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天梦见被同一个凶手追杀后,
我在现实家中发现了与梦境完全吻合的挣扎痕迹,
而枕边人微笑着递来早餐:又做噩梦了
警方认定那些痕迹是我梦游自残所致,
直到我在地下室找到七本日记,
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我如何被下药、被植入虚假记忆,
最后一页写着:实验结束,第七阶段清除程序启动——
落款是我丈夫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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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夜,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如约而至。
冰冷的手指铁箍般收紧,压陷我的气管,视野里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光滑的皮肤在梦境的昏暗中泛着蜡像般的光泽。和之前六夜一样,逃,拼命地逃,穿过无穷尽、不断收缩的幽暗长廊,脚步声和心跳声在耳膜里擂鼓,却始终甩不脱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沉默黑影。然后是被扑倒,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的闷响,以及最后时刻那柄高高举起、闪着寒光的刀。
我猛吸一口气,像溺水者浮出水面,从床上弹坐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背心,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心脏在胸腔里发疯似的撞击,痛得像是要裂开。肺叶火烧火燎,我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卧室里温暖而沉闷的空气,试图驱散喉间那挥之不去的冰冷触感。
窗外,天光未亮,一片沉滞的灰蓝色。
身侧的床铺塌陷下去,陈默翻过身,温暖的手掌抚上我的后背。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过来,却莫名让我打了个寒颤。
又做噩梦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听起来温柔又关切。
我点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呼吸。
还是那个梦他轻声问,手指在我背部轻轻打着圈,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我又点了点头,蜷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梦而已。他把我揽进怀里,一下下拍着我的背,我在呢,别怕。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宽厚,带着熟悉的沐浴露清香。我曾在这个怀抱里找到过无数次安全感,此刻却觉得那香气甜腻得发闷,他的拥抱也紧得让人有些窒息。梦里那无面人的沉默,和此刻耳畔温柔的安慰,诡异地在脑中交织,搅得一阵反胃。
我轻轻挣开,借口喝水,下了床。
双脚踩在地板上,像是踩在棉花里,虚软得不真切。梦里的恐惧如粘稠的墨汁,渗进了现实的缝隙,周遭熟悉的家具轮廓在晨曦的微光里显得陌生而疏离。
走进客厅,想去厨房倒水,脚下却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半步。
低头,心脏猛地一缩。
地毯上一小块不明显的皱褶,边缘蹭上了一道模糊的暗色污迹,像是……鞋印不太清晰,但绝不属于我和陈默常穿的室内拖鞋。胃里那点不适感骤然加重。
鬼使神差地,我转向玄关。鞋柜旁散放着几双我们的鞋子。我蹲下身,手指拂过陈默常穿的那双软底家居鞋的鞋底,干净,只有细微的室内灰尘。不是这里。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门厅的穿衣镜,整个人霎时僵住。
镜子清晰地照出我的侧颈,苍白的皮肤上,一道突兀的红痕蜿蜒而下,没入衣领。
不是梦里被扼住的指印,更像……挣扎时被什么划过的擦伤。
心跳骤然停了一拍,随即疯狂加速。
我猛地扯开睡衣领口,侧过身对着镜子。锁骨上方,一小片青紫色的淤痕赫然在目!指尖颤抖着碰上去,清晰的刺痛感传来,鲜明地提醒着这绝非梦境虚构。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比梦里那双冰冷的手更令人窒息。
我跌跌撞撞冲回卧室,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他,一把按亮了顶灯。
怎么了陈默被强光刺得眯起眼,撑着手臂坐起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担忧。
我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床铺。我这边,枕头歪斜着,床单皱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一角被扯了出来,垂落在床边。靠近我睡的那一侧地板上,一小块地毯的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什么反复踢蹭、挣扎过的痕迹。
这一切,和我梦中被扑倒、挣扎、试图逃脱的方位……严丝合缝。
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冻住了,四肢冰冷。
你看……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你看这里!还有我的脖子!
我指着那些痕迹,指着颈上的伤,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利起来:那不是梦!有人进来过!真的有人!就在这儿!
陈默的视线顺着我的手指扫过凌乱的床单和地毯,最后落在我颈间的淤痕上。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快得让我无法捕捉。
但仅仅是一瞬。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我身边,眉头紧紧蹙起,仔细看了看我的脖子,又蹲下身摸了摸那块卷起的地毯边缘,甚至还俯身闻了闻。
然后,他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凝重却依旧试图安抚的表情:小凝,你冷静点。看,这地毯可能是我们昨天不小心踢到的,至于脖子……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淤青,我下意识地一缩。
是不是你最近精神太紧张了自己挠的或者……梦游的时候不小心在哪儿碰伤了他语气温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性,你忘了你以前压力大的时候,也有过几次轻微的梦游。
不可能!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那不是我自己弄的!我梦到他了!就是那个没有脸的人!他掐我,追我,就在这里!这些痕迹就是证明!
我的情绪彻底失控,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质疑的屈辱,浑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陈默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走上前试图再次拥抱我,被我躲开。他举着手,语气充满了无奈和疲惫:好,好,你别激动。我们不争。你觉得有问题,我们就报警,让警察来看,好不好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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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得很快,一男一女。男警官年纪稍长,表情严肃,女警官则显得更温和些。
陈默接待了他们,语气沉重又带着几分歉意,解释了情况,说妻子连续做噩梦,精神紧张,在家里发现了一些痕迹,坚持认为有人闯入。
我补充了我的噩梦,那些清晰得可怕的细节,以及脖子上、房间里的证据。我的叙述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有些混乱跳跃。
两位警官仔细听了,男警官去卧室查看了床铺和地毯,女警官则检查了我脖子上的伤痕,问得很详细:您确定睡前还没有这些痕迹吗您丈夫说您有梦游史,是吗
陈默站在一旁,适时地补充:是的,警官。她最近工作压力很大,之前也有过一两次类似情况,但没这么严重。他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忧虑,我真的很担心她的状态。
男警官蹲在地上,用手指抹了一下那块有模糊污迹的地毯,又看了看:这痕迹很旧了,不像是新的。床单凌乱……嗯,睡眠中翻身扯乱也很常见。
女警官检查完我的颈部,语气委婉:女士,这个伤痕……看起来确实更像是抓伤或者睡眠中无意识碰撞导致的。如果是外力扼压或拖拽,痕迹通常会更清晰,也可能伴随其他损伤。
他们又询问了小区保安和邻居,调取了我们家门口和楼道的监控。监控显示,昨夜除了陈默晚归的身影,没有任何陌生人接近过我们的楼层。
最后的结论几乎毫无悬念。
林凝女士,男警官合上记录本,语气公事公办,根据目前的调查,没有证据表明有人非法侵入您的住宅。您提供的这些痕迹,结合您的梦游史和精神状态,更倾向于认为是您自己在无意识状态下造成的。
至于您的噩梦,我们建议您或许可以咨询一下心理医生。女警官补充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他们走了。留下我和陈默,以及一室冰冷的、令人绝望的寂静。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冷。他们的结论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我的心脏。证据,逻辑,监控……一切都指向我,指向我的精神问题。连那些我坚信不疑的痕迹,在别人眼中也成了我疯魔的佐证。
陈默送走警察,关上门,转过身。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餐桌边,从保温垫上端下一直温着的牛奶杯,又拿出烤好的面包片,涂上我喜欢的花生酱。餐盘边缘还配了几片切好的水果,精致得一如往常。
他把早餐端过来,递到我面前,声音温柔得无懈可击:
好了,没事了。警察都说了,是误会。
先吃点东西吧,你肯定累了。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微笑的脸上,勾勒出他英俊的侧脸线条。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体贴。
可我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看着他无懈可击的温柔微笑,一股比噩梦更深沉、更粘稠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猛地钻出来,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警察的判断,科学的解释,枕边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有这一切构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正常的现实。
而我,是唯一卡在这个现实之外、那个歇斯底里、疑神疑鬼的疯子。
我的目光无法从他微笑的嘴角移开。
某种直觉,比恐惧更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一切逻辑和证据,在我脑中疯狂尖啸——
不对。
哪里都不对。
一切都不对。
我没有去接那份早餐。
牛奶表面的微薄氤氲,和他唇角维持不变的弧度,都让我胃里翻搅。那种冰冷的、被审视的感觉又来了,比梦里无面人的凝视更令人胆寒。我不是他的妻子,我是他观察皿里一只行为失常的小白鼠,而他正耐心等待着我的下一步反应。
我不饿。我的声音干涩,避开他递来的餐盘,绕开他,走向浴室。脚步虚浮,需要扶着墙才能稳住自己。
浴室门在身后关上,落锁的轻咔声给了我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口喘气,试图压下发自胸腔深处的战栗。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圈乌青,颈间那抹淤痕刺眼地昭示着昨夜并非全然虚幻。
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反复扑脸,刺骨的凉意暂时压下了喉咙里的尖叫欲。水声哗哗,掩盖了我粗重的呼吸。我抬起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一个念头冰冷地浮出:如果警察错了如果陈默在撒谎
那么,痕迹是谁留下的梦为什么能照进现实我的脖子……到底怎么伤的
还有那杯牛奶。他每天睡前都会温一杯给我,说有助于睡眠。
血液似乎一瞬间涌向四肢,又瞬间褪去,留下冰凉的麻木。我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浴室架子上琳琅满目的洗护用品。我们的东西总是分得很开,他注重细节,甚至有轻微的洁癖。
我的手指掠过牙膏、洗面奶、护肤品,最后停在一个淡蓝色的磨砂玻璃瓶上——那是我的安眠精油。前段时间失眠严重,陈默特意从他那据说很靠谱的朋友那里买来的,味道清淡,他每晚都会贴心地在我的香薰机里滴上几滴。
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
我颤抖着拧开瓶盖,凑近鼻尖。熟悉的淡雅香气。似乎……没什么异常。
但不甘心。
鬼使神差地,我挤出几滴,抹在虎口,再次仔细地闻。那香气底下,似乎隐隐约约,藏着一丝极淡的、被刻意掩盖的甜腻气味。很陌生。是我以前从未注意过的,还是……新出现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瞬间便汲取着所有不合理之处疯狂滋生。
我拧紧瓶盖,把它原样放回。不能打草惊蛇。如果……如果真的是他。
我需要证据。任何证据。
走出浴室时,我已经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了些。陈默还站在餐桌旁,正在收拾那份我没动的早餐。他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感觉好点了吗他问,语气自然。
嗯,好多了。我低声回答,避开他的目光,可能……可能真的是我太紧张了。
他像是松了口气,走过来想抱我,我借口头晕,侧身躲开了。
我去书房待会儿,看看书,静一静。我说。
他点点头,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很快又被担忧覆盖:好,有事叫我。别多想。
书房在三楼。我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我的背上,直到我拐进书房关上门。
我没有开灯,也没有去看书。只是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在昏暗中抱住膝盖。
时间一点点流逝。楼下传来他走动的声音,洗碗的声音,最后是电视新闻的微弱声响。他像是在过着每一个平常的周末上午。
而我,被困在猜疑和恐惧筑成的囚笼里。
中午时分,他敲门,说叫了外卖。我借口没胃口,拒绝了。
下午,我听到他接了个电话,语气轻松地和人聊着项目进展,听起来一切正常。他甚至上来敲过一次门,问我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散散心。我拒绝了。
我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
夜幕终于再次降临。
窗外华灯初上。陈默做好了简单的晚餐,再次叫我。我下了楼,强迫自己吃了几口。食不知味。
餐桌上,他绝口不提早晨的混乱,也不提噩梦和警察,只是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和工作琐事,语气温和如常。我却在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每一个习惯性的动作里,搜寻着伪装的痕迹。
这顿晚餐吃得如同酷刑。
终于,他放下筷子,说:你今天累坏了,早点休息吧。我帮你热杯牛奶。
不用了!我反应有些过度,在他讶异的目光中勉强找补,……今天不想喝,嘴里有点苦。
他看了我两秒,最终点点头:那好。那你先上去洗澡放松一下。
我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回了卧室。
我知道他每晚洗完澡后,有在客厅处理一会儿邮件的习惯,雷打不动。那是我唯一的机会。
快速冲了个澡,我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假装睡着。心脏在黑暗中跳得像擂鼓。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客厅的光线暗了下去。脚步声响起,他上了楼,走进卧室,在我身边停留片刻,似乎是确认我是否睡着,然后拿起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猛地睁开眼。
就是现在!
我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赤着脚,像一道幽灵滑出卧室,走下楼梯。
目标明确——地下室。那个堆放旧物、平时几乎不会踏足的地方。家里唯一可能藏下秘密、而我又从未仔细搜查过的角落。
地下室的门在走廊尽头,虚掩着。我推开它,一股灰尘和潮湿空气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灯开关在墙边。啪嗒一声,昏黄的光线照亮了通往下方的狭窄楼梯。我一步步走下去,心跳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地下室里堆满了纸箱、旧家具、换季的衣物,蒙着厚厚的灰。空气滞重而冰冷。
我从哪里开始
目光扫过,最终落在最里面一个角落,那里堆着几个尺寸统一的塑料收纳箱,看起来比其他的箱子更整齐一些,似乎近期被人动过。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穿过杂物之间的狭窄通道,走到那堆箱子前。
最上面一个箱子没有完全盖严,露出一角像是笔记本封皮的东西。
我的手指冰凉,颤抖着掀开了箱盖。
灰尘在昏黄的灯光下飞舞。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果然是笔记本。不止一本。足足有六七本。封面是统一的黑色牛皮,没有任何标识。
我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
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我的字迹!记录着一些日常琐事,心情随笔。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日记。
我快速翻页。
前面的内容正常得令人失望。但翻到中间某一页时,字迹开始发生变化,变得略微潦草,语气也透出一种莫名的焦虑和困惑。
……又做了奇怪的梦,醒来很累。陈默说我说梦话了……
……记忆力好像变差了,昨天开会的事居然有点模糊……
……脖子后面有点痛,照镜子发现有点红,大概是落枕了……
记录的时间越来越近,那些症状也越来越熟悉——正是我近期经历的一切!
我扔掉第一本,疯了一样抓起第二本、第三本……
每一本都是如此!开头正常,然后逐渐出现异常记录,时间跨度长达数月!记录着我的精神逐渐变得涣散,噩梦开始出现,身体出现不明原因的细小伤痕和不适……而每一本日记的后半部分,都开始反复出现无面人的噩梦描述,越来越详细,越来越恐怖!
而所有的记录,笔迹都是我的。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精神逐渐崩溃的人的自我记录。
冷汗已经湿透了我的睡衣。这不是日记!这是……记录!是实验样本!
我颤抖着拿起最后一本,也是最厚的一本。封皮似乎比其他几本更旧一些。
翻开。
第一页就不是我的字迹!那是一种冷静、克制、充满条理的笔迹,我见过无数次——是陈默的笔迹!页眉标注着:项目:第七阶段观察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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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凝
我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强迫自己往下看。
……药物剂量微调,梦境植入强度提升至Level
3。对象表现出预期内的焦虑反应,开始关注身体细微变化……
……引导对象自行发现‘痕迹’,强化现实扭曲认知。对象反应符合预测,恐慌阈值达到预期……
……警方介入处理完毕。对象对外部权威结论产生抗拒,怀疑倾向加剧,开始观察实验者……良好进展……
冰冷的文字像毒蛇,一口口咬噬着我的理智和认知。每一个字都在扭曲我所以为的现实。
我疯狂地向后翻页,纸张哗哗作响。
最新的记录就在昨天夜里!
……第七夜终极梦境植入完成。对象生理指标峰值符合临界点要求。颈部轻微软组织挫伤(实验必要刺激)已处理。预计明日可观察到最终崩溃表征……
……准备启动清除程序。所有数据备份完毕。待对象精神彻底瓦解,即可进行最终步骤:记忆格式化及新人格导入基础准备……
最后的落款,是昨天深夜的时间。
以及一个清晰的、毫不犹豫的签名——
陈默。
砰的一声闷响,日记本从我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没有去捡。
只是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地下室的楼梯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陈默。
他穿着家居服,头发还微微潮湿,沐浴后的清新气息似乎还能隐约闻到。他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散落一地的日记本,看着如同被钉死在原地的我。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不再是平日的温柔,也没有阴谋被戳破的惊慌或狰狞。
那是一种纯粹的、冷静的、非人的观察者的眼神。
仿佛我只是显微镜下了一片终于产生了预期反应的细胞组织。
他微微歪了歪头,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地下室里响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