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十年,四月二十七日,春猎伊始。
不知何故,日理万机的家主竟然想起了她们两个,他让人传话,亲自叮嘱了朗月和裴幼薇都要去参加春猎,既为散心,也为让琅琊略尽地主之谊。
裴幼薇见朗月惴惴不安,笑着宽慰她道,“你不用多心,大抵是长公子向家主求了情,想邀你出去散心,你我又同住一个院子,这才便宜了我。”
朗月年纪尚浅,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她自是很想去的,更何况琅琊的春猎颇有名气,这就让她更向往了。
但她还在犹豫,“我我怕外面有人说闲话。”
“是家主邀请你去的,谁敢说闲话?”
裴幼薇拉她坐在身边,“各位夫人也要去,我需得伺候婆母叔母,所以明日,我们不能一起走了。”
朗月不安地靠在裴幼薇的怀里,“琅琊很大,人也很多,和我家很不一样。姐姐,我总是怕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再怎么锦衣玉食,也是寄人篱下,哪有在自己家中自在。
裴幼薇摸了摸她光洁的脸颊,心里丝丝缕缕的痛,“明日,你去和长姑娘她们一起玩耍,我若是得了空,一定来找你,成吗?”
朗月点点头,又有些担心王凝不好相处,“那日在黄金台,我看凝姑娘行事洒脱,不拘一格,不知和她相处时需要注意什么?”
“打扮漂亮一些,我妆奁里还有些首饰,你喜欢哪个就戴哪个。”
裴幼薇拍拍她的手,“还有就是,长姑娘贪玩,玩疯了就不管不顾的,你自己注意安全,也不用太委屈自己,她即便看在长公子的面子上,也会对你客气几分的。”
“嗯,知道了。”
朗月抓着裴幼薇的手,阳光暖烘烘地洒在两人身上,舒服极了。
次日一早,朗月还没醒,裴幼薇就去永安院伺候明夫人了。
许是能出门散心,明夫人今日心情出奇地好,不仅由着裴幼薇伺候梳洗,还破天荒的能有个好脸色瞧,“朗姑娘那边安排好了吗?”
“回母亲话,长姑娘邀了朗姑娘,还有表姑娘她们一齐出发,幼薇就先过来伺候了。”
明夫人点点头,转头见裴幼薇手上光秃秃的,便随手捡了一只玉镯给她,“外面人多,别让人见了笑话。”
“是,多谢母亲。”
裴幼薇也不敢推辞,立刻将玉镯戴在了手上。
琅琊王氏出门,排场自然非比寻常,男子一律骑马,女眷则坐在马车里,后面还拉着伺候的婆子,婢女林林总总的,足有上百辆马车,这还不算提前安置过去的物资人口。
裴幼薇妥帖地扶着明夫人,上了第一辆马车。
明夫人在月子里落了些小毛病,一坐马车就容易头晕犯恶心,裴幼薇提前准备好了鼻烟壶,盐渍酸梅,还有各样凉油。
等马车行驶出城门时,明夫人果然揉着心口,眉头紧紧皱着。
裴幼薇忙给她端了茶,又从匣子里掏出鼻烟壶让她嗅,“母亲,这里还有酸梅,您多吃两颗,会舒服一些。”
明夫人睁开眼睛,看到裴幼薇手里的鼻烟壶,小桌上的各种酸梅,一时竟怔住了。
“这都是你准备的?”
裴幼薇不知所以,忐忑地点头,“敢问母亲,幼薇粗笨,可是有不妥之处?”
明夫人没有回答,她就着裴幼薇的手嗅了一阵鼻烟,冷冽的香气窜入鼻子,昏昏沉沉的脑袋立刻清醒了不少。
见明夫人脸色有所好转,裴幼薇才放下心来,弯了腰,细心去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