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终于抬眸,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没有惊诧,只有一丝预料之中的玩味。
“顾昭!顾大人!”苏晚胸膛剧烈起伏,脸颊因激动而涨红,眼睛却死死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很好玩吗?!”
她扼腕,“你明知我见不得那些脏东西,却将那种狗屁不通的账册给我我就不信,你自己没看过那些账本!”
萧彻的嘴角缓缓勾起,那弧度带着一种冰冷的欣赏:“哦?让你查账,看来倒真是查出些东西了。你也去瞧了,长乐宫如何?”
他轻描淡写的问话,更像是一根点燃引线的火苗。
“如何?!”苏晚冷笑,眼底满是讽刺,“大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满宫廊柱描金裹银,暖房四季如春,冬日能吃上鲜樱桃,佛堂七宝嵌紫檀!地上铺的是墨玉,身上盖的是寸丝寸金的缂丝!这哪是长乐宫?!这是陈氏用国库银子、用黎民膏血给自己建的贼窝!她如何敢的?!皇上当真什么都不管吗!”
她越说越怒,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你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查这些东西,不就是要用我这把刀去宰了皇贵妃那头肥羊吗?让我去当靶子,成为后宫众矢之的!好,我是说过命给你,但你要这么玩儿我,也太下作了吧!”
殿内死寂片刻,只有炭盆里轻微的噼啪声。
萧彻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深得像是要把她的魂魄吸进去。
他忽然站起身,绕过书案,一步步逼近苏晚。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她。
苏晚忽然心跳极速起来,不由自主想起除夕那晚——
好在,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
居高临下,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和一种漫不经心的危险:“既然查的这么清楚,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了那你呢?”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语气却骤然转为带着嘲弄的锐利:“想不想住进去?”
苏晚猛地抬头,几乎撞到他的下颌,眼中全是震惊和荒谬:“什么?!”
萧彻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表情,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的开场。
他的眼神冰冷,嘴角却噙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扳倒陈氏。长乐宫空出来,我有把握说服皇上,让皇上许你妃位”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窗外紫宸殿的方向,“你可以带着大公主搬进去住。她不是自小辛苦吗?也让你们尝尝这‘人间富贵’的滋味。如何?”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比十年账册更让人震惊!
苏晚脑子嗡嗡作响。
妃位?住长乐宫?!
她瞬间明白了萧彻的险恶用心——他不仅要借她的手除了皇贵妃,还要把她高高架在火上烤,成为后宫新的靶子!
更是彻底断了她们低调求生、试图平安度日的念想!
一股怒火和着被冒犯的羞愤直冲头顶,先前除夕夜那个失控的强吻画面瞬间闪过脑海!
她盯着萧彻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算计和近乎刻薄的审视,让她在巨大的冲击之下,脱口而出一句突如其来的、此刻显得无比尖锐的质问:
“顾昭!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带着刻骨的讽刺,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其实你就喜欢碰皇帝的女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