏集团。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好,明亮而不刺眼。
我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英俊的侧脸在阳光下,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谢谢你。我停下脚步,真心实意地说。
一句谢谢就完了他挑了挑眉,显然不满意。
那……你想怎么样
他突然转身面对我。
就在公司来来往往的员工惊愕的注视下,这个在A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单膝跪地。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天鹅绒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硕大而璀璨的粉色钻戒,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他仰头看着我,那双总是深沉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和虔诚:苏晴,以前,是我在看戏。现在,我想入戏。
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真正的,唯一的厉太太吗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瞬间夺眶而出。
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喜悦。
我看着他,用力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妈妈,你看,有人爱我了。
他不是把我当玩具,不是把我当棋子。
而是把我当成了他生命里,独一无二的珍宝。

番外
一年后。
我怀孕了。
当我拿着那支显示着清晰两道杠的验孕棒,递给正在看财经报纸的厉墨深时,这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愣在原地足足三分钟。
然后,他像个傻子一样,一把扔掉报纸,小心翼翼地抱起我,在客厅里转了好几个圈。
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苏晴,我要当爸爸了!
他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整个孕期,我被他当成一级保护国宝一样供着。
公司的事情,他全部揽了过去,不让我操心一点。
每天的营养餐,他都亲自盯着厨房做,精确到每一克。
我稍微皱一下眉头,他都紧张得不行,立刻就要叫来整个医疗团队。
我笑他太大惊小怪,他却一脸严肃地说:这不一样,这里面,有我们的宝宝,不能有任何闪失。
十个月后,我剖腹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粉雕玉琢的,像个小天使,眉眼像他,嘴巴像我。
听管家说,我在产房里的时候,厉墨深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住医生的领子就喊:保大!我只要大的!一定要保大!
医生都被他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逗笑了。
他进来看我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布满了血丝。
他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声音哽咽。
老婆,辛苦了。
就生这一个,我们再也不生了,太疼了。
我看着他心疼的样子,笑了。
女儿的名字,是厉墨深起的,叫厉念晴。
他说,是纪念我们的相遇,也是希望我们的女儿,一生都能像晴天一样,被阳光拥抱,温暖明亮。
曾经那个冷酷无情的商业帝王,在女儿出生后,彻底沦为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女儿奴。
他会笨拙地给女儿换尿布,弄得手忙脚乱。
会半夜定好几个闹钟起来给女儿冲奶粉,试水温比做精密实验还认真。
会把小小的女儿举高高,用胡茬去蹭她的小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他把一份价值上亿的合同,摊在地上,给刚会爬的女儿当画纸,任由她在上面用彩笔涂鸦。
我哭笑不得:厉总,你这也太败家了吧
他却一脸理所当然,小心翼翼地把那份大作收起来,说:我女儿的涂鸦,比这破合同值钱多了,我要拿去裱起来。
我看着他们父女俩,心里被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曾经,我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永远是一片黑暗。
我用装傻作为我唯一的盔甲,来抵御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
却没想到,会遇到一个人。
他愿意看穿我所有的伪装,剥开我坚硬的壳,然后把我拥入怀中,告诉我别怕。
他治愈了我所有的不安和伤痛。
他让我知道,原来,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足以对抗一切的力量。
而我,何其有幸,遇到了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