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主办的一个案子,嫌疑人竟然是他。
那个七年前人间蒸发一样的青梅竹马——林野。
1
审讯室的重逢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在林野棱角分明的脸上,却照不进他深潭般的眼睛。
铁椅冰凉,手铐沉重地锁在手腕上。
林野已经习惯了。
直到
审讯室门被推开。
那走进来的身影,让我呼吸骤然停止
。
一身笔挺的警服,衬得她身姿挺拔。短发利落地编在耳后,眉眼间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只剩下伶俐的清冷。
是她!
苏念。
我的念念。
我藏在桌下的手,指节攥得发白,几乎要捏自己的骨头。
脸上却不敢泄露分毫,只是迅速低下头,将所有的惊涛骇浪压进一片死寂的麻木里。
七年!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我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次相遇,不曾想会在这里相遇。
姓名
她的声音也变了,冷静,公式化,似乎不带着一点情感,不容置疑的权威。只是尾音里还带着一点点几乎无法察觉的轻颤,是错觉吗
我沉默着。
姓名一旁的老警察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林野。我的喉咙干涩得想砂纸摩擦,头低的更深了,害怕她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她握着笔记录的手指,微微一顿,鼻尖在审讯记录本上留下一个不易察觉的墨点。
例行问询开始。一桩普通的酒吧斗殴,我是那个手段凶狠、疑似有前科的参与者。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我机械地回答,声音没有一点波澜。
为什么与人斗殴,因为什么!
看对方不顺眼。
之前认识对方吗
不认识。
下一个问题,你的工作是什么。
酒吧酒保。
她的问题忽然停顿了一下。
空气凝滞。
她抬起头,目光首次凝聚在我身上,毫无遮掩地落在我的脸上,像是太阳,要烧穿我伪装的外壳。
七年不见,她的声音崩的很紧,每个字都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林野,你现在怎么活成这个样子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旁边的老警察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扯动嘴角,想要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却失败了。
只能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
人总是会变的,警官。
为什么他逼问,不再是警察询问嫌犯的语气,那里面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和质疑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一个解释都没有!你到底……
苏警官老警察出声制止。
她猛的刹住话头,胸口剧烈起伏,内心情绪无法平静。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想要等待我的回答。
问询草草结束。
我被带起来,准备押回去。
经过她的身边时,我闻到了那一丝熟悉的,极淡的清香。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的脚步僵了一瞬。
等等她突然开口。
她走到我面前,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我的个人信息表,纤细的指尖点在那一片空白的紧急联系人栏目上。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敲下,林野,你当年那些兄弟义气呢为你打架的那些狐朋狗友呢他们在哪里
我猛的抬头看着她。
她知道什么
不,她不可能知道。
我死死咬住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没有…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那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像是最后的一丝希冀,彻底湮灭。
她后退一步,挥挥手,声音彻底的疲惫和冰凉:带下去吧。
门在我身后关上。
像是一道屏障横在我和她的世界,把我们分成两个世界的人。
……
几天后,我被释放,理由证据不足。
走出看守所大门,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一辆白色轿车无声地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是她。
苏念。
穿着便服,眼神比那日审讯室里更加复杂。
上车。她的声音不容拒绝,就像对待犯人。
我没动。
林野她盯着前方,指甲敲击着方向盘,别让我以调查的名义第二次把你带回去。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车里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几乎让我窒息。
她一言不发,猛的踩下油门,车子疾驰在无人地街道。
最终停在我工作的酒吧后巷。
傍晚时分,巷子安静无人。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转过身,眼睛红的厉害,像是一头濒临失控的小兽,为什么
当年那次故意伤人,是不是因为有人说了我什么
我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怎么会……
你就说是不是他几乎是在吼了,眼泪夺眶而出,混蛋,你倒是说话呀,你当年不是挺能吗!现在怎么像是一只乌龟一样,你当年的敢作敢当呢,为什么不要我了!
最后那句话,她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砸的我魂飞魄散。
所有的防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这七年的份,都看回来。
我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那都是过去了,念念。不提对你我都好。
她猛的挣脱,一口咬在我手臂上,不经意间看到。
小臂上,那条狰狞的扭曲的疤痕,从肘部一直延伸到手腕,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我身上。
我急忙遮上,像受惊的野兽夺门而出。
她急忙下车,只能看见我消失在酒吧后巷。
2
酒吧质问
夜色如墨,霓虹灯将城市点缀得暧昧不明。
苏念站在一家名为风光的酒吧门口,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那日林野最后的眼神冷漠又陌生,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多年来的疑团和愤怒。
苏念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像是要走进林野的内心。
瞬间,震耳欲聋的电音混杂着酒精、香烟和香水的香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闪烁的激光切割着昏暗的空间,舞池里人影晃动,仿佛群魔乱舞。
这与苏念平日里所处的规整、严肃的警局世界格格不入。
苏念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嘈杂的环境,最终定格在吧台深处那个正在擦拭酒杯的身影上。
林野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黝黑的小臂和上面那条狰狞的伤疤。
林野侧对着苏念,神情专注在手上的玻璃杯,周遭的一切仿佛和他无关。
那种置身事外的漠然,再次刺痛苏念。
苏念穿过嬉笑的人群,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被音乐吞没。
径直走到吧台前,在林野面前站定。
来一杯水割
苏念看着林野熟练得推去一杯水割,不经意触摸到林野的手指。
林野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力度。
林野收回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林野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明显出现了慌乱。
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情绪。
苏警官,林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语气轻佻,下班了还来查岗呀,还是说……你想把我插回去!
苏念把身前的水割一口喝下,用手撑在吧台面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林野,你有什么资格不告诉我当年真相
你什么资格林野放下酒杯,拿起另外一个继续擦,避开了苏念的视线,苏警官,我这很忙,没有事情请离开!
为什么当年要不辞而别苏念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颤抖和委屈,几乎破音。
一句话也没有一条信息都不发林野,我在医院躺了三天!醒来之后所有人都说你走了,说你伤人逃走了!为什么我们那么多年感情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不是你觉得我是你的累赘,还是你早就厌烦我了。
苏念的质问像是连珠炮一样射出,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但是倔强地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周围喧嚣的音乐仿佛成了背景音,苏念的世界里只剩了眼前这个她恨了这么多年,也想了这么多年的人。
林野停下了所有动作,终于正视她。
吧台下的灯光从他的下颈打上来,让他一半脸隐在阴影里,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林野看着苏念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肩膀,喉结滚动了一下。
苏念几乎以为他要说什么了。
然后,他只嗤笑一声,那笑声又冷又讽刺,像是冰锥一样刺入了苏念的耳膜。
呵……苏警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纠结这些有什么意思吗他俯身,也凑近了吧台。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皂角混合的味道,一种陌生的气息。
林野的声音压低了,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残忍:没错,我就是厌倦了。天天围着你转,替你收拾烂摊子,我腻了。那天晚上是让我消失的好借口。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林野直起身,眼神里最后一丝波动也消失了,只剩下全然的疏离和嘲讽:现在你是光荣的人民警察,而我,只是在酒吧混日子的社会渣滓。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别再来了,苏念,别让你的光明人生,沾上我这种人的污渍。
每个字都像是利剑,精准的扎在苏念最痛的地方。
他所有的期盼、所有潜藏在怨恨下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被他亲手残忍的碾碎。
愤怒、失望、巨大的羞辱瞬间淹没了她。
人渣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猛然转身,几乎逃离般地冲出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在她转身的瞬间,林野脸上那玩世不恭的面具骤然破碎,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疲惫。
他死死攥着手里的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没有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喧嚣的音乐再次涌入他的耳中,仿佛是一层厚厚的玻璃,世界一片寂静。
他低下了头,看着杯中摇晃的液体,倒映出头顶破碎迷离的灯光,一如他再也拼凑不全的人生。
3
危险的靠近
审讯室和酒吧的两次交锋,像两块巨石投入苏念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水面,激起层层叠叠无法平静的涟漪。
林野那双冷漠又仿佛藏着无尽故事的眼睛,以及他那些伤人至深的话语,日夜在她脑海盘旋。
一种强烈的不甘和职业性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当年的真相,或许就藏在那些被岁月封尘的角落里。
她利用职务之便,申请调阅了数年前那起斗殴事件的原始卷宗。
档案室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特有的味道。
泛黄的纸页在她指尖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记录的内容与她的记忆中事实大致相符:林野暴力伤人,致多人轻伤,情节恶劣,后因其认罪态度良好且对方未死咬不放,才从轻处理。
但是一些细节还是引起她的注意。
几个受伤的混混的证词几乎像是复制沾沾,细节严丝合缝,完美的将林野塑造成一个无故暴起伤人的凶徒,而对这件的起因——他们自己的骚扰却语焉不详,轻描淡写。
从案发到判决流程快的超出寻常,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急于将这件事盖棺定论。
卷宗里提到一个当时带头挑衅、眼神最淫邪的混混,在案卷后续中再无踪影,像是人间蒸发。
其他几个参与者也都在事后很快离开了本市。
苏念的眉头紧皱。刑警的本能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不像是一起简单的青少年冲突,背后似乎牵扯着更多东西。
她开始尝试寻找当年的知情人。
她拜访了几位已经调职或是退休的老同事,旁敲侧击的打听。
大多数人表示记不太清了,或者就是小孩子打架没轻重。
直到她找到了一位当年辖区派出所工作、在家养病的的老前辈。
小苏啊,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那孩子……可惜了。
王叔,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念的心都提起来了。
老警察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含糊不清的摇了摇头: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那帮小混混……背后的人,不简单。
那孩子,或许是为了保护什么更重要的人,才选择了最笨的办法……一力抗下所有。你……别再深挖了,对你没好处。
背后的人是谁苏念急切的追问。
但是老警察再也不肯多说了,只是反复叮嘱苏念不要再追查了。
离开老警察的家,一股寒意顺着苏念的脊椎慢慢爬升。
老前辈的警告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追查真相的决心。
林野保护的人……会是我吗那句对你没好处更像是一种变相的确定——危险,的确存在,而且并未远离。
就在这时,她开始感觉到异样。
下班回家时,他总感觉身后若有若无的视线,但是猛地回头,只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家门口的脚垫,似乎被动过虽然痕迹很细微,但是逃不过身为刑警的她。
有一次,她甚至偏见楼下街角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在她外出后悄悄跟着。
这些细微的,几乎可以归类为多心的迹象,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
她的行为已经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一种被窥视、被监视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影随形。
她仿佛感觉到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处冷冷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评估着她的意图,散发着无声的威胁。
危险不再是抽象的概念,它正在慢慢变成一种实质性的、逐渐收紧的压迫感,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
苏念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摸到老虎的胡须。
但是想到林野可能承受不白之冤,想到这些年的委屈,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她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调查的步伐,将目光锁定在那个消失的虎子以及老警察背后的人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奋力追寻真相的同时,暗处的阴影下也在凝聚。
一场风暴,正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向着她——以及她将要踏足的地方,缓慢地逼近。
4
酒吧内的袭击
音乐震耳欲聋,像是要敲碎人的骨头。
五彩斑斓的射灯疯狂的旋转,将舞池里扭动的人群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
苏念强忍着不适,穿过拥挤的人群。
她根据一条模糊线索找来,似乎有人在这间酒吧见过那个外号虎子的混混。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卡座、每一个阴暗角落,搜寻着目标。
吧台后,林野正心不在焉得擦拭着酒杯。
自从上次苏念来过后,林野就一直在关注着苏念的一举一动。
一种莫名的不安像是毒蛇般缠绕在心头。
他的眼角余光几乎不受控制的瞥向虎子的位置,恐惧某个身影出现。
当苏念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真的闯进视野时,林野的心脏猛的一沉。
她穿着便服,但是那一股刑警特有的警惕和审视,与这堕落的环境格格不入。
该死!她怎么会又来这里!
林野的手指猛的收紧,酒杯几乎要被他捏碎。
他看到她朝着后巷通道的方向走去,那边是仓库和员工休息区,鱼龙混杂,是监控死角!更重要的是虎子那个混混也在那里。
一股冰凉的恐惧瞬间牵住他。
他太清楚这地方藏着怎么样的肮脏。
太清楚某些人的手段!他几乎想立刻冲过去把她拽回来,但是吧台被酒客围住,一时脱不开身。
他只能死死得盯着她的背影,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苏念推开厚重的防火门,喧闹的音乐被隔绝大半。
通往仓库的走廊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消毒水的怪味。
她刚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重,很重,不止一个人!
苏念猛然回头,心脏骤停!
三个彪形大汉不知何时出现,堵住了她的退路。
他们面色凶狠,眼神冰凉,手中赫然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和短棍!
事冲我来!苏念瞬间明白了。
她的调查到底还是触动了那根敏感的神经!
警察!别动!她厉声喝止,下意识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
她是便装私下调查,根本没有配枪!
为首的那个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小娘皮!上次被那个混蛋破坏,这次可没有人帮你!
动手!
话音未落,手中匕首已经带着破空声,袭来直直朝着苏念的小腹捅来!动作狠辣,毫不留情!
苏念瞳孔猛缩,凭借训练出的本能侧身闪避,但走廊狭窄,避无可避!眼看那刀尖就要刺入——
砰!
千钧一发之际,林野如同失控的猛兽,从侧面狠狠撞开虎子!
匕首擦着苏念的肋骨划过,割裂衣料,带起一片血花!
林野!苏念惊魂未定。
林野将苏念死死的护在身后,宽阔的背影像是能挡住一切风雨。
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像是被逼到绝地的头狼,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
动她,就试试我的身体硬不硬!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妈的!给你脸了!连他一起做了!虎子怒吼。
混战瞬间爆发!棍棒匕首毫不留情的袭来!
林野将苏念紧紧护在角落,用身体作为她最后的屏障!
他的动作快的吓人,力量爆发,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回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闷响,骨头碎裂声,疼哼,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
苏念眼睁睁看着林野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又立刻挣扎爬起!看着他用手臂硬生生挡开砍向苏念的刀,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视线!
不要!林野!苏念尖叫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想要冲上去帮他,却被他一次次用身体推开。
别过来……苏……躲在我身后!林野喘息着,声音因剧痛而破碎,却依然固执地挡在她的面前。
混战中,虎子眼中闪过血光,他瞅准一个空档,手中匕首毒蛇般朝着苏念心脏位置刺去!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在这!
苏念看到林野紧缩地瞳孔,看到了他脸上那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的表情。
然后,林野做出了一个苏念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动作。
林野用尽最后力气,猛的将苏念完全裹紧怀里,一个疾驰的转身——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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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利刃深深没入身体的声音。
沉闷,却清晰的可怕。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
林野的身体剧烈地一震,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
林野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吓得脸色惨白的苏念,嘴角似乎想努力勾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却涌出一股殷红的血。
林野的眼神迅速涣散,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那一刀抽干,沉重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倒在了苏念怀里。
不……不!!林野!林野!苏念崩溃地哭喊,徒劳地用手捂着他的背后那不断涌出温热液体的伤口,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手,她的衣服,她的整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苏念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将她彻底吞没。
警报声由远及近。
虎子几人见状,咒骂一声,迅速逃离。
昏暗肮脏的走廊里,只剩下抱着林野瘫坐地、浑身是血的苏念。
苏念看着林野苍白如纸的脸,感受着他的生命力的急速流逝。
林野抬起没有染血的那只手,似乎想要最后碰一下她的脸,声音轻的如同叹息:当年……也是这样……只是想要……保护你……
别说了……求你了……救护车马上就到,我们还有机会!!苏念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林野的脸上,混杂着她的血迹。
林野极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开始失去焦点,却依然固执地、看着苏念,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破碎的话语:走……好好的……
那只抬着的手,终究无力地垂落下去。
眼睛缓缓闭上。仿佛所有牵挂、所有隐忍、所有爱意与痛苦,都随着这最后一眼,彻底沉寂。
林野林野!你醒醒!你看着我!我不准你死,不准!苏念发疯般摇晃着林野,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怀里的人身体开始慢慢变冷,那曾经为她挡下所有风雨的怀抱,再也给不了她任何温度。
警笛声尖锐地响起。
光透过门缝。
却照不亮苏念曾经的光亮
苏念失去了他。
第一次,是那个雨夜,林野不告而别,苏念恨了他很多年。
这次,是在这个昏暗的酒吧走廊,林野用最惨烈的方式在苏念面前离开,她终于明白所有真相。
却,永远地失去了挽回和补偿的机会。
苏念紧紧抱着林野逐渐冰冷的身体,失声痛哭。喧嚣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将她彻底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