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罗马时,陆柏远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抱着一大堆精心挑选的礼物,每一件都是他记忆中安知愿曾经喜欢或无意中提过的东西……
限量款的香水,某个小众品牌的丝巾,她最爱吃的生巧口味,甚至还有一个复刻版的老式音乐盒。
他内心被紧张和不确定填满,一遍遍的想着该怎么说道歉的话。
既渴望立刻见到她,又害怕看到她眼中可能出现的厌恶与拒绝。
根据侦探发来的最终地址,他找到了一间临街的摄影工作室。
纯白的外墙,巨大的落地窗,里面透出温暖明亮的灯光,装修得极具艺术格调。
他停住脚步,目光透过玻璃窗,瞬间就定格在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安知愿正背对着门口,专注地整理着桌上散落的照片。
她微微侧着头,仔细地将一张张风景或人像照用精致的图钉固定在墙面的毛毡板上,动作认真又轻柔。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璀璨地洒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她穿着简单的棉质长裙,头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边。
整个人看起来宁静、专注,甚至带着一种他许久未曾见过的、发自内心的松弛和明媚。
陆柏远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痛楚汹涌而来。
他已经多久……没看到她这样闪闪发光的模样了?
在他身边的最后那段日子,她只剩下苍白、麻木和惊惧。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纸杯蛋糕,上面还点缀着水果和奶油。
他自然地将蛋糕递到安知愿手边,笑着说了句什么。
安知愿转过头,看到蛋糕,眼睛微微弯起,脸上绽放出轻松而真切的笑容,同样回了一句。
两人之间的氛围融洽而亲密,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那一刻,陆柏远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再也无法克制,猛地推开玻璃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风铃因粗暴的动作发出刺耳的乱响。
工作室里的两人同时诧异地转头。
安知愿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和疏离,脸色微微发白。
“知愿……”陆柏远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几乎是本能地就张开手臂想要抱住她,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但薄锦川反应极快,一个侧身,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安知愿身前,隔开了他的动作,眼神冷静而带着审视。
陆柏远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
他看着安知愿躲闪的眼神,心慌意乱地放下手中的礼物袋,手忙脚乱地往外掏东西,语无伦次地介绍:
“愿愿,你看……这是你以前喜欢的香水,还有这个丝巾,你说过好看……这个生巧,我排了很久队才买到……还有这个音乐盒,你记得吗?我们以前……”
他一件件拿出来,像是献宝,又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些精致的礼物堆在桌上,却显得格外突兀和可笑。
安知愿的目光扫过那些东西,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眼神里隐隐透着不耐烦。
等他终于说完,喘着气,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她时,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陆柏远,这些东西,我早就不喜欢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决绝:“我们之间,也早就结束了,不要再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了,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这句话像最终的判决,狠狠砸碎了陆柏远所有的希望。
薄锦川上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这位先生,请你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陆柏远被半请半推地赶出了工作室。
玻璃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温暖的光线和那个他再也触不到的人。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怀里还抱着那堆可笑而多余的礼物。
那些路过的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眼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同情和好奇。
后悔和痛苦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窒息般的绝望攫住了他每一寸呼吸。
他终究,还是彻底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