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腐尸堆里的活人
腥臭的淤泥漫过胸口时,沈砚之终于挣脱了捆住脚踝的草绳。
他呛咳着抬头,望见永定河上漂浮的薄冰映出残月,像极了昨夜宫墙上悬着的那排人头。三天前他还是吏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此刻却成了待抛尸的净身失败的废人,囚服上的血污在冰水里晕开,与上游漂来的腐尸脓水混在一起。
还没死透
岸边传来阴恻恻的笑,两个太监打扮的人正举着火把张望。沈砚之猛地潜回水底,指甲深深抠进河泥里——他认得那身藏青色宫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的亲信。三天前正是王振带着锦衣卫抄了沈府,父亲和两位兄长的人头此刻还挂在崇文门,而他被强行拖进净身房,名义上是入宫为奴,实则是要让沈家断子绝孙。
冰冷的河水刺得肺腑生疼,沈砚之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发出声。他清楚记得净身房里那盆染血的烈酒,记得老太监挥刀时眼里的贪婪,更记得自己拼死踹翻铜盆,撞开后窗滚进粪车才逃出生天——只是没想到,王振竟要赶尽杀绝。
火把的光晕渐渐远去,沈砚之挣扎着游向对岸的芦苇荡。寒风刮过赤裸的脊背,他才后知后觉地摸到腰间的伤口——那刀终究是划到了皮肉,虽没伤及根本,却足够让他以残废的名义被丢弃。
咳咳……他蜷缩在芦苇丛里,牙齿打颤地撕扯衣角包扎伤口,王振……若有来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沈砚之屏住呼吸望去,只见一队玄甲骑士簇拥着一辆乌木马车疾驰而来,车帘缝隙里漏出的明黄色穗子,在月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是宫里的人!他心头一紧,正想躲得更深,却听见马车上传来中气十足的咳嗽:咳……前面是什么东西在动
沈砚之浑身僵硬。那声音他在宫宴上听过——是当今圣上朱祁镇,一个刚满十六岁、被王振牢牢攥在手心的少年天子。
骑士们很快发现了他,刀剑出鞘的脆响刺破夜空。沈砚之看着步步逼近的寒光,脑中突然炸开一个疯狂的念头。他猛地扯掉染血的囚服,露出腰间狰狞的伤口,朝着马车的方向重重叩首:
奴婢……奴婢是新净身的小监,侥幸从河里爬上来,求陛下救命!
第二章
假太监入宫
马车里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朱祁镇带着稚气的声音:让他过来。
沈砚之被骑士粗暴地架到车前,火把的光打在他脸上,映出消瘦的下颌和故意挤出来的怯懦。他知道此刻必须赌一把——王振把持朝政,宫中眼线遍布,唯有躲进皇帝眼皮底下,才有机会活下去,才有机会复仇。
抬起头来。
沈砚之缓缓抬头,恰好对上车帘后那双清澈却带着迷茫的眼睛。他刻意让伤口暴露在对方面前,声音颤抖着编造早已备好的谎言:奴婢……奴婢本是顺天府的孤儿,被人骗来净身入宫,谁知刚挨了刀就被丢进河里……求陛下开恩,收留奴婢吧!
朱祁镇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伤口上,眉头微微蹙起:王振说新选的小监都安置在浣衣局,怎么会丢进河里
是……是管事公公说奴婢身子弱,怕活不成,不如扔了省事……沈砚之垂下眼睑,声音哽咽,奴婢虽残废了,却还能洗衣扫地,求陛下给条活路!
他算准了这位少年天子心善,更算准了他对王振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动作早有不满。果然,车帘后的声音冷了几分:胆大包天。张怀,把他带回宫,安置在御书房外听用。
站在最前面的骑士应声领命,沈砚之偷偷松了口气,跟着队伍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夜风掀起他破烂的衣袍,露出藏在伤口绷带下的贴身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他此刻唯一的念想。
回到宫中已是三更,张怀将他领到御书房旁的耳房,丢给他一套干净的灰布太监服:陛下仁慈才留你一命,规矩都懂祸从口出的道理,不用咱家多说。
谢张公公提点,奴婢谨记在心。沈砚之低头接过衣服,眼角的余光瞥见张怀腰间的腰牌——东厂提督,正三品。他心中一动,东厂虽由太监掌管,却是制衡司礼监的重要力量,看来这位张怀,是皇帝的心腹。
等张怀走后,沈砚之立刻反锁房门。他对着铜镜检查伤口,幸好那刀划得浅,只要小心遮掩,短期内不会被发现。只是这净身的假象如何维持他想起净身房里那些太监走路的姿态,想起他们说话时捏着嗓子的腔调,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却又被复仇的火焰压了下去。
沈砚之,从今天起,你就是‘小砚子’了。他对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的少年说,活下去,然后把那些人欠你的,连本带利讨回来。
第三章
御书房的暗涌
第二天清晨,沈砚之穿着灰布太监服站在御书房外,冻得手脚发麻。其他太监宫女见他面生,又是皇帝亲自留下的人,虽不敢明着欺负,却也没人愿意搭话,一个个都用警惕的眼神打量他。
小砚子是吧一个胖胖的太监走过来,脸上堆着假笑,咱家是御书房的管事刘忠,以后你就跟着咱家当差。记住了,陛下读书时不能有半点声响,研墨要顺时针转三十六圈,沏茶要用玉泉山的泉水,温度得刚好能入口……
刘忠絮絮叨叨地说着规矩,沈砚之低着头一一应下,心里却在快速分析——这刘忠说话时眼神闪烁,提到王振时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显然是司礼监安插在御书房的人。
正说着,朱祁镇带着张怀走了进来。少年天子今天穿了件明黄色常服,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倦意。他看见站在角落的沈砚之,淡淡瞥了一眼:伤怎么样了
回陛下,好多了,谢陛下关心。沈砚之赶紧跪下磕头,刻意模仿着其他太监的姿态。
朱祁镇没再多问,径直走到书桌前翻开奏折。沈砚之按照刘忠的吩咐上前研墨,手指触到冰凉的墨锭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离权力的中心,竟如此之近。
可没等他站稳,刘忠突然尖着嗓子喊道:哎呀!你这研墨的手法不对!陛下最忌讳逆时针研墨,你想找死吗
沈砚之心中冷笑,知道这是故意刁难。他刚想辩解,却听见朱祁镇不耐烦地说:罢了,他刚进宫不懂规矩,刘忠你多教教就是。
刘忠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地闭了嘴。沈砚之暗自松了口气,更加小心地伺候着,眼角的余光却没闲着——他看见朱祁镇翻看奏折时,眉头越皱越紧,尤其是看到其中一份标着司礼监字样的奏折时,几乎要把纸捏碎。
张怀,朱祁镇突然放下奏折,王振说要在江南加征盐税,你怎么看
张怀躬身道:陛下,江南刚遭过水灾,百姓本就困苦,再加税怕是会激起民变。只是司礼监掌印批了的折子,内阁那边……
又是王振!朱祁镇猛地拍了下桌子,少年人的火气压不住地往上涌,朕这个皇帝,倒像是他的傀儡!
沈砚之垂着头,指甲却悄悄掐进掌心。他知道机会来了。
当天下午,朱祁镇在御花园散心,沈砚之奉命跟着伺候茶水。走到假山下时,朱祁镇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池子里的锦鲤发呆:小砚子,你说这鱼被困在池子里,会觉得闷吗
沈砚之心里咯噔一下,这话里的深意再明显不过。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回陛下,鱼在池中,若有活水注入,便不会觉得闷;若是死水一潭,就算池子再大,也迟早会发臭。
朱祁镇猛地回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不敢妄议朝政。沈砚之赶紧跪下,只是奴婢小时候在乡下见过,池塘里要是没有新水进来,鱼就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
他故意没说下去,抬头时正好对上朱祁镇亮起来的眼睛。少年天子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你这小太监,倒有点意思。起来吧,陪朕走走。
沈砚之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朱祁镇身后。他知道,自己这步险棋,算是走对了。
第四章
第一次交锋
自从御花园那次对话后,朱祁镇似乎对沈砚之多了几分留意。有时批阅奏折累了,会让他讲些乡下的趣事;偶尔提到某些朝政,也会有意无意地问他的看法。沈砚之始终谨记着祸从口出的道理,每次都点到即止,既不说错话,又能恰到好处地戳中朱祁镇的心思。
这引起了刘忠的警惕。
这天傍晚,沈砚之奉命去御膳房取点心,刚走到长廊拐角,就被两个小太监拦住了去路。
小子,新来的不懂规矩吧一个满脸横肉的太监推了他一把,御膳房的东西也是你能随便去拿的
沈砚之认得这两人,是刘忠的心腹。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拱手道:两位公公,这是陛下吩咐的,还请行个方便。
陛下吩咐的又怎样另一个太监嗤笑道,刘公公说了,你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指不定安的什么心,以后御书房的差事,还是让我们哥俩多替你分担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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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要去抢沈砚之手里的食盒。沈砚之眼神一冷,侧身避开,同时故意提高了声音:公公这是要抗旨吗陛下还在等着点心呢!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巡逻的禁军听见。那两个太监果然怂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让开了路。
沈砚之端着食盒继续往前走,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开始。刘忠是王振的人,王振视他为眼中钉,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没过几天,宫里就传出流言,说新来的小太监小砚子是个祸水,仗着陛下的几分青眼就想攀龙附凤,甚至有人说他根本不是真太监,是混进宫来的刺客。
这些流言传到朱祁镇耳朵里时,他正在和沈砚之下棋。少年天子看了沈砚之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地落子,忍不住笑道:外面都说你是假太监,你怎么看
沈砚之拿着棋子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棋子,郑重地磕了个头:陛下明鉴。奴婢若是假太监,早已被拖去凌迟处死,哪还能站在这里伺候陛下这些流言,不过是有人见不得陛下身边有个尽心伺候的人罢了。
哦你觉得是谁在传这些话朱祁镇追问。
沈砚之抬起头,眼神坦荡:奴婢不敢说。但奴婢知道,是谁最不想看到陛下亲政,是谁最害怕陛下身边有忠良之臣。
朱祁镇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放下棋子,沉默了很久,突然道:张怀说,下个月是太后的寿辰,王振想借着祝寿的名义,让他的侄子王山掌管京营。
沈砚之心中一凛。京营是守卫京城的精锐部队,若是落到王振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他想了想,低声道:陛下,太后最疼您,您若是亲自去求太后,说想在寿宴上展示一下自己练的骑射,太后定会答应。到时候……
他话没说完,朱祁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少年天子眼睛一亮,拍着桌子道:好主意!朕这就去准备!
沈砚之看着朱祁镇兴冲冲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知道,这是扳倒王振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第五章
寿宴风波
太后的寿宴办得极为隆重,文武百官齐聚慈宁宫,连带着各国的藩属使节也来了不少。沈砚之跟在朱祁镇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王振穿着一身蟒袍,正满面红光地和几位大臣谈笑风生,他的侄子王山站在一旁,满脸倨傲,看向朱祁镇的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不屑。沈砚之注意到,不少大臣看王振的眼神都带着畏惧,只有少数几个人,比如兵部尚书于谦,始终紧锁着眉头,一脸忧色。
寿宴进行到一半,朱祁镇突然站起身,对着上首的太后拱手道:皇祖母,孙儿最近练了些骑射,想在寿宴上献丑,为您助兴。
太后一愣,随即笑道:哦皇帝有心了,那就让哀家瞧瞧。
王振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朱祁镇根本不擅长骑射,这时候突然要献艺,肯定没好事。他刚想开口阻拦,却见朱祁镇已经转向王山:王将军是京营的统领,骑射功夫定然了得,不如陪朕玩玩
王山没想到朱祁镇会点到自己,他仗着王振的势,根本没把这个少年天子放在眼里,当下傲然道:陛下有令,臣敢不从
两人来到宫门外的空地上,侍卫们早已备好马匹和弓箭。朱祁镇翻身上马,动作虽然有些生疏,却还算稳当。王山见状,心里更是轻视,催马跟上。
我们比射移动靶如何朱祁镇提议。
任凭陛下吩咐。王山不以为然。
侍卫们放出几只信鸽,作为移动靶。朱祁镇拉弓搭箭,瞄准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射出。王山在一旁冷笑,正想嘲讽几句,突然看见朱祁镇的箭尖转向了自己的马!
咻!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了马的前腿。那马吃痛,猛地人立而起,将王山狠狠甩了下来!
哎呀!王山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朱祁镇勒住马,故作惊讶地喊道:王将军没事吧都怪朕箭法不精,失手了!
周围的大臣们一片哗然,谁都看得出,这根本不是失手。王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却又发作不得——毕竟是皇帝失手伤了人,而且王山也确实没受重伤。
就在这时,于谦突然站出来,对着太后拱手道:太后,京营统领身负守护京城的重任,若是连马都骑不稳,如何能担此大任依老臣看,王将军怕是难当此任啊。
其他几个早就不满王振的大臣也纷纷附和:于大人说得对!王山如此草包,怎能掌管京营
依臣看,不如另选贤能!
太后何等精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朱祁镇设下的局。她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王振,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朱祁镇,缓缓开口道:于爱卿说得有理。王山确实难当此任,京营统领一职,就另择他人吧。
王振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子被剥夺了京营统领的职位,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砚之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王振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六章
暗流涌动
寿宴风波后,王振虽然吃了个哑巴亏,但根基未动,依然牢牢掌控着司礼监和东厂的部分权力。他对朱祁镇的警惕性更高了,也更加痛恨那个总是在皇帝身边煽风点火的小太监小砚子。
沈砚之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刘忠处处给他使绊子,要么故意让他做些不可能完成的差事,要么就在王振面前搬弄是非。但沈砚之总能化险为夷,他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不仅没让刘忠抓到把柄,反而好几次让刘忠自食恶果。
这天,沈砚之奉命去给内阁送一份奏折,刚走到内阁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王振这是要把大明江山往火坑里推!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沈砚之听出是户部尚书周忱,江南水灾刚过,他就要加征赋税,这不是把百姓往绝路上逼吗
周大人息怒,另一个声音劝道,是内阁首辅杨荣,王振现在势大,我们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再拖下去,百姓就要反了!周忱激动地说。
沈砚之心中一动,悄悄退到一旁,等里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敲响了门。
杨荣见是他,有些惊讶:是你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回杨大人,陛下让奴婢把这份奏折送来。沈砚之递上奏折,然后压低声音道:奴婢来时,听见周大人提及江南赋税之事,斗胆想给大人提个醒。
杨荣挑眉:你想说什么
王振急于加征赋税,并非只为充盈内库,沈砚之目光锐利,他侄子王山虽丢了京营之职,却在江南私囤了大批粮食,若朝廷加税,粮价必涨,王家便可趁机发一笔横财。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让杨荣瞬间变了脸色。他沉吟片刻,拱手道:多谢小公公提醒,老夫明白了。
沈砚之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他知道,杨荣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有了这个消息,定然会想办法阻止王振的计划。
果然,没过几天,朝堂上就爆发了激烈的争论。杨荣联合周忱等几位大臣,拿出王家在江南囤粮的证据,力谏朱祁镇不可加征赋税。王振虽然极力辩驳,却因证据确凿,最终落了下风。
朱祁镇驳回了加征赋税的提议,心里对沈砚之更是欣赏。他私下里对沈砚之说:若不是你提醒杨大人,朕差点就被王振蒙蔽了。
沈砚之躬身道:这都是陛下英明,奴婢只是尽了分内之事。
他越是谦虚,朱祁镇就越觉得他可靠。渐渐地,朱祁镇开始让他处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传递密信,打探消息等。沈砚之的权力,在不知不觉中扩大了。
王振自然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对沈砚之的恨意也越来越深。他开始暗中调查沈砚之的底细,想要找到他的把柄,将他一举扳倒。
沈砚之对此早有防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最大的隐患,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行事更加谨慎,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也从不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王振的调查越来越紧,甚至派人去顺天府查探沈砚之所谓的孤儿身份。沈砚之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王振查出破绽。
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第七章
计除刘忠
沈砚之把目标对准了刘忠。
刘忠是王振安插在御书房的眼线,对王振忠心耿耿,多次给沈砚之制造麻烦。更重要的是,刘忠手里掌握着王振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能除掉刘忠,不仅能拔掉王振的一颗钉子,还能拿到对付王振的证据。
沈砚之开始暗中观察刘忠的行踪。他发现刘忠有个习惯,每天晚上都会去御花园附近的一个小偏院,和一个宫女私会。
这个发现让沈砚之眼前一亮。宫中规矩森严,太监和宫女私会是大罪,若是能抓住这个把柄,不愁扳不倒刘忠。
沈砚之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耐心等待时机。他知道,刘忠是个谨慎的人,若是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晚上,朱祁镇因为批阅奏折到深夜,有些疲惫,让沈砚之去御膳房取些点心。沈砚之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故意绕了个路,经过御花园附近的小偏院时,果然听见里面传来男女嬉笑的声音。沈砚之悄悄退到暗处,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匆匆赶往御膳房。
取完点心回来的路上,沈砚之恰好遇到了巡逻的禁军统领。他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对禁军统领说:统领大人,奴婢刚才经过御花园的小偏院,好像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音,您快去看看吧。
禁军统领本就对宫中的违规之事深恶痛绝,一听这话,立刻带着手下赶往小偏院。
沈砚之则端着点心,慢悠悠地往御书房走去。他知道,刘忠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刘忠被抓的消息。朱祁镇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刘忠杖责八十,贬为净军,发配到皇陵守墓。那个与刘忠私会的宫女,也被赐了自尽。
王振得知刘忠被扳倒的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他知道这肯定是沈砚之搞的鬼,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线被拔除。
沈砚之则借着这个机会,接管了御书房的管事之职。他终于在御书房站稳了脚跟,离权力的中心又近了一步。
但沈砚之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他知道,除掉刘忠只是第一步,王振这个心腹大患还没有解决。他必须继续隐忍,等待更好的时机。
第八章
边关急报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送到了御书房。朱祁镇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奏折是从大同前线送来的,说瓦剌大军突然入侵,大同守将吴浩战死,边关形势危急,请求朝廷速发援兵。
朱祁镇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间慌了手脚。他立刻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
朝堂上,大臣们分成了两派。以于谦为首的大臣主张坚守,认为瓦剌军势正盛,不宜轻易出兵,应该先调集粮草,加固城防,等待时机再反击。
而以王振为首的大臣则主张亲征。王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趁机捞取军功,巩固自己的地位。他还蛊惑朱祁镇说,只要皇帝御驾亲征,定能鼓舞士气,一举击退瓦剌大军。
朱祁镇本就有些年轻气盛,渴望做出一番成就,被王振这么一蛊惑,顿时动了亲征的心思。
朕意已决,御驾亲征!朱祁镇一拍龙椅,沉声道。
于谦等人连忙劝谏:陛下三思啊!亲征乃是大事,不可草率行事!
够了!朱祁镇不耐烦地打断了于谦的话,朕心意已决,无需多言。王振,你立刻着手准备亲征之事,三日后出发!
王振得意地看了于谦一眼,躬身道:臣遵旨!
沈砚之站在御书房外,听到里面的对话,心里暗暗着急。他知道,朱祁镇这一去,恐怕会凶多吉少。历史上,朱祁镇就是因为亲征瓦剌,才导致了土木堡之变,自己也成了瓦剌的俘虏。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朱祁镇亲征。
沈砚之思来想去,决定从王振身上下手。他知道王振贪财好色,于是暗中派人搜集了王振的一些罪证,准备在关键时刻呈给朱祁镇。
但沈砚之也知道,仅凭这些罪证,恐怕还不足以让朱祁镇改变主意。他必须想个更周全的办法。
就在沈砚之苦思冥想之际,一个机会出现了。
原来,王振为了筹备亲征的粮草,竟然私自挪用了军饷,导致前线士兵们怨声载道。沈砚之得知这个消息后,眼前一亮。他知道,这是扳倒王振的绝佳机会。
沈砚之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于谦。于谦得知后,勃然大怒,当即决定在朝堂上弹劾王振。
第二天,朝堂上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论。于谦拿出王振挪用军饷的证据,力谏朱祁镇严惩王振,取消亲征的计划。
王振见状,连忙狡辩:陛下,这都是于谦等人的诬陷,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此事!
朱祁镇看着双方争执不下,心里也有些犹豫。他既想亲征,又对王振挪用军饷之事有些不满。
就在这时,沈砚之突然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奴婢有句话想说。
朱祁镇看了沈砚之一眼,点头道:你说吧。
陛下,沈砚之目光坚定,亲征之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王振大人挪用军饷之事,无论真假,都应该彻查清楚。若是王振大人真的清白,那自然最好;若是真有此事,那陛下带着这样的人亲征,岂不是很危险
沈砚之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朱祁镇。他仔细一想,觉得沈砚之说得有道理。于是,他沉吟片刻,沉声道:好,朕就先不亲征了,先彻查王振挪用军饷之事。
王振一听,顿时慌了手脚。他知道,一旦彻查,自己挪用军饷的事情肯定会败露。他连忙上前一步,想要再辩解几句,却被朱祁镇挥手制止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朱祁镇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朝堂。
王振看着朱祁镇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沈砚之和于谦,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被沈砚之算计了。
沈砚之则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阻止了朱祁镇亲征,为大明争取了一些时间。但他也知道,王振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第九章
王振的反扑
王振被彻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朝野上下一片震动。很多曾经被王振打压过的大臣,都纷纷站出来揭发王振的罪行。
王振被困在府中,惶惶不可终日。他知道,若是再不想办法自救,恐怕就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王振终于想出了一个毒计。他决定利用沈砚之的身份做文章,诬陷沈砚之是建文帝的后裔,混入宫中是为了颠覆大明江山。
这个罪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一旦坐实,沈砚之必死无疑。而且,还能牵连到那些支持沈砚之的大臣,一举两得。
王振立刻开始行动。他买通了一些人,让他们散布谣言,说沈砚之是建文帝的后裔。同时,他还伪造了一些证据,准备在关键时刻呈给朱祁镇。
谣言很快就传到了朱祁镇的耳朵里。朱祁镇虽然对沈砚之很信任,但建文帝后裔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他不得不重视。
于是,朱祁镇召见了沈砚之,想要问个清楚。
小砚子,外面都说你是建文帝的后裔,你怎么看朱祁镇看着沈砚之,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沈砚之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肯定是王振搞的鬼。但他并没有慌乱,而是镇定地躬身道:陛下明鉴。奴婢乃是顺天府的孤儿,身世清白,怎么可能是建文帝的后裔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造谣,想要诬陷奴婢。
哦你觉得是谁在造谣朱祁镇追问。
奴婢不敢妄加猜测,沈砚之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奴婢相信,陛下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奴婢一个清白。
朱祁镇看着沈砚之镇定的样子,心里的疑虑也渐渐消除了一些。但他还是决定派人彻查此事。
沈砚之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洗清自己的冤屈,同时还要揭穿王振的阴谋。
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东厂提督张怀。张怀是朱祁镇的心腹,为人正直,而且一直对王振不满。沈砚之决定向张怀求助。
沈砚之找到张怀,将王振的阴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张怀听后,勃然大怒:王振这个奸贼,竟然敢如此陷害忠良!小公公放心,老夫定会帮你查明真相。
有了张怀的帮助,沈砚之的调查顺利了很多。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王振的阴谋。同时,他们还找到了王振伪造证据的线索。
就在沈砚之和张怀准备将证据呈给朱祁镇的时候,王振却先下手为强了。他带着伪造的证据,来到了朱祁镇面前,诬陷沈砚之就是建文帝的后裔。
朱祁镇看着王振呈上的证据,心里又开始动摇了。他看着王振,沉声道:这些证据都是真的吗
王振肯定地说: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臣甘愿受罚。
就在这时,沈砚之和张怀赶到了。沈砚之拿出他们找到的证据,对朱祁镇说:陛下,这才是真相。王振为了自保,故意伪造证据,诬陷奴婢。
朱祁镇看着双方呈上的证据,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真假。他沉吟片刻,沉声道:来人,将这些证据都交给大理寺,让他们彻查此事,务必查明真相。
大理寺的官员不敢怠慢,立刻开始了调查。经过一番仔细的调查,他们终于查明了真相,证实了王振伪造证据,诬陷沈砚之的罪行。
朱祁镇得知真相后,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王振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沈砚之看着王振被押入天牢,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终于除掉了王振这个心腹大患。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大明王朝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他的路还很长。
第十章
新的开始
王振被打入天牢后,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很多曾经被王振打压过的大臣,都纷纷被平反昭雪。朱祁镇也吸取了教训,开始虚心听取大臣们的意见,努力治理国家。
沈砚之因为在扳倒王振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得到了朱祁镇的重用。他被任命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协助朱祁镇处理朝政。
虽然沈砚之的权力越来越大,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他始终谨记着自己是沈家的后人,肩负着复兴家族的使命。同时,他也深知自己身处高位,责任重大,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为大明王朝的繁荣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沈砚之开始着手改革弊政。他首先整顿了吏治,严惩了一批贪官污吏,选拔了一批有才能、有品德的官员充实到各级政府部门。同时,他还减轻了百姓的赋税负担,鼓励农业生产,使得大明王朝的经济逐渐恢复了活力。
在沈砚之的辅佐下,朱祁镇也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君主。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任性,而是学会了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决策。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瓦剌大军再次入侵,边关形势再次危急。这一次,朱祁镇没有再冲动,而是听从了沈砚之和于谦等人的建议,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主持抗敌事宜。
于谦果然不负众望,他积极调配粮草,整顿军队,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在他的指挥下,大明军队多次击败瓦剌大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最终,瓦剌大军被迫撤退,大明王朝的边境再次恢复了平静。
经此一役,朱祁镇对沈砚之和于谦更加信任和倚重。大明王朝也迎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沈砚之站在皇宫的角楼上,望着远处繁华的京城,心里感慨万千。他想起了自己刚入宫时的艰难处境,想起了自己与王振的斗智斗勇,想起了那些为了大明王朝的繁荣稳定而付出努力的人们。
他知道,自己的假太监生涯还将继续下去。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用自己的方式,为大明王朝做出了贡献,也为自己的家族赢得了荣誉。
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挑战和困难等待着他。但沈砚之有信心,他相信在自己和朱祁镇以及各位大臣的共同努力下,大明王朝一定会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
而他,沈砚之,这个曾经的吏部侍郎家的三公子,如今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将继续在这深宫之中,用自己的智慧和谋略,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人生。他的祸乱朝堂,终究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换来了朝堂的清明与国家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