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答应,王伯益的心中自然欢喜异常,“前些年南境也不太平,你一直在外征战,倒和自家的亲人疏远了,趁现在有时间,多和族中的兄弟姊妹相处,嗯?”
“是。”
王伯益没有忘记王勉那夜说的话,只是王桓毕竟受了伤,他不想再为了那些小事情责备他,便只把话往软里说,希望王桓日后能稍加注意。
“尤其是勉儿,他没什么坏心眼儿,心思也敏感,若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快,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儿上,多担待一些?”
王桓身形滞了一瞬后,低声应是。
王伯益觉着今日的儿子真是格外的听话,自己说什么都答应,早忘记了他来是要兴师问罪的,一定要陪王桓用过了晚膳,才喜气洋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永安院里,明夫人摆摆手,斥退了前来禀告的下人,一旁的王勉,平日苍白的脸今日绯红惊人。
他握着拐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为什么——”
为什么王桓犯了如此大的错处,父亲竟也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为什么王桓私出家门,回来不禀告行止,倒先去瞧了一个贱婢,父亲也不生气,还巴巴地跑去陪他用晚膳?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和父亲一起用膳,为什么他百般讨好,拼命努力,还为家族废了一条腿,父亲的眼里却从来没有他的存在!
他也是儿子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夫人慢慢呷了一口茶,声音悠然,“委屈吗?痛苦吗?”
王勉的手心已经鲜血淋漓,他却抓地更加用力,似乎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着理智,王勉咬牙道,“回母亲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做儿子的,怎敢言委屈。”
不敢言委屈,那就是委屈了。
明夫人笑道,“你不要总是抓着王桓看,你在你父亲心里的地位,不是已经提高了一些吗?”
王勉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明夫人,“母亲的意思是?”
明夫人暗示道,“你的父亲,不是亲口吩咐,要你准备春猎吗?这可是露脸的大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莫让他失望。”
王勉欣喜道,“母亲此话当真?”
“当然了,你需心无旁骛,做好此事,想让别人高看你一眼,自己先要立起来才是。”
“是,是,儿子这就去办!”
王勉兴奋地站起来,对明夫人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明夫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干净,她细细端详着手上的镯子,示意赵媪上前说话。
“夫人,您吩咐。”
明夫人在她耳畔,低声嘱咐了几句,赵媪认真地记下来,不时点头道,“夫人放心,奴一定办妥。”
“小心些,别让人发现。”
“是,奴告退了。”
赵媪也退了下去,明夫人抬起保养得宜的手,十指鲜红的蔻丹在灯火下闪着明亮的光泽,她满意一笑,只觉着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