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到派出所，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赵倩被单独带到了另一间调解室，只剩下我和小张警官他们。
“刘先生，幼儿园的证据很重要。”
小张警官递给我一杯温水，“但是，要彻底推翻赵倩的说辞，我们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我握着温热的纸杯，说出我的猜想。
“我们家小区的监控。”
“但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查到以前的记录。”
小张警官敲了敲额头。
“倒是我们疏忽了，我们马上派人去调取监控。”
“只要找技术人员，被删除的数据，一定可以恢复。”
我思考着我和琳琳日常出行会经过的地点。
“查我们家单元楼门口的监控，还有小区大门的。过去三年，每一天，每一晚，都可以查。”
“如果她什么都没做，她怕什么？”
几位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起身。
“小张，你留在这里陪着刘先生。我们去一趟。”
他们走后，调解室里只剩下我和小张警官。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敬佩。
“刘先生，你很冷静。”
我扯了扯嘴角，露不出一个完整的笑。
当全世界都告诉你你是疯子的时候，你只能比所有人都冷静。
一个多小时后，老警察回来了，脸色很难看。
“跟你说的一样，物业说那几栋楼的监控前两天系统故障，之前的视频全都没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随即又被一股更强烈的力量托起。
“她心虚了。”
“对。”
小张警官接话，“她越是这么做，就越证明有鬼。我们已经把硬盘带回来了，技术科的同事正在加急恢复。”
等待是世界上最磨人的酷刑。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不知道琳琳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在哭，是不是在害怕，是不是在等我。
终于，技术科的电话打了过来。
“数据全部恢复了！”
我们快步走进另一间办公室，巨大的显示屏上，已经调出了我家小区的监控画面。
时间被设定在过去的一年里，以几十倍的速度快放。
画面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每天准时出现。
穿着各式衣服的我，牵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出单元门，走向小区大门。
傍晚，我们又手牵手地回来。
那个小小的身影，是我的琳琳。
小张警官按下了暂停，将画面放大。
琳琳背着粉色小书包的侧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这就是你女儿，琳琳，没错吧？”
“是。”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好，我们接着看。”
他继续播放，但把时间段切换到了深夜。
很快，画面里出现了另一些身影。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楼下，顾辉从驾驶座下来，殷勤地打开后车门。
赵倩抱着一个孩子，鬼鬼祟祟地走下来。
那个孩子，眉眼和顾辉像了七八分，是娜娜。
他们熟门熟路地走进单元楼，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画面不断切换，这样的场景，在我出差、回老家，甚至只是深夜加班的时候，反复上演。
一条是我和女儿琳琳的阳光下的生活轨迹。
另一条，是赵倩、顾辉和他们的女儿娜娜，在阴影里的生活轨迹。
两条并行的线，在同一个屋檐下交错。
一个女人，两个家庭。
一个被捧在手心，一个被遗弃在黑暗里。
视频播放完毕，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屏幕上这荒诞又真实的一幕。
“把她带过来。”
老警察强忍着怒气。
赵倩被带了进来。
当她看到屏幕上定格的，她和顾辉抱着娜娜走进家门的画面时，她脸色被吓白了。
她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那张一直以来能言善辩的嘴，此刻哆嗦着，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在绝对的铁证面前，赵倩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