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来复命时,已经过去了半日。
一具一具的尸体都被拖了回来,七零八碎,残缺不全。王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猛地看向明夫人,一颗心险些跳到了嗓子眼。
明夫人端坐着,气定神闲地继续喝茶,似乎对王桓遇刺之事,全然不知情。
王伯益豁然站起,“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莺山行刺!”
王嘉提了剑,将尸体上蒙脸的黑布挑了开来,“侄儿已经查验过了,这些人的虎口,大腿内侧都有厚茧,定然是从小就练习骑射。”
“还有这里。”
他翻过尸体,划破背部的衣衫,里面赫然露出了一条黑色的蟒蛇纹身。
“家主,若无意外,这些都属于呼延一族。”
“呼延一族?”
明夫人惊讶道,“妾记的三年前,长公子困守孤城,大败敌军,将呼延一族屠杀殆尽,不知与七公子所说的,可是一回事?”
王嘉向她拱手道,“正如您所言,这黑蛇的确是呼延一族的族徽。”
“那这么说,长公子遇刺,和勉儿没有干系了?”
明夫人欣喜道,“家主,您果真冤枉勉儿了,他哪有这胆子啊。”
王嘉踌躇片刻后,再次对王伯益道,“家主,呼延一族的刺客又是怎么闯入莺山的?侄儿担心,会不会有”
“内应”两个字,在他的嘴边打着转儿,怎么也说不出口。
王勉一咬牙,主动向王伯益请罪,“是王勉失察,连累长公子受伤,求家主降罪!”
他直接请罪,反倒让王嘉越发张不开嘴了,未说出口的话也都被堵了回去。
王伯益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去请长公子过来。”
王勉连忙去看明夫人,明夫人却端了茶碗,同他错开了视线。
尸体被堆积在一处,已经散发出了腐烂的气味。
王桓微微蹙眉,往外退了一步。
王嘉将追查出来的结果又向他禀告了一遍。
王桓已经换过了衣衫,他着一袭玄色劲装,一如既往的淡漠,也瞧不出来伤势如何。
王嘉说完后,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场面僵持片刻后,王伯益率先开了口,声音生硬,“伤势如何?”
王桓淡淡回应道,“无碍。”
恭敬中透着疏离。
半晌无话,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三叔公,要我说啊,还是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的,算什么大事?”
明夫人笑着打破了沉寂,“勉儿失察,险些让长公子受伤;长公子呢,又行事冲动,险些让勉儿丧命。不过,好在他们都平安无事,不如互相道歉,了结此事,您看如何?”
三叔公叹口气,觉着明夫人出的主意甚好,“道徵,你身为长兄,上要为你父亲分忧,下要庇护族人,你母亲”
王桓本事不关己地站着,听到“母亲”二字,却蓦地抬起了头。
他眼底骤然攀起的寒意,竟冻地年过八旬的三叔公打了个冷颤。
三叔公恼羞成怒,狠狠地一拍案几,“放肆!”
王桓复又垂下了眼帘,一言不发,也没有要赔罪的意思。
三叔公被气了个仰倒,这小子要是他亲重孙,他非得打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