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砚第一次失态,是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
第二次失态,是在我订婚宴上砸了酒杯,将我从另一个男人身边拽走。
愿愿,别叫他碰你。
他猩红着眼,扯开领带缠住我手腕:哥哥教你,怎么才算……以下犯上。
1
撕碎的未来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风口细微的嘶嘶声。
以及……我捏在手里的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随风浮起的轻响。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封砚。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落在摊开的财经杂志上,侧脸线条流畅锐利。冷静得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帝都大学,金融系。
那是我拼了命才够到的未来,是能暂时离他远一点的唯一途径。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不那么像哀求:哥,通知书到了。下个月,我想去报到。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飘起来。
翻动杂志的修长手指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眼。
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什么情绪,却沉得压人。落在我脸上,再慢慢移到我手中的通知书上。
他朝我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我的心猛地一沉,攥着通知书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往后缩了缩。
就这一个细微的抗拒动作,让他眼底那点仅剩的温存也彻底消失。
封砚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顷刻间笼罩下来,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覆盖。
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袭来。
下一秒——
嘶啦——!
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客厅的死寂。
那张承载了我所有希望的纸,被毫不留情地撕碎。
碎片飘落在的深色地板上。
我的心跳也戛然而止。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摘下了眼镜,捏了捏眉心,露出底下那双过于幽深冰冷的眼。
帝都太远,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本市的学校。下周入学。
眼泪毫无预兆地冲了上来,视线瞬间模糊。
不是委屈,是一种彻骨的冷,和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
为什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俯身,捡起几片大点的碎片,慢条斯理地又撕了一次,确保它们碎得彻底,然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我,目光掠过我脸上的泪,眼神似乎暗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成深不见底的潭水。
他抬手,用指腹,近乎粗暴地擦过我的眼,抹掉那点泪痕。
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制,指腹温度烫得我微微一颤。
愿愿,他开口,声音低沉,砸在心上又重又闷,别想着离开哥哥。
……
2
窒息的控制
时间像是被撕掉的通知书,碎得拼凑不起。
我最终也没能去成帝都大学。
去了他那所安排好的本地名校,念了他指定的专业。
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精准而刻板地重复。
我住校,很少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封砚变得很忙,但他的控制却通过电话、短信、以及我身边的眼睛,细密地缠绕着我,压的我喘不过气。
我试图呼吸,试图在缝隙里找到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气。
然后,沈靳出现了。
家世相当,相貌英俊,待人温和有礼。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并不畏惧封砚那无声的威慑。
订婚宴办得盛大。
水晶灯流光溢彩。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站在沈靳身边,对着来往宾客微笑,嘴角扬得发僵。
沈靳偶尔会关切地问我一句累不累
我摇摇头,手挽在他的臂弯,感受着那份属于陌生人、却试图给予我的支撑。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掠过人群。
3
宴会风波
直到,在宴会厅相对安静的角落。直到,我对上了那双眼睛。
封砚不知到了多久,独自一人站在阴影里。
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静静地望着我。金丝边眼镜反射着水晶灯破碎的光点,看不清眼底真实的情绪。
他似乎只是来参加一场寻常的宴会,冷静,自持,符合他一贯的成熟稳重。
我的心跳却漏了一拍,挽着沈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沈靳察觉了,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看到封砚,他温和地笑了笑,甚至举杯致意。
封砚没什么表情,只是极轻微地颔首,算是回应。
一切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
仪式进行到一半,侍者端着酒水穿行。
沈靳细心,替我拿了一杯果汁。递到我手里时,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我的手指。
只是一个非常短暂的、礼貌的接触。
甚至算不上触碰。
谢谢。我低声说,刚想接过杯子。
啪——!
刺耳的碎裂声毫无预兆地炸开!
音乐都似乎停顿了一瞬,周遭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
封砚手中的酒杯砸落在光洁的地板上,酒液和玻璃碎片四溅。
他站在那里,之前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
脸色是骇人的阴沉,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猩红。
他甚至没看任何人,目光死死锁住我,或者说,锁住我和沈靳接触的那一点。
然后,他迈步过来。
一步一步,碾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令人齿寒的咯吱声。
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屏息退开。
沈靳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封……
话音未落,封砚便狠狠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哥……我疼得脸色发白,试图挣扎。
他却像是完全听不见,另一只手粗暴地扯下自己颈间的领带。
丝绸料子滑过空气,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不等我反应,甚至不等满场惊愕的宾客反应。他便已经用那条领带,紧紧地缠上了我的手腕。打了个死结,另一端攥在他自己手里。
像束缚一个不听话的囚徒。
封砚!你做什么!沈靳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上前想要阻拦。
封砚猛地抬眸,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翻滚着近乎疯狂的占有和暴戾。
只一眼,就让沈靳的动作硬生生顿住。
滚开。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哑得可怕,不再看任何人,拽着领带的一端,强硬地将我往外拖去。
我踉跄着,几乎是被他一路拽着穿过死寂的宴会厅。
手腕被领带勒得生疼,所有体面、所有伪装,在这一刻被他撕得粉碎。
他不顾一切,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4
以下犯上
直到被他粗暴地塞进车后座,引擎发出咆哮般的轰鸣,车子猛地窜出去。
车窗外的灯光飞速闪过,映照着他紧绷的侧脸和那双依旧骇人的眼睛。
车厢里弥漫着他身上冷冽的香味和浓重的酒气。
我记得他刚刚没有喝那么多。
他扯开自己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呼吸粗重,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
车子最终停在那栋漆黑冰冷的别墅前。
他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将我拽了出来。几乎是用拖的,把我带进客厅,甩上门。
黑暗中,他把我按在冰冷的门板上,滚烫的呼吸混合着酒气喷在我的颈侧。
领带还死死缠在我的腕上,勒进皮肉。
他俯身,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绝望的疯狂和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愿愿,别叫他碰你。
他猩红着眼,扯开那条束缚着我的领带,却又用它更紧地缠绕住我的手腕,举高压在门板上,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颌,强迫我抬头看他。
哥哥教你,他的吻近乎啃咬般落下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怎么才算……以下犯上。
冰冷的门板硌着我的脊背,身前是滚烫的、带着暴烈气息的男性躯体。
那句以下犯上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最酸涩、最隐秘的角落。
5
自重之痛
十六岁,夏夜,书房。
我攥着精心准备了许久的日记本,敲开了书房门。
日记里的每一页都是不敢宣之于口的少女心事,页角因为反复摩挲而微微卷起。
他刚结束一个越洋视频会议,摘下眼镜,眉眼间带着疲惫。
哥……我鼓足勇气,声音发颤,把日记本递过去。
他抬眼,目光落在那本粉色的日记本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伸手接。
愿愿,他的声音很淡,带着工作后的沙哑,却像刀子一样精准,我是你哥哥。
不是的。我们都知道不是。
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个身份是我靠近他的唯一理由,也是他划下鸿沟的绝对界限。
可是……眼泪涌上来,我语无伦次,我……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狼狈和不堪。
然后,他抬手,不是接我的日记本,而是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
拧开笔帽,冰冷的金属笔尖在灯光下闪过寒光。
在我惊恐的目光中,他拉过我的手。
不是温柔地握住,而是强制性地翻开,让我的掌心朝上。
笔尖落下。
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
我猛地一颤,想缩回手,却被他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抓住。
他一笔一划,在我掌心写下两个字。
自重
墨水是蓝色的,带着他指尖的温度,烙印般刻进我的皮肤,更刻进了我的心脏。
疼得我浑身发抖。
封愿,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我的。
别让我失望。
那本日记,我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被他扔了,也或许烧了。
6
恨意交织
回忆的冰冷和现实的灼烫交织,他捏着我下颌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我。
十六岁那个夏夜,他握着钢笔在我掌心写下自重二字时的尖锐的刺痛,和灭顶的羞耻感瞬间卷土重来。
凭什么
凭什么他当年可以用那样冰冷的姿态推开我,现在却又用这种更不堪的方式将我拉回来
我爱他。
从情窦初开就有的,绝望又卑微的爱意。
在这一刻被他粗暴的举动彻底点燃,烧成了熊熊的怨恨和委屈。
我猛地偏开头,躲开他继续深入的吻,眼泪决堤般涌出。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爱与恨。
放开我!封砚!你混蛋!我嘶哑地哭喊,用尽全身力气挣扎。
被缚的手腕磨得生疼,但那点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你教我自重!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我几乎是口不择言,用最尖锐的话去刺他。
也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去刺痛自己那颗不争气地,依旧为他跳动的心。
你这又算什么!嗯哥哥
我故意加重最后那两个字的读音,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你不是最清楚什么是边界吗不是最怕我玷污了你封砚的清誉吗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捏着我下巴的手骤然收紧,呼吸变得更加粗重滚烫。
现在这样强吻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封砚,你是不是疯了还是你觉得我永远都会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你转,你可以随意推开又拉回来
我知道我的话像一把刀子。
我看到他眼底的猩红更重,那疯狂之下似乎闪过一丝痛楚。
这就疼了吗
远远不够。
我心里的疼,要比这多千倍万倍!
我恨他此刻的失控,更恨自己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会可悲地,为他这份失控,而感到一丝扭曲的窃喜。
看,他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我偏执又拧巴,爱意和恨意交织成最毒的藤蔓,缠绕得我几乎窒息。
碰我让你觉得恶心了还是终于发现我这块牛皮糖甩不掉了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声音抖得厉害,却依旧不肯停下这自虐般的言语攻击,可惜啊,哥哥,晚了!我就要订婚了!我要嫁给别人了!你……
我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他再一次狠狠堵住了我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暴戾,那吻里带上了某种绝望的、恐慌的、甚至像是被我的话刺伤后的疯狂反扑。
他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转而用力扣住我的后脑勺。
另一只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将我死死按进他怀里,两人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
我挣扎,捶打他的后背,但所有的力道都被他轻易化解。
这个吻变得深入而缠绵,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也奇异地夹杂着一丝哀求
我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
眼泪流得更凶,咸涩的液体交融在彼此的唇齿间。
恨他。
爱他。
要疯了。
终于,他微微退开一点,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那双猩红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几乎能吞噬人的情绪。
他看到了我满脸的泪痕,看到了我眼底同样汹涌的、无法掩饰的痛苦和爱意。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恨我他问,指腹用力擦过我的眼角,动作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咬紧下唇,偏开头不看他,心口剧烈起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爱他。恨他。想要他。又想彻底远离他。
我这辈子所有的偏执和拧巴,都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转回头,直视他。
说话!他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命令的口吻,眼底却藏着恐慌。
我看着他那双终于不再平静无波,而是为我掀起惊涛骇浪的眼睛。
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爱恋、怨恨齐齐涌上喉咙。
心口不一的话语几乎是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带着哭腔和浓浓的鼻音,却狠厉又决绝。
是!我恨你!封砚!我恨死你了!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刺穿了心脏。眼底那点疯狂的光彩骤然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扣着我手的掌心,一点点松开。
力道卸去。
我说了最想说的话,却也是最违心的话。
那一刻,巨大的恐慌和后悔淹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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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了我。
眼底翻涌的疯狂,痛苦和绝望,在那一刻尽数熄灭。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离开了我的公寓。
门被轻轻带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我跌坐在地板上。
手腕还残留着领带的勒痕和他掌心的温度,嘴唇肿痛,心里却慌得厉害。
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他会不会……真的就此放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带来灭顶的恐慌。
比之前被他强行带走时更甚。
7
平静的疯狂
我爱他,这份感情早已深入骨髓,哪怕掺杂着怨恨和委屈,也从未改变过。
可是,我的自尊心呢
那个被他用自重二字狠狠羞辱过的少女。
那个眼睁睁看着录取通知书被撕碎的自己。
那些年被无形掌控的压抑……它们都在尖叫着,不允许我低头。
我不能先服软。
绝对不能。
之后的日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封砚消失了,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但……
公寓冰箱里会及时补满我喜欢的水果和酸奶。
书桌上会悄然出现,我提过一句想要的限量小说亲签。
甚至我半夜发烧,迷迷糊糊在朋友圈发了一条难受的动态,半小时后,就有他常用的私人医生拎着药箱上门,说是恰好路过。
他做得滴水不漏,保持着彬彬有礼的距离感。
仿佛那一晚的失控和疯狂,只是我的幻觉。
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成熟稳重、隐忍克制的封家继承人,我的哥哥。
而我,却快要被这种该死的正常逼疯了。
凭什么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招惹,把我搅得天翻地覆后,又抽身离去。
他是不是觉得,只要像以前一样对我好,我就会摇着尾巴觍脸凑上去
我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埋怨,一边又可耻地,不受控制地,期待他下一次的越界。
我希望他主动。
希望他打破这该死的平静。
希望他再次为我失控。
可他,偏偏吝啬至极。
我把自己困在了原地,而他仿佛真的抽身而退了。
我不允许!我需要更烈的药。
8
玩火自焚
我答应了一位学长的约会
他叫顾川,摄影系的。
长的有几分像年轻时的封砚,尤其是那股清冷斯文的劲儿。
当晚,封砚来了。
没有提前通知,直接出现在我公寓门口。
手里拎着一盒高级甜品,理由是,客户送的,顺路给你。
他走进来,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客厅,扫过我随意放在沙发上的相机。
今天出去了他语气平淡,拿起那只相机,看似随意地把玩。
嗯,拍点照片。
我故作轻松,走过去想拿回相机。学长拍的,技术还不错吧
他避开我的手,指尖在相机按键上按了几下,屏幕亮起。
正好是顾川低头帮我整理裙摆的那张,角度抓拍得有些暧昧。
空气瞬间凝滞。
我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低了下去。
他盯着那张照片,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刺骨。
良久,他抬头看向我。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笑意的弧度:学长什么时候认识的人怎么样
他问得慢条斯理,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我心里怦怦直跳,面上却笑得无辜:就前几天呀,人挺好,很细心。
细心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莫名。
忽然,他放下相机,朝我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我的锁骨,那里被顾川亲过。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动作却轻柔得可怕。
这里,他声音低哑,目光紧紧锁着我,他也碰了
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低下头,嘴唇极其轻微地擦过我的太阳穴,落在了我的锁骨处。
比顾川那个吻更短暂,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我的全身。带着令人颤栗的侵略性。
我强撑着与他对视:哥……
愿愿,他打断我,手指缓缓上移,抚过我的下颌线,最终停留在我的唇畔。
拇指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眼神深得骇人。
里面翻涌着我再熟悉不过的、被强行压抑的疯狂,别玩火。
玩什么火我故意装傻,甚至微微仰头,让我的唇更贴近他的手指,哥哥,你是以什么身份管我
这句话像一根针,再次刺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
他眼底风暴骤起,扣住我后脑勺的手猛地收紧,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顾地吻下来。
他似乎在挣扎,在极力克制。
最终,他只是猛地松开了我,后退一步。
胸口微微起伏,眼神里的疯狂一点点褪去,重新被令我厌烦的冷静覆盖。
哥哥的身份。他声音恢复平稳,甚至替我理了理刚才被他弄乱的头发。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有一股诡异的兴奋。
看,他还是会在意,还是会失控,哪怕只有一瞬间!
9
雨夜重逢
我和顾川分手了。
我知道他会知道的。
一个雨夜,我故意没带伞,穿着单薄的裙子从图书馆走回公寓。
秋雨冰冷,把我淋得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看起来足够可怜。
我赌他会来。
果然,在我走到公寓楼下,冷得嘴唇发紫时,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我身边。
车窗降下,是他。眉头微锁,眼神里是来不及掩饰的担忧和痛色。
上车。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看着他,没动。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模样倔强又狼狈。
他推开门下车,直接将他的西装外套裹在我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木质香,瞬间驱散了一丝寒意。
怎么不带伞他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
我抬起湿漉漉的脸,看着他被雨打湿的肩头,声音很轻,带着刻意的疏离:忘了。谢谢哥,我自己上去就好。
说完,我作势要脱下外套还给他。
他按住我的手腕,力道有些重,指尖滚烫。
别闹。他声音哑了几分,几乎是半强制地把我塞进了副驾驶。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他沉默地开着车,侧脸线条紧绷。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嘴角勾起。
封砚,你还是舍不得,对不对
怕我哭,怕我病,怕我脆弱。
我也舍不得你。
10
失控的试探
我挑了一个他有应酬的晚上,算准他回家的时间,然后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他似乎喝了些酒。
喂他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比平时更磁性。
我没说话,只是对着话筒,轻轻的抽泣了一声。
电话那端瞬间安静下来,背景音仿佛被隔绝。
愿愿他的声音变得清晰而紧绷。
怎么了说话!
我依旧不说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哭,声音委屈又无助。
你在哪儿公寓我马上过来!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我甚至能听到他起身,拿钥匙,和旁人快速交代的声音。
别挂电话!他补充道,呼吸有些急促。
二十分钟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钥匙转动的声音——他居然有我公寓的备用钥匙。
门被推开,他带着一身夜风的微凉和淡淡的酒气出现在门口。西装外套甚至没来得及穿,领带也扯松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慌乱。
他几步冲到我面前,蹲下身,握住我的肩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酸涩又满足。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带着酒气和冷香的衬衫里,哭得更大声:哥……我害怕……做噩梦了……好可怕……
他身体猛地一僵,骤然放松,又因为我的拥抱而瞬间绷紧。
他犹豫了一下,手臂缓缓抬起,极其僵硬地,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带着一股笨拙的温柔。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眼泪鼻涕都擦在他昂贵的衬衫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和越来越快的心跳。
哥我仰起头,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声音软糯带着哭腔,你别走。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他垂眸看着我,眼底一片深沉的暗色。
里面翻涌着挣扎、渴望、和极力压抑的痛苦。
酒精和我的眼泪似乎软化了他坚硬的外壳。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扣在我背后的手指微微蜷缩,力道加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暧昧。
我知道,我快要成功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缓缓闭上眼睛,像一个等待被吻醒的公主。
这一次,哥哥,你还能忍得住吗
11
真相揭穿
我闭着眼,等待着他失控的吻落下。
他的指尖深深陷入我背后的衣料,那细微的颤抖泄露着他内心天人交战的激烈。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掠夺却没有到来。
那逼近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忽然抽离。
我诧异地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不行,他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不能这样。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蔓延开来。
哥我试探着叫他,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哭腔和慌乱。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怜惜,有痛楚,还有一种让我心惊的决绝。
愿愿,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
错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什么是错你那天晚上把我从订婚宴上抢走的时候怎么不说错你刚才抱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错
那天晚上是我混蛋!是我失控!他猛地提高声音,打断我。
眼底布满红血丝,所以我更不能一错再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重新变得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冷静:我查过了。
我愣住:查什么
沈家。他吐出这两个字,眼神锐利地看向我,你突然答应和沈靳订婚,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对不对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
沈氏集团内部资金链出现了严重问题,急需一笔巨额注资渡过难关。
而他们找上的,最初并不是我,是你,对吗
他一步步逼近,语气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他们许诺了你什么还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让你不得不答应这场订婚,来换取我的相助
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他怎么会知道
你故意激怒我,让我在订婚宴上失态。
他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
然后,你又用和顾川的恋爱,用今晚的眼泪,一步步逼我,钓我。
他停在我面前,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却又生生停住,眼里翻涌着巨大的失望和痛心。
愿愿,你告诉我。他声音哑得厉害。
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有几分是因为我又有几分,是为了替沈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填窟窿。或者,是为了掩盖你私下动用我给你的副卡,填补你生母那边无底洞的亏空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我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瞬间冻结。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爱而不得,在他眼里,原来只是一场戏。
我看着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那里面的爱意和欲望早已被冰冷的审视和失望所取代。原来,他不是退缩,不是不爱。
他只是看清了我所有的不堪和算计后,选择了离开。
不是的,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徒劳地想要辩解。
够了。他打断我,语气疲惫到了极点,愿愿,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距离,也像是彻底划清了最后一道界限。
沈家的事,我会处理干净,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恢复了商人的冷静和漠然。
你生母那边,我会安排人接管,以后你不必再为此费心。
至于那张副卡,我会停掉。以后你的所有开销,我会让助理按月拨付定额的生活费,足够你正常生活。
他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像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公事,每一个字都把我推向更深的冰窖。
哥……我眼泪汹涌而出。
这一次不再是表演,而是真正的恐慌和绝望,我不要钱,我错了。
你没错。他看着我,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错的是我。是我没有教好你,是我给了你错觉,是我越界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我。
毫不留恋地走向门口。
打开门,外面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封砚!我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扑过去想抓住他。
他却只是顿了顿,没有回头。
门,在我面前轻轻关上。
隔绝了他的身影,也彻底隔绝了我所有的希望和妄想。
我瘫软在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我弄丢了他。
不是那个作为哥哥的他,而是那个真正爱着我,却被我亲手用算计和欺骗推开的他。
我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钓哥哥,最终换来的是他彻底的失望和放手。
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为我心软,为我停留了。
他决绝的脚步声,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渐行渐远。
我瘫坐在门后,抱着膝盖,哭得不能自已。
那一晚,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心里空洞得发疼。
12
绝望的坦白
第二天,公寓里安静得可怕。
他没有来,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助理准时送来了早餐,态度恭敬却疏离,并告知我副卡已停用,以后每月一号会固定转账生活费。
他做得果决而彻底,像是在清理一项失败的投资。
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公寓里飘荡,他留下的每一件东西都像是在无声地嘲讽我的愚蠢和不堪。
我受不了了。
下午,我冲到了封氏集团总部大楼下。
不顾前台阻拦,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直接冲进了他的专属电梯。
我推开他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在开会。
巨大的落地窗前。他背对着我,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正对着几个高管沉声交代着什么。
我的闯入让会议戛然而止。所有高管都惊讶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封砚缓缓转过身。
几天不见,他好像清瘦了不少。
下颌线更加分明,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出去。他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出去!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管不顾地走到他面前。
封砚,你听我说!我不是为了钱!我不是!
那些高管面面相觑,神色尴尬。
封砚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只剩下我们两人,空气凝滞得吓人。
他一步步走近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是彻底的失望和冰冷。
不是为了钱那是什么封愿,你告诉我,你处心积虑,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弄,是为了什么嗯
他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我心上。
我仰头看着他,眼泪疯狂地掉下来,所有的骄傲、算计、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只剩下最原始、最狼狈的坦白。
因为我爱你!
我嘶吼出来,声音破碎不堪。
因为我受不了你只当我哥哥!因为我怕你不要我!我只能用那种方式,让你注意我。
我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身体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剧烈颤抖。
他沉默地看着我,脸上的冰冷似乎有一丝松动,但依旧深不见底。
爱我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用欺骗和算计来表达爱封愿,你的爱,真让人窒息。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我的心。
我绝望地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错了,哥。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别不要我。别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我。
我受不了。
我哭得几乎脱力,整个人滑落下去,蹲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呜咽。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所有伪装,露出最卑微、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头顶上方,久久没有动静。
只有我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13
甘之如饴
良久,一声无奈的叹息,从我头顶传来。
然后,一只温热的手,带着轻微的颤抖,落在了我的发顶。
我的哭声猛地顿住。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他蹲了下来,与我平视。
镜片后的眼睛,冰冷的壁垒碎裂,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挣扎和依旧无法割舍的爱怜。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红肿的眼角,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无奈。
愿愿,他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知不知道,你快要了我的命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依旧不停地流。
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
把你推开,我做不到。看着你算计别人,算计自己,我更做不到。
他捧起我的脸,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眼神痛苦而复杂。
我试过了,放你走,让你去过正常的生活。可我发现,做不到。哪怕你满口谎言,哪怕你动机不纯。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向某种命运妥协般,声音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我还是……没办法不爱你。
我的心狠狠一颤,酸涩和狂喜同时涌上心头,几乎将我淹没。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交融,滚烫而灼人。
但是愿愿,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最后一丝警告。
这是最后一次。别再对我耍任何心眼,别再算计任何事。留在我身边,堂堂正正的。否则……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狠厉。
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许,真的会把你锁起来,让你哪里也去不了,谁也见不到。
耍我,就耍一辈子。
这不是情话,而是他最后的底线和承诺。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有着无法磨灭的失望,却也有着扭曲却真实的爱意。
我用力地点头,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酸楚。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哽咽着承诺,主动凑上去,吻了吻他冰凉的唇角。
哥,我只爱你,只想要你。
他闭上眼睛,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坠入了更深的深渊。
然后,他深深地吻住了我。
这个吻不再带有之前的暴戾或试探,而是充满了苦涩、无奈,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占有和认命。
我们都清楚,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走在错误的轨道上,布满了算计和伤痕。
但我们都无法放手了。
他失望,却依旧爱入骨髓。
我不堪,却终于得偿所愿。
我们相拥在冰冷的地板上,爱是罪孽,我们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