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地狱
顾予珩抬起酒杯，还未将酒送入口中，就被程絮一把夺了过来。
程絮猛地一口将酒喝下，随即将杯子朝地上砸了下去。程絮甚至能感受到玻璃渣子溅到脚踝的轻微刺痛。
包厢里瞬间安静，看热闹的人自发地离开。
“现在外面的人都认为是我杀了你妹妹，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一个企图谋杀的人！而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那又怎样？我就是想让你尝尽各种痛苦，因为你父母死的实在太过容易了。”顾予珩满不在意地问道。
“啪！”话音刚落，程絮就一巴掌朝着顾予珩扇了过去。
顾予珩愣了一会，眼睛慢慢眯起。
他一把将人拉过，直直地朝着窗户走去。
顾予珩伸手将窗户推开，把程絮推到窗沿。程絮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寒冷的风刮过她的面颊。
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像是要跳出胸膛。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这些都是你们程家欠我们的！我妈就是死在这样一个冬天的夜里，很冷很冷的冬夜。她是被你父母活生生逼死的！”顾予珩猩红着眼睛，狠厉的眼神盯着被按在窗沿的人。
“我不知道。但是我告诉你，你妈要是知道你用这么低劣的手段为她报仇，怕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程絮侧过脸，余光瞄着这十楼的高度，心想：如果从这里摔下去，应该就必死无疑了吧？
“好，那么你要不要下去给她作陪？”
程絮看着顾予珩，突然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她伸出手，死死地抓紧他的领带。
“好啊，我们一起下地狱！”
说完，整个人作势就要往下躺去。
顾予珩瞬间睁大瞳孔，看着闭着眼睛的程絮，挺直了身子。顾予珩双手一把将人抱住，他们这才离开了窗沿。
程絮顺着墙边缓缓坐下，心脏依旧在乱跳。
“顾予珩，如果你想伤害我的话，我已经被你伤的体无完肤了。”
“如果真的有罪，我父母已经死了，是你间接害死的。是你在我面前打的电话，是你导致他们出的车祸。那我是不是也该把你杀了，为他们报仇？”
程絮轻轻的声音，在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原地的男人。昏暗的包厢里，他的神情显得那么模糊。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那你就杀了我报仇！”顾予珩低下身，凑到程絮面前，眼睛与她平视，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程絮突然猛地凑上前，狠狠咬住他的嘴唇，直到血腥味弥漫。
眼泪在程絮闭眼的那一刻，掉落。
她是用尽了全力的，咬他。
“顾予珩，我杀不了你。你知道的，知道我为什么杀不了你。”
离开他嘴唇的那一刻，程絮嘴角带着血，微微一笑。
因为她爱他，即使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依然爱他。她做不了伤害他的事情，她不是他。
“顾予珩，我不是你。”
顾予珩起身，拿上一边的外套，大步走向门口。直到手触上冰冷的把手，身后响起了一句话。
“你爱过我吗？”
顾予珩脚步一滞，手不断握紧门把手。眼神一点点凝聚，然后放空。
留给程絮的只是一个沉闷的关门声。
程絮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包厢，眼泪肆无忌惮地开始掉落。
顾予珩靠在门外，听着包厢里传出来的哭声，眼眶一点点变红。
他爱过她吗？
他也问过自己，可是他自己也回答不了自己。
有时候，他也希望自己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甚至，他从来都不曾和她相遇，多好。
可是，一切都那么复杂。
他没办法，放弃仇恨。
程絮回到别墅的时候，顾惜和赵晓芸正站在门口，准备出门。
“你回来做什么？”顾惜冷声质问。
“要你管？”
“看来，我哥告诉你为什么他要把你送进监狱了？”顾惜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突然觉得异常开心。
“顾惜，你的声音真难听。”程絮侧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神却在瞥见一旁的赵晓芸时，定住。
赵晓芸手上的戒指，是她的，是她的结婚戒指。
程絮猛地冲到赵晓芸面前，抓起她的手，冷了声音：“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了？”
“没有，我…”赵晓芸带着哭腔，看向一旁的顾惜，眼眸中满是求救。
顾惜一把推开程絮，“谁动你东西了！这戒指，是我哥买给晓芸的，晓芸才是我哥爱的人。而你，只是一个报复的工具而已。”
报复的工具？
程絮看向说话的顾惜，直直地瞪着她。
自己忍了这么久，最怕的就是听见这句话。所谓的自己只是一个被利用了的报复工具。
“瞪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自欺欺人！”
赵晓芸在一旁拉了拉她，顾惜听话的闭上了嘴巴，带着赵晓芸从程絮身边走过。
程絮站在原地很久，直到身子开始有些犯冷。
她走到门口，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直到这个声音无数次响起，她才真的意识到原来他们早已改了密码。
程絮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冷笑了几声，这个世界难道哪里都容不下她了？
正在程絮转身离去的瞬间，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他将她的身子转正，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她不转身也知道，那是顾予珩。
而她已经不想问他，为什么改密码？为什么顾惜和赵晓芸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赵晓芸手上戴着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结婚戒指？
程絮收拾好东西下楼时，并没有在客厅看见顾予珩。她冷冷地笑了笑，也对，他怎么可能还会留着呢？
他巴不得见不到她！
程絮经过客厅的长桌时，被长桌上的那张黑白色的遗照吸引住了目光。
以往，她不止一次在顾予珩面前问起过他的母亲，那时他几乎都是用各种理由搪塞。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的母亲早已过世。
她轻轻拿过照片，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之间和顾予珩很是相像，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是一致。
阿姨，你看上去这么善良，绝对不会故意诬陷我父母的，对吗？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对吧？
想到自己的父母，程絮忍不住落泪。
眼泪落在玻璃框上，程絮用衣袖去擦拭。
“你在做什么！”
顾予珩的声音突然响起，程絮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照片瞬间滑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程絮猛地低下头，照片已经散落在地上，还有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隐隐约约还透着几个字。
绝笔信？
为什么有人写遗书还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写下这三个字？
整个客厅安静地不像话。
程絮回过神来，“予珩，对不起，我．”她看着他脸上淡漠的神情，愈发不敢说话。
顾予珩一步一步逼近，程絮只能后退，在撞到沙发脚时绊倒坐在了地上。程絮感受到了顾予珩身上无尽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