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音乐学院的告示栏前,挤满了人。
我踮起脚尖,勉强看到那张招聘启事。
【寻找钢琴陪练,为声乐系学生提供伴奏服务,时薪200元,要求技术过硬,性格温和。联系人：林诗雅】
200块一小时。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要知道,我现在在琴行教小朋友,一节课才50块,还要被琴行抽成一半。
我家里的情况,根本支撑不了我在这所贵族音乐学院的学费和生活费。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为了供我学琴,已经把房子都抵押了。
我必须得到这份工作。
下午三点,我按照地址来到了一间豪华的琴房。
琴房里坐着一个女孩,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她正在化妆,镜子前摆满了各种昂贵的护肤品。
你就是来应聘陪练的
她连头都没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是的,我叫苏晚。
会弹什么
古典、流行、爵士都可以。
林诗雅这才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磨损的帆布鞋,和她身上的名牌形成鲜明对比。
那边有琴,弹一段听听。
我坐到钢琴前,选择了肖邦的《夜曲》。
琴声在空旷的琴房里响起,每一个音符都准确无误。
林诗雅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技术还不错,就你了。
那工资...
一小时200,但有个要求。林诗雅重新对着镜子涂口红,我男朋友经常来琴房,你别没事就往他面前凑,明白吗
我点头,明白。
还有,我脾气不太好,你要有心理准备。做得好,工资按时给。做得不好...她冷笑了一下,这学校有的是人想要这份工作。
当天晚上,我给妈妈打了电话。
妈,我找到兼职了,钱够用了,你们别担心。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晚晚,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妈,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景。
林诗雅说得对,这份工作很多人想要。我必须做好,不能失去。
第二天下午,我准时到了琴房。
林诗雅今天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正在练声。
从《月亮河》开始吧。
我坐到钢琴前,开始伴奏。
琴声和歌声融为一体,林诗雅的声音确实很美,难怪能在声乐系这么出名。
练到一半,琴房的门被推开了。
雅雅,在练歌呢
进来的男生高大挺拔,五官俊朗,气质优雅。他手里拎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
陆川！林诗雅立刻停止了练声,扑向男生的怀抱。
陆川。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小提琴系的天才,家里是做音乐产业的,据说身价过亿。
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马卡龙。陆川把礼品盒递给林诗雅。
林诗雅打开盒子,眼睛立刻亮了,是Pierre
Hermé的！这么远专门去买的吗
嗯,路过的时候看到,想着你喜欢。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我坐在钢琴前,不知道该继续弹还是停下来。
林诗雅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是我新找的陪练,苏晚。
陆川这才注意到我,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大提琴的低音。
继续练吧,我就在这里听听。陆川坐到了沙发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专心伴奏,偶尔能感受到陆川的目光。
不过那目光很快就移开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看手机或者和林诗雅说话。
练习结束后,林诗雅递给我一张200块的钞票。
明天同一时间。
我收好钱,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听到陆川问林诗雅,这个陪练技术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看着挺土的。不过技术过关,凑合用。
门外的我顿住了脚步。
土。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确实和他们这个圈子格格不入。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做好我的工作就行了。
第二章
一个月过去了,我渐渐习惯了这份工作。
林诗雅的脾气确实不好,动不动就会因为一个音符弹错而发火,有时候甚至会当着陆川的面批评我。
但为了这份工资,我都忍了。
陆川经常来琴房,有时候是送吃的,有时候是送花,有时候就是单纯想听林诗雅唱歌。
我发现他很细心,会记住林诗雅所有的小习惯。
比如林诗雅喜欢练歌前喝蜂蜜水润嗓子,他每次都会提前准备好。
比如林诗雅累了的时候习惯按太阳穴,他会主动帮她按摩。
这样的男朋友,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完美男友吧。
这天,林诗雅心情特别不好。
这首歌你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节拍都不对！她冲我大声喊道。
我重新看了一遍谱子,不好意思,我重新来。
算了！今天不练了！林诗雅把谱子一摔,每天花这么多钱请陪练,结果连基本的节拍都控制不好！
我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停住了。
刚才那段我明明弹得没问题,是她自己情绪不好,故意挑刺。
但我不能反驳,我需要这份工作。
雅雅,怎么了陆川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谱子,又看看我们两个人的脸色,立刻明白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林诗雅的语气立刻变得温柔。
陆川走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谱子,然后递给我。
辛苦了。他对我说。
简单的三个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心里暖了一下。
林诗雅见状,脸色更不好看了。
我们走吧,去吃饭。她挽住陆川的胳膊。
陆川点点头,临走前又看了我一眼,今天的伴奏很不错。
他们走后,我一个人收拾好琴房,背着书包往宿舍走。
路过学校的湖边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
晚晚,医院打电话了,你爸的胃病又犯了,需要住院。
我停下脚步,严重吗
医生说需要做胃镜检查,可能要花不少钱...妈妈的声音很小。
挂了电话,我看着湖水发呆。
爸爸的胃病是老毛病了,每年都会发作几次。每次住院都是一大笔钱。
我现在这点收入,根本不够。
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到陆川站在不远处,他已经换了一身运动装,显然是来跑步的。
没什么,就是来走走。
陆川走近了一些,心情不好
我摇摇头,没有。
因为今天雅雅对你发脾气的事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这个。
她最近压力比较大,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比赛。陆川在我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意外,我爸妈都是工厂的工人。
陆川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们就这样坐着,看着湖水波光粼粼。
过了一会儿,陆川开口,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我可以先预支一些工资给你。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大概是看出来我刚才接电话时的表情了。
谢谢,不过不用了。
真的不用客气。
真的不用。我站起身,我该回宿舍了。
走了几步,我又停下来,谢谢你。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陆川的善良让我感动,但也让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他可以轻易地拿出一笔钱帮助我,而我却要为了几百块钱的医药费发愁。
我们就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而我,只是他女朋友的一个陪练而已。
第三章
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林诗雅变得异常焦躁。
她对我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稍微有一点不满意就会大发雷霆。
这段你弹得太快了！
这里应该渐强,你怎么越弹越轻！
重来！全部重来！
我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几遍重来了。
手指在琴键上已经有些僵硬,但我还是耐心地重新开始。
陆川今天也在,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我们。
雅雅,休息一会儿吧。他起身走向林诗雅。
不行！比赛就在下周,我必须练到完美！林诗雅推开他的手,苏晚,从第二段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弹奏。
这次我格外小心,每一个音符都力求准确。
但弹到高潮部分时,林诗雅突然砰地一声合上了琴盖。
我的手差点被夹到。
你到底会不会弹！这么简单的伴奏都搞不定！林诗雅的声音尖锐刺耳。
琴房里一片死寂。
我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差一点就被琴盖夹伤了。
雅雅！陆川的声音很严厉,你太过分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对林诗雅发脾气。
林诗雅显然也被吓到了,眼睛里瞬间涌出了眼泪。
我...我就是太紧张了...对不起...
她哭着扑进陆川怀里。
陆川叹了口气,轻拍她的后背,我知道你紧张,但不能这样对别人。
然后他转向我,你还好吗
我摇摇头,没事。
但其实我的手在颤抖。
不是因为差点被夹伤,而是因为憋屈。
今天就到这里吧。陆川说,雅雅需要休息。
我默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苏晚。陆川叫住我,今天的工资照给。
我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琴房,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恐惧。
我害怕失去这份工作。
爸爸的医药费我还没凑齐,如果现在被辞退,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又来了琴房。
林诗雅坐在钢琴前,看起来心情不错。
昨天的事,我想过了。她转过身看着我,你的技术确实有问题,但看在你这么需要这份工作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咬咬牙,谢谢。
不过工资要减半,一小时100。毕竟你的水平确实配不上200的价格。
100块一小时。
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高薪水了。
好。我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格外小心。
林诗雅的脾气似乎好了一些,或者说,她找到了新的发泄方式。
每当我弹错一个音符,她就会让我重来。
每当我的节拍稍有偏差,她就会停下来指责。
而每当陆川在场的时候,她的态度就会变得温和一些,但眼神里的轻蔑却从未消失。
比赛前一天,林诗雅突然对我说,明天你也来现场吧,万一需要彩排伴奏呢。
好。
比赛当天,我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一条黑色长裙。
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至少看起来正式一些。
会场里坐满了人,都是音乐学院的师生和一些业界人士。
我坐在后排,看着台上光鲜亮丽的参赛者们。
林诗雅出场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她今天格外美丽,穿着一条宝蓝色的晚礼服,长发优雅地盘在脑后。
而坐在评委席旁边的陆川,眼中满是骄傲。
音乐响起,林诗雅的歌声如天籁般飘荡在整个会场。
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有天赋。
但听着那熟悉的旋律,我想起了这段时间的种种委屈,心情复杂。
比赛结束后,林诗雅获得了第二名。
虽然不是第一,但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庆祝会上,林诗雅心情很好,主动跟我说话。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是奖金的一部分。她递给我一个红包。
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千块钱。
这是我见过最多的一次性收入。
谢谢。
不过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比赛结束了,我暂时不需要陪练。
我的心一沉,但还是点了点头。
失业了。
第四章
失去陪练工作后,我又回到了琴行教小朋友。
一节课50块,扣除琴行的抽成,我只能拿到25块。
和之前的时薪200比起来,落差太大了。
但我别无选择。
这天我刚下课,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请问是苏晚吗我是作曲系的顾恒。
顾恒
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听说是作曲系的才子,写过很多优秀的作品。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最近在准备一首新作品,需要一个钢琴手合作。听说你的技术很好,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什么样的合作
就是帮我录制一些demo,还有偶尔的现场演奏。报酬的话,一次500块。
500块！
我几乎要跳起来,我很感兴趣！
那今天晚上七点,在音乐楼308琴房见面详谈
好的。
挂了电话,我激动得不行。
500块一次,如果一个月能有四五次的话,我的经济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晚上七点,我准时到了308琴房。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琴房里不止顾恒一个人,还有陆川。
你怎么在这里我脱口而出。
陆川看起来也有些意外,顾恒说要找个钢琴手,没想到是你。
顾恒在旁边笑,你们认识那就更好了,合作起来会更默契。
他长得很清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坐吧。顾恒指了指沙发,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项目。
原来,顾恒正在创作一组室内乐作品,需要钢琴和小提琴的配合。
而陆川,正是他选定的小提琴手。
我们的想法是,先录制一些demo,如果效果好的话,可能会去参加一些比赛或者演出。顾恒说,苏晚,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问题。
那我们先试试
顾恒把谱子递给我们。
这是一首很美的曲子,旋律优美,情感丰富。
我坐到钢琴前,陆川站在旁边拿起小提琴。
准备好了吗陆川问我。
我点点头。
琴声响起的那一刻,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完美融合,像是两个灵魂在对话。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和林诗雅合作的时候,我只是一个伴奏,一个背景。
但现在,我感觉自己是音乐的一部分。
一曲结束,琴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声。
太棒了！顾恒激动地拍手,就是这个感觉！你们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我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陆川一眼。
他也在看我,眼中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顾恒问。
我没问题。陆川说。
我也没问题。
从那天开始,我们每周都会聚在一起练习两次。
慢慢地,我发现陆川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很专业,对音乐的要求很高,但从不会像林诗雅那样无理取闹。
当我弹错的时候,他会耐心地和我讨论,找出问题所在。
当我弹得好的时候,他会毫不吝啬地夸奖。
这段很有感情,很棒。
你对这首曲子的理解很到位。
和你合作很愉快。
这些简单的话语,却让我比收到任何报酬都开心。
一个月后,我们的demo录制完成了。
顾恒兴奋地说要请我们吃饭庆祝。
去哪里吃我问。
就去学校后门那家川菜馆吧,我请客。顾恒说。
川菜馆很朴素,但菜品很香。
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像普通的大学生朋友一样聊天。
苏晚,你的钢琴是跟谁学的顾恒问。
小学是跟着社区的老师学的,后来靠自学为主。
自学陆川有些惊讶,那你的基础很扎实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条件不好,上不起专业的课程。
但是你的音乐感觉很好。顾恒说,有些东西是天赋,学不来的。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关于音乐,关于梦想,关于未来。
我从来没有和同龄人这样深入地交流过。
在这个高消费的音乐学院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但和他们在一起,我感觉很放松,很自在。
走到宿舍楼下时,陆川突然叫住我。
苏晚。
嗯
你...还在给林诗雅当陪练吗
我摇摇头,不了,她比赛结束后就不需要了。
陆川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晚安。
晚安。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第五章
和顾恒、陆川的合作让我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改善,更重要的是,我重新找到了对音乐的热爱。
这天练习结束后,顾恒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我问。
省里要举办一个室内乐比赛,我想让我们去参加。
比赛陆川皱了皱眉,我们准备得够吗
绝对够了！你们的配合现在已经炉火纯青了。而且,这个比赛的奖金很丰厚,第一名是五万块。
五万块！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
但是参赛费需要每人一千块。顾恒补充道。
我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一千块,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
没问题。陆川毫不犹豫地说,参赛费我来出吧。
不行！我立刻反对,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合作,费用应该平摊。
可是你现在...
我有钱。我打断了他的话,虽然心里在滴血。
一千块,是我在琴行上一个月课的全部收入。
但我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我。
回到宿舍后,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屉和口袋,把平时省下的零钱都凑在一起,还差200块。
我咬咬牙,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这边有个参加比赛的机会,需要交点报名费...
需要多少妈妈的声音很着急。
200块就够了。
好,我明天就给你转过去。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里妈妈发来的转账信息,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这200块,可能是妈妈一个星期的菜钱。
比赛前的一个月,我们加紧了练习。
每天晚上,我都会和陆川、顾恒在琴房里练到很晚。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和陆川之间有了一种默契。
有时候,我们不需要任何语言交流,就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琴声和琴声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连接。
你们两个真的很有默契。顾恒经常这样感叹,这种配合,可遇不可求。
比赛前一周,林诗雅突然出现在琴房里。
她穿着一条新买的裙子,手里拎着名牌包,看起来心情不错。
听说你们要去参加比赛她对陆川说。
嗯。陆川的态度有些冷淡。
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吗
比赛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顾恒在旁边说。
林诗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是陆川的女朋友,怎么是无关人员
规则就是规则。顾恒耸耸肩。
林诗雅转向陆川,你就不想让我去支持你吗
陆川沉默了一会儿,比赛压力很大,我担心你去了会紧张。
我紧张什么林诗雅的声音提高了,还是说,你是担心别的什么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琴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我低着头看谱子,假装没听到。
雅雅,你想多了。陆川的语气有些无奈。
是我想多了吗林诗雅冷笑,你现在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那是因为我们要练习。
练习需要每天都在一起吗练习需要聊到那么晚吗
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可以退出。
苏晚。陆川的声音很急,你别听她胡说。
我没有胡说！林诗雅指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借着合作的机会接近陆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够了！陆川站起来,声音很冷,林诗雅,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林诗雅的眼泪掉了下来,是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琴房里一片死寂。
过了良久,陆川才开口,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低声说,我能理解她的担心。
她担心什么顾恒在旁边问,你们又没有什么。
是的,我们没有什么。
我只是一个陪他练琴的伙伴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林诗雅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第六章
比赛的日子到了。
我穿上了自己最正式的衣服,一套黑色的职业装,虽然款式有些老旧,但还算整洁。
陆川和顾恒都穿着正装,看起来很专业。
我们三个人站在后台,等待上台的通知。
紧张吗陆川问我。
有一点。我老实回答。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比赛,说不紧张是假的。
没关系,你的技术没问题,放轻松就好。他的声音很温柔,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轮到我们上台了。
舞台上灯光很亮,台下坐满了观众和评委。
我坐到钢琴前,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我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只有音乐,只有那些美妙的旋律。
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完美融合,每一个音符都恰到好处。
我能感受到陆川的情绪,他也能感受到我的情绪。
我们像是两个灵魂在音乐中共舞。
一曲结束,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们三个人手拉手鞠躬,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快乐过。
结果要等一个小时后才公布。
我们三个人坐在休息区等待。
你们刚才的表演简直完美！顾恒兴奋地说,我敢打赌,第一名非我们莫属！
别高兴得太早。陆川笑着说,其他组也很强。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很开心。我说,这是我参加过最棒的表演。
陆川看着我,眼中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我也是。
一个小时后,结果公布了。
第三名,第二名...
第一名,顾恒组合！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赢了！
顾恒激动地跳了起来,陆川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呆坐在椅子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五万块,我人生中的第一个五万块。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笔钱我们三人平分。
一万六千多,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颁奖仪式结束后,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庆祝。
为了我们的胜利！顾恒举起酒杯。
为了我们的合作！陆川也举起杯子。
我举起果汁,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
别这么说。陆川认真地看着我,你是我们的重要伙伴,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胜利。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
顾恒说他想继续创作,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
陆川说他从没想过和别人合作会这么愉快。
而我,第一次感觉到被认可的快乐。
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他们把我当作真正的音乐伙伴。
回到宿舍后,我立刻给妈妈打了电话。
妈,我得奖了！拿到了一万多块钱！
电话那头的妈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晚晚,你太厉害了！过了好久,她才哽咽着说,爸爸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妈,这些钱我要寄回家一万块,剩下的我留着交学费。
不用都寄回来,你留着自己用。
不行,爸爸的医药费还没有着落呢。
那一夜,我睡得特别踏实。
不仅仅是因为经济压力得到了缓解,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在角落里默默伴奏的陪练。
我是一个真正的音乐家。
第二天,我去银行把一万块钱汇给了妈妈。
剩下的六千多,我打算用来买一些新衣服和生活用品。
走在校园里,我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
路过湖边时,我看到了林诗雅。
她坐在长椅上,一个人对着湖水发呆。
看到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
听说你们得奖了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万多块钱,对你来说应该是笔大钱吧她的声音里带着讽刺。
我沉默不语。
你知道吗陆川昨天晚上都没有回消息。林诗雅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他在和你们庆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那只是正常的庆祝...
正常林诗雅冷笑,苏晚,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对陆川的感情。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现在脸红什么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很烫。
林诗雅,你想多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和陆川只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她步步紧逼,合作伙伴会在琴房里呆到半夜合作伙伴会有那种默契苏晚,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我想反驳,但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说的,可能是对的。
我确实对陆川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第七章
林诗雅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的心里炸开了。
我真的对陆川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吗
仔细想想,每次和他一起练琴的时候,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听到他的夸奖,我会开心一整天。
看到他和林诗雅亲密的样子,我会感到一丝丝的失落。
这些,都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
他有女朋友。
而我,只是一个陪练。
接下来的几天,我有意避开了和陆川单独相处的机会。
顾恒约我们练习新曲子的时候,我总是找借口推脱。
苏晚,你最近怎么了顾恒终于忍不住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累那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用,我没事。
但我知道,我有事。
我害怕面对自己的感情,更害怕面对陆川。
这天下午,我在图书馆复习功课。
陆川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在躲我他开门见山地问。
我抬起头,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没有,我只是最近比较忙。
忙什么顾恒说你最近都没去练习。
我在琴行有工作...
苏晚。他打断了我的话,看着我。
我被迫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太认真,我几乎要招架不住。
没什么,真的。
陆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是因为雅雅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的心跳瞬间加快。
她什么都没说。
苏晚,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摸耳朵。
我愣住,下意识地放下了手。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了解你的一些小习惯的。陆川的声音很温柔,如果雅雅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可以去跟她道歉。
不用。我急忙说,真的不用,她没有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而你有女朋友,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卑鄙
我没有躲着你。
那你愿意继续和我们合作吗
愿意。这个答案脱口而出,因为我确实舍不得放弃音乐。
陆川笑了,那就好。顾恒已经写出新曲子了,我们明天开始练习
好。
他走后,我趴在桌子上,心情复杂。
我知道我应该远离他,但我做不到。
音乐是我唯一的梦想,而和他合作,是我实现梦想最好的机会。
我告诉自己,只要控制好情绪,把他当作普通的合作伙伴就好了。
但当第二天我们重新开始练习的时候,我发现这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
新曲子很美,是一首关于分别的哀歌。
我坐在钢琴前,努力专注于谱子上的音符。
但当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被感动了。
陆川的琴声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像是在诉说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而我的钢琴,在回应着这种忧伤。
一曲结束,琴房里很安静。
这首曲子,你们弹得太有感情了。顾恒的声音有些哽咽,简直像是真的在经历分别。
我和陆川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移开了视线。
多练几遍吧。陆川说,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调整。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们反复练习着这首曲子。
每一遍,我都能感受到陆川的情绪。
那种忧伤,那种不舍,那种无奈。
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练习结束后,顾恒先走了。
琴房里只剩下我和陆川。
这首曲子你弹得很好。他说,很有感情。
谢谢。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的问题让我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音乐变了。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忧伤。他看着我,一种很深很深的忧伤。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
没有困难。
那如果有什么心事,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
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刺耳。
是的,我们是朋友。我强迫自己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心事,可能就是最近有点累。
陆川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但我知道,他不相信我的话。
走出琴房的时候,我听到他在身后说,苏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承受,好吗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我没有回头。
好。
第八章
林诗雅和陆川分手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学校里传播。
有人说是因为性格不合,有人说是因为家庭压力,还有人说是因为第三者插足。
当这个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正在琴行上课。
苏晚老师,你弹错了。小朋友提醒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走神连最简单的曲子都弹错了。
对不起,我们重新来。
但接下来的整节课,我都心不在焉。
陆川和林诗雅分手了,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什么都不意味着。
我这样告诉自己。
他们分不分手,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他的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但心里的某个角落,还是忍不住有一丝丝的窃喜。
晚上练习的时候,陆川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依然专业,依然认真,依然温柔。
顾恒显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
我们就像平常一样练习,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我能感觉到,气氛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陆川会时不时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练习结束后,顾恒说他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先走了。
琴房里又只剩下我和陆川。
你听说了他突然开口。
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和雅雅的事。
我点点头,听说了。
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没有什么想法。
陆川笑了一下,没有吗
没有。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是你们的私事,和我无关。
无关吗他走向我,苏晚,她说的是对的。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什么
她说,我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喜欢你。陆川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不可能。我后退了一步,你有女朋友...
现在没有了。
但是...但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过无数次,如果有一天他对我说喜欢,我会怎么反应。
但真的发生的时候,我却慌了。
我知道这很突然。陆川说,但我必须告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和你一起演奏的感觉,还是喜欢你这个人。
陆川...
我知道我们的条件差距很大,我也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只是一时冲动。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但我想试试,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话,但真的听到的时候,我却感到恐惧。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陆川点点头,我等你。
走出琴房的时候,我的腿有些发软。
我喜欢的人,说他喜欢我。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但为什么我感到的不是开心,而是恐慌
回到宿舍,室友还没回来。
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反复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陆川说他喜欢我。
真的吗
还是因为和林诗雅分手后的空虚,所以想要找个人填补
我了解自己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地位。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贫困学生,家里没钱没势。
而他是什么富二代,天之骄子,身边从不缺乏优秀的女孩。
我们真的合适吗
就算现在因为音乐走到了一起,以后呢
等毕业了,等现实的压力来了,我们还能坚持下去吗
我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答案。
第二天,我决定找个人聊聊。
我想到了顾恒。
他是陆川的好朋友,也是最了解我们之间关系的人。
下午,我约顾恒在学校的咖啡厅见面。
你约我出来,是想聊陆川的事吧顾恒开门见山地问。
我点点头,他...他跟你说了
说了。顾恒点了点头,他说他向你表白了。
他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陆川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吗
确实,陆川很少开玩笑,特别是在感情的事情上。
可是...
你在担心什么顾恒问,担心你们条件不匹配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晚,我认识陆川很多年了。顾恒认真地看着我,他从来不是那种会因为一时冲动就表白的人。既然他说喜欢你,那就一定是认真考虑过的。
但是我们的差距...
什么差距音乐上的差距吗我觉得你们很匹配啊。
不是音乐,是...是其他的。
你是说家庭条件顾恒笑了,苏晚,如果陆川在乎这些,他就不会和你说这些话了。
可是他家里的人会同意吗
那是以后的事情。顾恒说,现在的问题是,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我不需要思考。
喜欢。我轻声说。
那就够了。顾恒拍拍我的肩膀,爱情本来就是冒险,没有人能保证结果。但如果因为害怕就不去尝试,那才是最大的遗憾。
第九章
顾恒的话给了我勇气。
第二天晚上练习的时候,我决定给陆川一个答案。
但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先说了话。
苏晚,你不用有压力。他说,我知道昨天的话很唐突,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做朋友。
陆川。我打断了他的话。
嗯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
陆川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这次我说得更清楚了,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了。
陆川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那是我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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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的。
他走过来,伸手抱住了我。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本来想拒绝的。我诚实地说,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现在呢
现在觉得,既然喜欢,就应该试试。
陆川抱得更紧了,谢谢你给我机会。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有些不自在。
和陆川牵手的时候,我会紧张得手心出汗。
被他亲吻的时候,我会紧张得忘记呼吸。
他带我去他经常去的餐厅,我会担心自己的穿着配不上那些高档的地方。
他买昂贵的礼物给我,我会觉得愧疚,觉得自己给不了他对等的回报。
但陆川很耐心,也很细心。
他会在我紧张的时候握紧我的手,告诉我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会在我不安的时候亲吻我的额头,告诉我他要的不是礼物,而是我的心。
慢慢地,我开始放松下来。
开始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
我们会在琴房里一起练琴,累了的时候他会给我按摩肩膀。
我们会一起去学校后面的小餐厅吃饭,他总是让我先点菜。
我们会在湖边散步,聊音乐,聊梦想,聊未来。
毕业后你想做什么有一天他问我。
我想继续学音乐,如果可能的话,想当一名钢琴老师。我说,你呢
我爸希望我回家接手家里的生意,但我想继续做音乐。
那你会回去吗
不知道。他看着远处的湖水,可能需要看情况。
我没有再问下去,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情况,很可能包括我们的关系。
如果他的家人不接受我,他会为了我放弃家族企业吗
这个问题太沉重,我不敢深想。
一个月后,我们参加了另一场音乐比赛。
这次我们又获得了第一名。
奖金是三万块,平分下来每人一万。
拿到奖金的那天晚上,陆川提议去庆祝。
去哪里我问。
去市里最好的西餐厅。
太贵了吧我有些担心。
今天我请客。陆川笑着说,为了庆祝我女朋友的胜利。
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我的心里甜甜的。
西餐厅确实很高档,装修奢华,服务周到。
一顿饭下来,少说也要几千块。
会不会太破费了我有些不安。
不会。陆川握住我的手,你值得最好的。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衣着优雅,气质不凡。
陆川看到他们,脸色瞬间变了。
爸,妈
那对夫妇也看到了我们,男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陆川,你怎么在这里
和朋友吃饭。陆川的声音有些紧张。
男人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
这位是
我女朋友,苏晚。陆川介绍道。
我紧张地站起来,叔叔阿姨好。
陆川的妈妈礼貌地点了点头,但脸上没有笑容。
陆川的爸爸则直接问,苏晚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我们才刚在一起不久。陆川解释。
是吗男人的目光在我和陆川之间游移,那介绍一下,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让我更加紧张,我爸妈都是工人。
工人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爸。陆川的声音有些警告的意味。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男人说,但显然对我的出身不太满意。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我坐如针毡。
陆川的父母虽然表面上很礼貌,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不认可。
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关于家庭,关于学习,关于未来的规划。
每一个问题都让我感到压力。
终于,他们告辞了。
临走前,陆川的妈妈对我说,苏晚,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和陆川都能好好学习。
听起来像祝福,但我知道,这是在提醒我,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被感情分心。
他们走后,我和陆川都没有说话。
对不起。过了很久,陆川才开口。
没关系。我勉强笑了一下,他们只是担心你。
他们不了解你。
但是他们说得对,我确实配不上你。
苏晚！陆川握住我的手,不要这样想。
陆川,你面对现实吧。我看着他,我们的差距太大了。你的父母永远不会接受我的。
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是你,不是我的父母。
可是你能为了我放弃一切吗我问,放弃家族企业,放弃你的未来
陆川沉默了。
这个沉默,就是答案。
第十章
陆川的沉默让我彻底清醒了。
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句我爱你就能弥补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有些别扭。
练琴的时候,默契似乎也没有了。
顾恒察觉到了我们的异常,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我说。
那为什么感觉你们的配合变差了
确实变差了。
心不在一起了,音乐怎么可能和谐
这天练习结束后,陆川叫住了我。
苏晚,我们谈谈。
我跟着他到了学校的天台。
夜风有些凉,我抱紧了胳膊。
你在躲我。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没有否认。
因为我父母的态度
不只是因为他们。我说,陆川,我们冷静想想,我们真的合适吗
我觉得合适。
你觉得合适,但现实呢我转过身面对他,你毕业后要回家接手生意,而我连研究生都不一定考得上。你生活在高楼大厦里,我生活在筒子楼里。你的朋友都是富二代,我的朋友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这些都不重要。
对你来说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每天都活在自卑里,不想每次见到你的朋友都觉得格格不入。
苏晚...
还有你的父母,你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他们根本不认可我。
他们会慢慢接受的。
不会的。我摇摇头,陆川,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心都碎了。
陆川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强迫自己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不,我不同意。陆川走过来想要抱我,苏晚,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些困难...
够了！我推开他,陆川,你面对现实吧！我们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灰姑娘,现实没有那么美好！
可是我爱你！
这句话让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我也爱你。我哽咽着说,但爱情不是万能的,它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陆川呆呆地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
你是认真的
是的。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走回宿舍,哭了一路。
分手,是我做过的最痛苦的决定。
但也是最理智的决定。
第二天,顾恒找到我。
你和陆川分手了
我点点头。
为什么
我把昨天晚上的对话告诉了他。
顾恒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也许你说得对。他最终说,爱情确实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吗我问。
可能很难了。顾恒摇摇头,陆川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担心他短时间内没法正常练习。
我理解。
失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打击,更何况陆川从小到大应该很少被拒绝。
那我先退出吧。我说,等他状态好一些,你们再找别的钢琴手。
苏晚...
没关系的。我强颜欢笑,我还有其他的兼职工作,不会饿死的。
就这样,我又失去了这份收入丰厚的工作。
但我不后悔。
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衡量的。
回到琴行教小朋友的生活,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
至少不用再面对复杂的感情纠葛。
一个月后,我在学校里遇到了陆川。
他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
看到我,他停下了脚步。
你好吗他问。
挺好的。我说,你呢
还行。
我们就这样站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去上课了。最终我打破了沉默。
嗯。他点点头,保重。
你也是。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差点忍不住回头。
但我没有。
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两个月后,我听说陆川要出国深造了。
学小提琴,去维也纳音乐学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琴行里教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弹琴。
老师,你弹错了。小女孩提醒我。
对不起。我重新把手放在琴键上,我们再来一遍。
但我的心思完全不在琴上。
陆川要走了。
也许,这样对我们都好。
距离会淡化一切,包括爱情。
陆川走的那天,我去了机场。
不是为了送别,而是为了确认他真的离开了。
我躲在远处,看着他和家人告别。
看着他走进安检口。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然后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