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个月都将血汗钱交给公公。
他笑眯眯地说:帮你们存着,以后买房用。
五年后,我们看中一套房准备付首付。
银行卡余额:八块七毛五。
公公得意洋洋:都给你小叔子买车了,他结婚急用。
老公竟然点头,说:爸也是一片好心。
我当场撕碎了购房合同,平静地说了两个字。
01
售楼小姐脸上的职业微笑,像一张精致的面具,在我眼前逐渐龟裂。
她手里的POS机吐出一张惨白的凭条,上面的数字带着一种荒诞的嘲讽。
女士,您这张卡的余额……不足。
陈明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比那张凭条还白,他结结巴巴地对我解释,更像是对他自己解释:怎么会不可能,是不是搞错了晚晚,我们换张卡试试
我没有动。
我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张凭条上。
余额:8.75。
八块七毛五。
五年,六十个月,我风雨无阻,每月准时上交的工资,我加班熬夜换来的血汗,我省吃俭用抠出来的每一分钱,最终就变成了这串冰冷的、带着侮辱性的数字。
陪我们一起来的公公陈大福,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但很快,他挺直了腰板,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得意的油光。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说:哎呀,多大点事,晚晚,你别急。
他拍了拍旁边陈明的肩膀,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整个售楼处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钱啊,我做主,先给你弟弟陈斌买车了,他谈了个对象,马上要结婚,没车怎么行人家女方要看的。你们是哥嫂,多担待点。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周围嘈杂的人声、音乐声,全都消失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公公那张因为得意而显得格外油腻的脸。
我缓缓转过头,看向我的丈夫,陈明。
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把我从这冰冷深渊里拉上来的答案。
可他只是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最后,他竟然对着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点了点头。
是啊,晚晚,爸……爸也是一片好心,为了小斌,为了我们陈家的面子。钱没了,我们……我们再攒就是了。
一片好心。
再攒就是了。
这轻飘飘的八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钝刀,一刀一刀,凌迟着我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幻想。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他的脸上写满了懦弱与顺从,他看他父亲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乞求和讨好。
那一瞬间,我心底某个一直紧绷着的东西,彻底断了。
我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苦笑,就是很平静地笑了一下。
我从售楼小姐手里拿过那份我们刚刚才确认好所有条款的购房合同,那上面还残留着我们指纹的温度。
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安静下来的售楼处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那份承载着我五年青春和梦想的纸张,变成一堆无法拼凑的碎片。
我松开手,纸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也落在了陈明和陈大福震惊的、呆滞的目光里。
我看着陈明,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情。
离婚。
两个字,清晰,决绝。
公公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随即勃然大怒,唾沫星子横飞:你疯了!林晚你这个败家娘们!为了这点钱你要离婚你当我们陈家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明也终于反应过来,他脸色煞白地冲过来想拉我的手:晚晚,你别冲动,你听我解释,爸他不是故意的,我们再攒,我保证,我们很快就能再攒够首付的……
再攒
我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那张银行卡余额的截图,怼到他的眼前,屏幕的光照亮他慌乱的脸。
五年!陈明,整整五年!一百二十多万!现在只剩下八块七毛五!你告诉我,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一句‘再攒’就过去了你们是把我当成可以无限透支的提款机,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的声音依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他们心上。
公公被我的气势镇住了一瞬,接着更加暴跳如雷,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喊你花的钱,住的房,哪样不是我们陈家的当初要不是我们家小明看上你,你能嫁到城里来给你脸了是不是我拿我儿子的钱给我小儿子买车,天经地义!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的儿子
我看着陈明,眼神冷得像刀。
陈明,我最后问你一次。你选。是继续当你的‘大孝子’,还是当一个有脑子、有担当的丈夫
这是一个死局。
我把刀递给了他,让他选是捅向我,还是捅向他自己那可悲的孝道。
陈明嘴唇翕动,喉结上下滚动,他看看暴怒的父亲,又看看我冰冷的脸,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
最终,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了陈大服,眼神里带着几乎是乞求的意味。
爸……
一个字,宣判了我的死刑。
也宣判了我们这段婚姻的死刑。
公公得意地冷哼一声,像个得胜的将军,重重地拍了拍陈明的肩膀:儿子,好样的!爸就知道你最孝顺!这种拎不清的女人,心里只有钱,不要也罢!离了她,爸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我看着陈明那彻底软下去的脊梁,看着他默认了他父亲的这番话,我感觉我整个灵魂都被抽空了。
心,凉透了。
不,应该是死了。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一眼。
那副嘴脸,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
喂,是李律师吗我要离婚,并且,起诉我公公,告他侵占我的个人财产。
陈大服和陈明脸上的得意和嚣张,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惊恐,是不可置信。
他们大概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却没想到,我直接选择了最狠、最决绝的方式。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02
电话那头传来李律师冷静沉稳的声音,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我混乱的思绪。
林小姐,您别慌,先稳定情绪。您刚才说的情况,属于婚内共同财产被恶意转移和侵占。您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去银行,打印出这五年来您所有的工资流水,以及每一笔转给您公公的转账记录。他每次收钱,有给您写过任何字据吗
有。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公公那张堆满假笑的脸。
他每次从我手里接过那一叠厚厚的现金,都会装模作样地找张纸,歪歪扭扭地写上一句今收到林晚代存购房款XX元,然后签上他的大名。
那时候,我以为这是他淳朴负责的表现,甚至为此感动,觉得他把我们的事真正放在了心上。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收据,那分明是他给我挖好的坟墓上,亲手立下的墓碑。
太好了。
李律师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欣慰,这些收据就是最直接的证据,证明这笔钱的性质是‘代为保管’,而不是‘赠与’或者‘赡养’。您把这些证据全部收集好,拍照,然后尽快来我律所一趟。我会指导您下一步怎么做,包括申请诉前财产保全,冻结他们的账户。
挂断电话,售楼处里那股混杂着香水和金钱味道的空气,让我一阵反胃。
我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走。
陈明想跟上来,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在原地。
我回到那个我称之为家的出租屋,一进门,这五年的一幕幕就像电影快放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每个月的5号,是我的发薪日。
也是公公雷打不动的收款日。
他会算准时间,在我下班前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泡上一杯浓茶,笑眯眯地等着我。
晚晚回来啦,工作辛苦了。
他总是这样开场,语气和蔼得像个慈父。
然后,他会搓着手,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个月的钱……爸帮你收着
我就会从包里拿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里面是我扣除基本生活费后,几乎全部的工资。
爸,您拿着。
哎,好,好。你们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存不住。爸给你们攒着,等攒够了首付,就在这个大城市里,买一套咱们自己的大房子!
他每次都把咱们自己的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那套房子里,也包含着他的功劳和心血。
我曾对此深信不疑。
为了那个大房子的梦想,我几乎放弃了所有年轻女孩该有的消遣。
同事们下午茶点的进口甜品,我只能闻闻香味;商场里新上的漂亮裙子,我只敢隔着橱窗看两眼;朋友们相约去旅游,我永远用要加班来推脱。
我的衣柜里,全是打折时买来的基础款;我的化妆台上,只有最平价的护肤品。
因为长期加班和营养不良,我看起来比同龄人憔悴许多,眼下挂着消不掉的黑眼圈。
陈明也曾心疼过,说:晚晚,别这么拼,对自己好一点。
可每当我真的想买点什么,他又会说:再忍忍吧,等买了房就好了。我爸妈不容易,小斌还没结婚,我们做大的,要多担待。
是啊,多担待。
我们在这里为了几块钱的菜价跟小贩争得面红耳赤,他的弟弟陈斌,却在朋友圈里过着王子般的生活。
今天晒限量款球鞋,明天秀新买的无人机,后天就飞去了国外度假。
照片里的他,永远穿着最新潮的衣服,笑容灿烂,无忧无虑。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
我问过陈明:小斌不是刚毕业没多久吗他哪来这么多钱
陈明总是含糊其辞:他朋友多,路子广,自己能赚点吧。再说了,爸妈会补贴他一点,他毕竟是小儿子。
公公听到了,也会在一旁帮腔:男孩子嘛,在外面闯荡,行头要好一点,不能让人看扁了。你们是哥哥嫂子,以后他有出息了,还能忘了你们
多么可笑的逻辑。
用我的血汗钱,去为他的有出息铺路。
直到半年前,小叔子陈斌突然宣布要结婚,女方家里条件不错,但要求也很明确:必须全款买车,并且付一套婚房的首付。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饭时,公公在饭桌上喝了点酒,满面红光,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宣布:放心!车和房子的首付,包在爸身上!绝对让你风风光光地把媳妇娶进门!
那一刻,我心里的警报声已经拉到了最响。
我开始旁敲侧击地问陈明,我们的存款到底有多少了。
小斌买车买房,爸哪来那么多钱不会是动用我们的钱了吧
你想什么呢
陈明当时还很不耐烦,爸说了那是他自己的积蓄,跟我们的钱没关系。我们的钱他都好好存着呢,一分都不会少。
我还是不放心,又去问公公。
公公笑呵呵地打着太极:哎呀,你这孩子,还不相信爸爸心里有数,你们的钱是你们的钱,是留着买房的,我怎么会乱动呢放心好了!
现在,真相大白。
那八块七毛五,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打醒了我五年的梦。
也打碎了我对这个家,对这个男人,最后的一丝温情。
03
我拉开抽屉,那个我专门用来放重要票据的铁皮盒子还在。
打开它,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又一叠的纸张。
有银行的转账凭证回单,更多的是公公亲手写下的收据。
每一张都写着日期,金额,和那句刺眼的代存购房款。
我一张一张地拿出来,铺在桌子上,像是在清点我被凌迟的青春。
这些我曾经视若珍宝的希望,现在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我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一张一张,清晰地拍下。
咔嚓,咔嚓。
快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像是复仇的鼓点。
门锁传来响动,陈明和陈大服回来了。
看到我摊了一桌子的收据,他们的脸色又变了。
林晚,你……你想干什么
陈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公公更是直接冲了过来,想抢夺那些收据:这些东西你不能拿!这是我们家的事!
我身体一侧,让他扑了个空,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你们家的事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是我林晚的血汗钱,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事
公公见抢夺不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开始打感情牌。
他脸上挤出悲痛的表情,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晚晚啊,你听爸说,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钱没了可以再赚,家散了就什么都没了啊!小明是你丈夫,我是你公公,你忍心把我们告上法庭,让外人看笑话吗
一家人
我嗤笑一声,觉得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对这三个字的侮辱。
我没有跟他废话,直接点开了手机里的一段录音,按下了播放键。
……钱啊,我做主,先给你弟弟陈斌买车了,他谈了个对象,马上要结婚,没车怎么行……你们是哥嫂,多担待点。
公公那得意洋洋、理直气壮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这是我在售楼处,趁他们不备时录下的。
我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天真好骗的女孩了。
这五年的压榨和委屈,教会了我凡事都要留一手。
公公的脸色瞬间从悲痛转为铁青,再从铁青转为煞白,精彩得像川剧变脸。
陈明更是呆若木鸡,他大概没想到,他父亲亲口说出的话,被我这样记录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小叔子陈斌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显然是接到了他爸的电话,一进门就怒气冲冲,指着我的鼻子质问:嫂子!你什么意思啊不就是花你们点钱吗至于闹得全家鸡犬不宁,还要去告我爸你安的什么心我哥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看着他,看着他手腕上那块我认识牌子但叫不出型号的名表,看着他脚上那双价格抵我一个月生活费的潮牌鞋,怒火在我胸中翻涌,但我的声音却越发冰冷。
我没钱陈斌,我的钱都在你身上了!
我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强大的气场让他下意识地后退。
你开的那辆新车,你准备付首付的婚房,你身上这些名牌,哪一样,不是用我的血汗钱堆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大吼大叫
陈斌眼神闪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强撑着嘴硬: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爸妈给我的!是我爸妈的钱!
你爸妈的钱
我直接将那张银行卡余额八块七毛五的截图,放大,怼到他的脸上。
那这是什么你爸亲口承认,是把‘我们’的钱都给了你!你爸妈哪来的上百万靠他那点退休金吗
陈斌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公公见小儿子吃了亏,急了眼,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不是抢收据,而是抢我的手机。
他知道,那段录音才是最致命的。
我早有防备,在他扑过来的瞬间,迅速将手机收回,另一只手用力将他推开。
他没站稳,踉跄着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还敢动手!
陈明见他爸被推,终于找到了一个道德制高点,冲我吼道。
我冷冷地看着他:是他先动手抢我的东西。陈明,我警告你,别逼我。
我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陈明被我看得一哆嗦,竟然真的不敢再上前。
这个家,今天,必须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04
我没有再理会身后那一家人的叫嚣和咒骂。
我拿着所有的证据,直奔李律师的律所。
李律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练女性,她仔细看完了我所有的证据,听完了我的陈述,眼神越发凝重。
林小姐,你的证据链非常完整。
她指着那些收据和录音,转账记录证明钱款的流向,收据证明了钱款的‘代管’性质,而这段录音,则直接戳穿了你公公‘为你们好’的谎言,坐实了他恶意转移共同财产的事实。这个官司,我们胜诉的概率非常大。
她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了我被阴霾笼罩的心。
我现在就以你的名义,起草一份律师函,正式通知你公公陈大福,限他三日内,归还所有代管资金。如果逾期不还,李律师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们将直接向法院提起诉讼,并申请财产保全。
好。
我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当天下午,一封盖着律师事务所公章的律师函,通过最快的同城快递,送到了陈家。
我知道,这封信,就是引爆一切的炸药。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我的手机就被陈明打爆了。
我一个都没接,直接拉黑。
没过多久,门被敲得震天响。
我透过猫眼,看到陈明和公公焦急败坏的脸。
我不开门。
敲门声停了,变成了陈明的嘶吼。
林晚!你开门!你把事情做这么绝,有意思吗我们还是夫妻啊!你让全院子的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我靠在门后,听着他的质问,只觉得可笑。
当初你们一家人联合起来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还是夫妻
现在知道要脸了
晚了。
门外的嘶吼变成了哀求,公公那苍老又带着十足戏剧性的哭腔响了起来。
晚晚啊!爸错了!爸真的知道错了!你开门啊!你不能告我啊,我这么大年纪了,要是上了法庭,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我死了算了!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捶胸顿足、老泪纵横的精湛演技。
我拿出手机,给李律师发了条信息:他们在我门外闹。
李律师很快回复:不用理会,保留好他们骚扰你的证据。如果他们有任何过激行为,立刻报警。
门外的哭闹持续了很久,终于,在引来邻居的围观和议论后,他们不甘心地离开了。
世界清静了。
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小叔子陈斌打来的。
他的声音不再是昨天的嚣张,而是充满了气急败坏的威胁。
林晚,你这个毒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告我爸,我就让你身败名裂!我找人去你公司闹,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是吗
我对着电话,轻笑了一声,陈斌,你最好搞清楚,现在不是我要告你爸,是你爸侵占了我的财产。你与其有时间来威胁我,不如赶紧想想,怎么凑够一百多万还给我。哦,对了,还有你那辆新车,用的也是我的钱,严格来说,那辆车的所有权,也有我的一份。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我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跟这家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生命。
第三天,是律师函上给出的最后期限。
陈家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道歉,没有还钱。
他们显然还抱着侥G幸心理,觉得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不敢动真格。
我坐在李律师的办公室里,平静地签下了诉讼委托书。
李律师,麻烦您了,立刻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冻结陈大福和陈斌所有名下的银行账户。
我看着窗外,天很蓝。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也要拨云见日了。
05
法院的效率出奇的高。
财产保全令在递交申请的第二天就迅速生效了。
最先感受到寒意的,是小叔子陈斌。
他正准备带着未婚妻去高档餐厅吃饭,刷卡时,那句冰冷的账户已冻结让他当场愣在原地。
他未婚妻的脸色,比服务员的脸色还难看。
一场精心准备的浪漫晚餐,变成了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和质问。
陈斌!你不是说你家很有钱吗你不是说你爸妈给你准备好了车和房吗你的银行卡怎么会被冻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陈斌百口莫辩,最终,这场婚事在餐厅门口,以女方一个响亮的耳光和一句我们完了而宣告危机。
公公陈大福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去银行取退休金,同样被告知账户已被冻结,只能进不能出。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真的,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他们终于慌了神。
傍晚,他们再次堵在了我的家门口,这次,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哭闹,只剩下满脸的恐慌和憔悴。
晚晚,晚晚你开门,我们谈谈。
陈明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我打开了门,冷冷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三个人。
公公的头发好像白了许多,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陈明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陈斌则是一脸的怨毒和不甘。
你们不是觉得我小气,觉得我为了点钱斤斤计较吗
我靠在门框上,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现在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我的话像盐,撒在他们血淋淋的伤口上。
公公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开始搬出那些陈词滥调,试图用道德绑架我。
晚晚,算爸求你了,撤诉吧。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要是闹大了,我们陈家在村里就再也抬不起头了。你让小明以后怎么做人让小斌怎么娶媳妇
抬不起头
我反问,声音陡然拔高,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算计我,侵占我辛辛苦苦攒了五年的买房钱,让我买房的梦想一夜破碎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我林晚的脸面要往哪搁可曾想过我的尊严被你们踩在脚下
你们只想着你们陈家的面子,那我呢我林晚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我的质问,字字诛心。
陈明被我说得面红耳赤,他上前一步,又想来拉扯我,嘴里念叨着:晚晚,别说了,求你了……
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陈明,别碰我。我觉得脏。
我看着他瞬间僵住的身体和受伤的表情,心中毫无波澜。
我从身后的鞋柜上,拿起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是离婚起诉状,我已经正式向法院提交了。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离婚……起诉状
陈明如遭雷击,他颤抖着手接过那几张纸,看着上面打印的黑体字,整个人都傻了。
他一直以为,我说的离婚只是气话。
他以为,只要他爸肯低头,只要钱的问题能解决,我们就能回到过去。
他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我们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钱。
而是他深入骨髓的愚孝,是他面对不公时的和稀泥,是他亲手将我推开的每一次选择。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一丝快意,只有解脱。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三个,像在看三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
还有,这是我的律师草拟的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方案,你们可以看看。当然,看不看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我当着他们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将他们所有的惊愕、悔恨、怨毒,都隔绝在了门外。
06
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知道,他们正在看我给出的那份离婚协议。
那上面,我没有要陈明的一分钱,没有要这套出租屋里的任何一件家具。
我只要两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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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立刻离婚。
第二,陈大服必须全额返还他代管我的那一百二十七万四千五百元,并且,支付从侵占之日起到归还之日止,按照银行同期贷款利率计算的利息。
我不是圣母,也不是慈善家。
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我的损失,必须得到补偿。
果然,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公公气急败坏的咆哮。
她这是狮子大开口!还要利息她怎么不去抢银行!我哪有这么多钱给她!
紧接着是陈明无力的辩解:爸,你小声点……这本来就是晚晚的钱……
什么她的钱!她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她的钱就是我们家的钱!我给我小儿子花,有什么不对!
公C公的逻辑,无耻到了极点。
我靠在门上,都能想象出他此刻吹胡子瞪眼的丑恶嘴脸。
我就不信她能告赢我!那都是他自己的钱!
小叔子陈斌不服气地叫嚣着。
我没有再听下去。
我拿出手机,将我之前拍好的那些收据照片,整理好,打包,给陈明发了过去。
然后附上了一句话: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陈明,让你爸和你弟好好看看,这些钱,到底是谁的,又该还给谁。
门外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我几乎能想象到,当陈明点开那些照片,当公公看到自己亲手写下的字据一张张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他们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当初为了让我放心而耍的小聪明,如今会变成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绞索。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门外传来了陈明疲惫而沙哑的声音。
林晚,我们……真的不能再谈谈了吗好歹夫妻一场,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绝
我隔着门,冷冷地回应他。
当我每个月省吃俭用,把血汗钱交给你爸的时候,我没觉得绝。
当我知道我卡里只剩下八块七,而我的钱全被你们拿去给陈斌挥霍的时候,我没觉得绝。
当你们全家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花我的钱是天经地义的时候,我没觉得绝。
陈明,不是我做得绝,是你们,把我逼上了绝路。
当初我把所有的信任和未来都交给你,你却亲手把它捏碎了,还反过来指责我太残忍。你告诉我,夫妻情分在哪里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门外,再也没有了声音。
我留下那份协议,让他们在绝望和悔恨中慢慢煎熬。
我告诉他们:三天时间,给我答复。签了字,我们好聚好散。否则,法庭见。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住进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
刷卡,开房,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
虽然前路未卜,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委屈自己了。
我的人生,从今天起,只为我自己而活。
07
三天期限转瞬即逝。
陈家那边,如我所料,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还在心存幻想,或者说,是在垂死挣扎。
我没有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第四天一早,我便和李律师一起,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开庭那天,天气阴沉,像我这五年来的心情。
我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坐在原告席上,表情平静。
对面,陈大服、陈明、陈斌三个人并排坐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公公请的律师,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
他一上来就试图偷换概念,声称我交给公公的钱,并非代管,而是出于对长辈的自愿赠与和孝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我看着他口若悬河,差点气笑了。
轮到我方陈述时,李律师没有多说废话,她站起身,将一叠厚厚的证据,呈递给法官。
法官大人,我方当事人在五年间,共计向被告陈大服转账及交付现金一百二十七万四千五百元。这里是所有的银行转账记录,以及被告亲笔书写的收据。
李律师顿了顿,目光扫过对面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陈大福。
每一张收据上,都明确写着‘代存购房款’字样。这足以证明,这笔资金的性质是委托保管,而非被告律师所说的‘赠与’或‘孝敬’。
法官一张张翻看着那些收据,眉头越皱越紧。
最关键的是,李律师提高了音量,我方这里还有一段录音,是被告陈大服亲口承认,他已将这笔代管资金,擅自用于其小儿子,也就是本案的利害关系人陈斌的个人消费。现在,我申请当庭播放。
法官点头同意。
下一秒,公公那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上响起。
……都给你小叔子买车了,他结婚急用……
录音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陈大福的脸上。
他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嘴唇哆嗦着,面如死灰。
他请来的律师,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显然,陈大福并没有把这段录音的事情告诉他。
接下来,法官传唤证人,陈明。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憔悴。
他走上证人席,全程不敢看我一眼。
在法官和李律师的轮番询问下,他支支吾吾,前后矛盾,试图为他父亲辩解。
但在完整的证据链面前,他所有的谎言都不堪一击。
最终,在法官严厉的目光下,他不得不低下头,用蚊子般的声音承认:是……是我爸,拿了我们的钱……给了小斌。
全场哗然。
最后出庭的是陈斌。
他比之前嚣张的气焰收敛了许多,但眼神里依旧充满了不服和怨恨。
他一口咬定,自己买车的钱,是父母给的,跟我的钱没有任何关系。
李律师冷笑一声,随即向法庭出示了新的证据。
法官大人,这是陈斌名下那辆新车的购车合同,以及支付首付款的银行凭证。付款账户,正是我方向法院申请保全的,被告陈大服的银行账户。付款日期,就在我方当事人发现存款被挪用之前的三天。
铁证如山。
陈斌瞬间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平静地坐在原告席上,看着这一家三口在法庭上丑态百出,从一开始的嚣张狡辩,到后来的颓然无力,心中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悲哀,但更多的是一种冷漠的审视。
就在法官准备休庭合议时,公公突然情绪失控。
他从被告席上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我们陈家养了你五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你会遭报应的!
整个法庭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站起身,看着那个状若疯癫的老人,只说了一句话。
我没有回报你们,因为你们不是在养我,是在吸我的血。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报复谁。
我只是要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应有的尊严。
我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
公公的咒骂,戛然而止。
08
法庭的判决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法官当庭宣判:被告陈大福,需在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全额返还原告林晚代管款项一百二十七万四千五百元,并支付相应的利息。同时,承担本次诉讼的全部费用。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终于亮了。
公公听到判决结果,当场就瘫软在了地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但声音已经虚弱无力,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丧家之犬。
陈明和陈斌手忙脚乱地去扶他,一家三口的背影,在法庭肃穆的背景下,显得无比狼狈和可笑。
更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法庭之外。
小叔子陈斌的未婚妻,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也赶到了法院。
她显然是听到了判决结果,一看到陈斌出来,就冲了上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陈斌!你这个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还全款买车买房,原来都是挪用你嫂子的钱!你把我当什么了!
争吵声引来了无数围观的目光。
陈斌又急又气,想去捂住他未婚妻的嘴,却被对方狠狠甩开。
我们完了!你别再来找我!彩礼和订金,一分不少地给我退回来!
女孩说完,哭着转身跑了。
只留下陈斌一个人,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中,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我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没有幸灾乐祸,只觉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去伤害别人,生活最终就会用同样的方式,加倍奉还给你。
陈明站在一旁,看着弟弟的狼狈,看着父亲的颓然,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他抬头,视线穿过人群,和我对上了。
我没有躲闪,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在李律师的陪同下,径直走出了法院。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当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公公并不甘心就此失败,他试图在判决生效前转移名下仅剩的一点财产。
但他低估了李律师的专业和我的决心。
我们提前申请的强制执行措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让他所有的企图都化为了泡影。
十日期限一到,他没有履行判决。
法院的强制执行程序立刻启动。
执行法官上门,查封了公公名下,位于老家县城的那套老房子。
那套他住了大半辈子,一直引以为傲的房子,被贴上了封条,即将进入司法拍卖程序,用以抵扣他需要偿还给我的款项。
陈家的丑闻,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他们的老家传开。
侵占儿媳百万存款,被告上法庭,房子被查封。
每一条,都足以让注重脸面的陈家人,在村里彻底抬不起头。
我听说,公公因为受不了打击,大病了一场。
小叔子陈斌不仅婚事告吹,还背上了退还彩礼的债务,生活一团糟。
他们陷入了经济困境和舆论谴责的双重打击之中。
而我,在李律师的陪同下,终于拿到了第一笔执行款。
虽然只是拍卖款的一部分,但当我握着那张支票时,我知道,我赢了。
我不仅赢了官司,更赢回了我的人生。
09
在我拿到第一笔执行款后,陈明主动找到了我。
他约我在我们曾经最喜欢去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只剩下化不开的疲惫和悔恨。
晚晚。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手里搅动着咖啡,却一口没喝。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无比艰难,也无比迟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后悔。我不该那么懦弱,不该那么糊涂,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充满了痛苦。
我们……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改,我一定好好对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内心毫无波澜。
就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忏悔。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以为会相伴一生的男人,轻声说:陈明,你知道吗镜子碎了,就算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了。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的平静,让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之火,也熄灭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我重新签好的离婚协议。我放弃我们婚后所有的共同财产分割,包括你名下的公积金和存款。我只要我起诉追回的那笔钱。
我选择了净身出户。
不是因为我大度,而是因为我不想再和他们陈家,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牵扯。
那些所谓的共同财产,只会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线,将我和那段不堪的过去捆绑在一起。
我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全新的开始。
陈明震惊地看着我,他无法理解我的选择。
在他看来,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钱吗
我没有解释。
他不懂。
他永远也不会懂。
我只想尽快摆脱这一切。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在赌气,不是在讨价还价。
我是真的,彻底地,放弃了他,放弃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拿起了笔,在那份离婚协议上,颤抖着签下了他的名字。
祝你……以后幸福。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你也是。
走出咖啡馆,我抬头看了看天,感觉整个人都轻了。
那份压在我心头五年的沉重枷锁,终于被我亲手砸碎了。
我用追回来的钱,加上自己这半年多攒下的一些积蓄,在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小区,付了一套小户型的首付。
拿到新房钥匙的那天,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这里没有很大,但它完完全全属于我。
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凝聚着我的血汗,也承载着我对未来的希望。
我开始自己设计,自己跑建材市场,自己联系装修工人。
我把公寓装修成了我最喜欢的简约风格,买了柔软的沙发,舒适的大床,还有一个可以让我蜷缩在里面看书的懒人吊椅。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搬进新家的那一晚,我为自己开了一瓶红酒。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举起酒杯,对自己说:
林晚,欢迎回家。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那个隐忍、委屈的林晚,你是一个浴火重生、独立自主的,全新的林晚。
杯中的红酒,颜色浓郁,像血,也像玫瑰。
敬过去,也敬新生。
10
我的新生活步入正轨,而陈家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
小叔子陈斌的婚事彻底告吹后,他的麻烦远没有结束。
前未婚妻家不仅要求他退还全部彩礼,还列出了一张详细的清单,要求他偿还恋爱期间,女方在他身上所有的花销,大到名牌包,小到一顿饭。
陈斌之前买车买房的钱,大部分都来自我追回的那笔款项。
如今公公的老房子被拍卖,还完我的钱后所剩无几,他自己根本无力偿还这笔突如其来的债务。
前未婚妻家也不是善茬,直接一纸诉状,也把他告上了法庭。
陈斌被这接二连三的官司搞得焦头烂额,工作也受到了严重影响,经常因为要处理这些破事而请假,最终被公司以严重影响公司正常运营为由,解雇了。
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收入来源,还要面对巨额债务,陈斌彻底陷入了绝境。
他一度想求助于陈明,但陈明在和我离婚后,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也冷漠了许多。
他给了陈斌一笔钱,数目不多,然后告诉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陈明对家人的这种回避和冷漠,意味着陈斌和公公,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们孤立无援。
公公在老房子被拍卖后,无家可归。
他想让陈明把他接到城里一起住,陈明拒绝了。
爸,我这里只是个单身公寓,住不下。而且,我也需要我自己的生活。
最终,公公只能和小儿子陈斌一起,在县城租了一间阴暗潮湿的破旧出租屋。
昔日那个在村里趾高气扬、说一不二的陈大福,彻底沦为了别人的笑柄。
我听说,父子俩在出租屋里,经常因为钱的问题而大吵大闹。
陈斌责怪父亲当初不该挪用我的钱,害得他现在一无所有。
公公则痛骂陈斌是个只知道啃老的废物,一点忙都帮不上。
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如今成了他眼中的讨债鬼。
父子关系,彻底破裂。
他们甚至还想过最后一搏,联系了本地的一些自媒体,试图通过曝光我不孝、将公公告上法庭来博取同情,抹黑我。
但他们忘了,我现在有专业的律师团队。
在那些颠倒黑白的稿子发出来之前,李律师的警告函就已经送到了那些自媒体的手上。
面对可能到来的法律诉讼,那些自媒体立刻偃旗息鼓,删除了所有相关内容。
他们的最后一次反扑,再次以惨败告终。
我从朋友那里听到这些消息时,正在自己的新家里,悠闲地浇花。
阳光正好,绿植葱郁。
我对他们的困境,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代价。
他们的今天,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与我无关。
11
一年后,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在一家书店里,偶然遇见了陈明。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两鬓甚至有了一些白发,眼神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沧桑。
而我,穿着舒适的连衣裙,化着淡妆,手里拿着一本新出的设计画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从容和自信。
我们之间的对比,太过鲜明。
他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下,他告诉我,这一年,他的生活也是一团糟。
公公和小叔子的事情,像一个无底洞,不断地拖累着他。
虽然他选择了回避,但血缘关系是无法割舍的,他还是断断续续地给他们打钱,帮他们处理一些麻烦。
因为这些家庭的拖累,他的精力被大量分散,工作上频频出错,事业也陷入了停滞。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你当初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彻底的醒悟。
愚孝的代价,真的太沉重了。我为了我爸的面子,为了我弟的未来,最终,失去了我的妻子,失去了我的家,也失去了我自己。
他再次向我道歉,甚至还感谢我。
谢谢你,晚晚。谢谢你当初那么决绝地离开。虽然代价很惨痛,但你像一把刀,剖开了我们家那个已经烂透了的脓疮,让我看到了真相。
我看着他,没有责怪,也没有说原谅。
时过境迁,那些爱恨,都已经被时间冲淡了。
我只是平静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我,你爸,你弟,都是。
我的平静,让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希冀也消失了。
他可能还幻想着,在我看到他醒悟之后,会有一丝动容。
但我没有。
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我用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城市里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房子,事业也蒸蒸日上,最近还被提拔成了设计组的组长。
他看着我自信从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羡慕,有遗憾,或许,也有一丝释然。
那就好。
他低声说。
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互道了一句珍重,然后各自转身,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再无瓜葛。
我走出书店,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无比舒畅。
我彻底摆脱了过去,摆脱了那个原生家庭带给我的一切困扰和束缚,真正实现了精神和人格上的双重独立。
我的故事,后来在公司内部不知怎么传开了。
我没有去解释,也没有去否认。
出乎意料的是,我没有收到任何异样的眼光,反而有很多女同事,私下里向我表达了敬佩和支持。
我成了她们眼中,勇敢、果决、有智慧的榜样。
我用自己的经历,无声地激励了她们,也激励了我自己。
12
又过了一年。
我的事业发展得越来越好,凭借一个出色的项目,我在业内小有名气。
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是一家知名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温文尔雅,谈吐不凡。
我们聊得很投机,从设计理念,到对生活的看法,都惊人地一致。
他知道了我的过去,没有丝毫的轻视和同情,反而充满了欣赏和尊重。
你很勇敢,也很了不起。
他对我说,你活成了自己最坚实的依靠。
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他尊重我的独立,支持我的事业,我们的感情稳定而美好,我们一起规划着未来,那个未来里,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我不再是那个每月将血汗钱交给公公,祈求一个家的林晚。
我拥有自己的事业,拥有平等的爱情,我成为了自己生活真正的主人。
反观陈家,则彻底跌入了谷底。
我从老家的朋友那里听说,公公在出租屋里和陈斌大吵一架后,中风了,半身不遂。
陈斌嫌他是个累赘,不肯照顾,最后把他送进了一家条件很差的养老院。
送进去之后,就很少再去看望。
那个曾经把小儿子当成天,不惜牺牲一切来满足他的老人,最终被他最爱的儿子,弃之如敝履。
而陈斌,依旧游手好闲,债务缠身,靠着打零工和陈明偶尔的接济过活,过得浑浑噩噩,昔日的风光早已荡然无存。
他们的生活,从得意洋洋,变成了凄惨落魄,无人问津。
至于陈明,他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赎罪之路。
他辞掉了在城市里的工作,回了老家,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同样身体不好的母亲,承担起了他迟到了许多年的,作为儿子的真正责任。
我们的人生,像几条从同一点出发,却走向了完全不同方向的射线。
我的故事,在一些小圈子里,成了一段警示。
警示着那些企图通过压榨、算计他人来满足一己私欲的人,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一个晴朗的午后,我站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我的爱人从身后轻轻拥住我。
我们一起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知道,我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
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