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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第二天孙建军爹妈就托人找到了我。
说他们老了,实在带不动孙小北。
现在孙建军自身难保,就算离了婚,我也是孩子亲妈。
他们商量后同意把抚养权转给我。
可晚了。
我现在有病,带不了孩子。
我把诊断书复印了几份,给他们人手塞了一张,也给了选择。
如果孙建军真穷得揭不开锅,那就爷奶带,我按月寄抚养费。
他们不愿意带也行。
孩子干干净净断给我,从此他们就当没这个孙子。
我给孩子转户口改名,他们必须配合,我一分钱不用他家出。
孙家人立马怂了。
是要继续占我便宜,还是把大孙子彻底送出去?
他们很快有了决断。
要求我一次性付清孙小北到十八岁的抚养费,从此两不相干。
孙小北今年十岁,按规矩我付到十八,拢共八年。
按当时标准算,我咬牙给了三千块。
这几个月我跟着马金花倒腾些小买卖,也攒了点。
这钱,我认了。
很快,我们找了街道和司法所的人见证,钱当面点清,签字画押,彻底断了和孙家所有的牵扯。
至此,桥归桥,路归路。
马金花说我傻,真金白银就这么给出去了,不肉疼?
想起白字里说的结局,再看看现在
我真不觉得亏。
既然我生了孙小北,那么养他到成年,我认。
孩子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他有他的路,我尊重。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往后相逢是路人。
我和他的母子缘分,尽了。
我压根没想到,还会有再听到孙小北消息的一天。
几年后,我和马金花在南方倒腾服装批发的生意越做越顺,手头也宽裕了不少。
一天,靠在批发市场档口藤椅上的马金花忽然举着张皱巴巴的报纸惊叫:
「你快看!这…这不会是你儿子吧?」
隔着油墨,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孙小北那张褪色的照片。
这是一则恶性案件的报道。
下面配着大段文字,我耐着性子看完了。
大意是说孩子还是得自己带,隔代溺爱害死人。
留守的孩子最容易长歪。
凶手就是因为从小爹不管娘不爱,心里憋着恨,跟家里人矛盾越来越深。
最后酿成了杀父弑母的惨祸。
我不知道这报道几分真几分假,但我知道,没我在跟前盯着教着。
孙小北长歪太容易。
就算孙建军后来不知怎么又哄回了刘丽娟,以那两口子稀碎的三观
死得,真不冤。
默默折起报纸,我抬眼对马金花轻声说:
「我哪有儿子。」
这些年我也想通了。
哪怕我真活在别人写的故事里,那又怎样?
不管生在哪儿,活在啥年月,只要脑子清醒,就能把日子过好。
愿天底下所有姑娘,都能硬气点,该断则断。
往前看,日子还长。
这道理,我懂。
你们,也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