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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当看不见,继续道。
“即便要嫁,我与谢家,也没有半点瓜葛。”
“我虽十多年孤身一人,但绝不需要背叛伤害利用我的亲人。”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我看过去,竟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几丝真情实意的愧疚。
父亲和母亲讷讷无言,反倒是谢归皱了皱眉,低声道。
“抱歉,以前是我”
我打断他,平静道。
“不用道歉。”
“毕竟我从未对你们有过什么期盼。”
我顿了顿,笑了一声。
“也许你们以为我不记得了,可其实我记得很清楚。”
“当初我不是走失,而是你们亲手将我丢掉的。”
那时谢家还不像现在这样,在京中为官,足够安全,足够富有。
十六年前,父亲还只是一个边陲小官。
后来山中匪贼四处为祸,甚至猖狂到开始下山抢掠百姓。
父亲不敢抗衡,在逃跑之时嫌弃马车跑得太慢,一脚将我踹下了马车。
我哭着追了好久,却怎么都追不上,最后只能缩成一团躲在荆棘野草中,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三天后,我濒死之际,山中一个来采药的老医女救了我。
老医女对我并不好,打骂是家常便饭。
若是哪日我配错了药材,身上高低是得挨一顿板子的。
一直到我十岁不再犯错时,满身的新旧伤疤才开始一点点愈合。
但也是这个老医女,给了我饭吃给了我衣服穿。
也是她教会我医术,让我不至于在她死后,身无所长只能去街上要饭。
可直到她死,我也没敢叫她一声娘亲。
说到这,我勾起嘴角,看向他们。
“她死在我十一岁那年,为了让她入土为安,我顶着大雨给她挖了墓穴,挖得满手血疮,当时我真的很希望能有人帮帮我。”
“可那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呢?”
“哦对,那时你们已经成功将山里的匪贼剿了干净,靠着这份天大的功劳去了京城为官。”
“在那之前,你们还收养了一个在剿匪过程中失去亲人的孤女,将她宠上了天,以示你们的仁爱之心。”
所以在谢家突然找到我,哭着说我是他们走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时,我的心中是讽刺而可笑的。
但想到谢家如今的底蕴,我想着回去搞点钱顺便给他们添添堵,似乎也不错。
待我说完,父亲和母亲已是神情灰败,向后踉跄了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谢归亦僵着脸没有说话。
直到旁侧烛火猛的爆裂一声,母亲才张了张嘴,哑声道。
“对不起,阿愉,是我们对不起你。”
“那时那时是我们鬼迷心窍将你丢了下去,我们不敢再面对你,之后亦不敢再去找你。”
“我们很怕怕找到的是你的尸体。”
父亲闭着眼,唤了我一声。
“阿愉”
声音沉重,却再说不出更多了。
我心中没什么波动,只是平静道。
“刚开始时,我一直在等你们,等你们回头,等你们来找我,带我回家。”
“可我看着你们剿完匪,看着你们收养谢心怡,看着你们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你们都始终没有来找过我。”
“所以如今,你们实在没必要再在我面前演戏,假装自己还对我有所谓的亲情,我实在觉得恶心。”
空气变得冰冷而沉寂。
父亲母亲僵在原地,神情像是一瞬之间苍老了许多。
谢归垂着头,艰涩的开口。
“是我们对不起你。”
“小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置若罔闻,反倒是谢心怡,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最偏爱她的谢归此刻真心实意的向我道歉,显然让她难以接受。
我看着她,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而是笑吟吟的开口。
“谢心怡,你猜倘若我当初没有被找回来。”
“那他们会不会明知你不喜欢沈奕,却依旧将你嫁给他,以此来攀附沈家呢?”
谢心怡一怔,脸色倏忽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