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金奎!
手段如此下作!
秦明眼神冰冷:“把人看管好,别饿着也别冻着,以后或许还有用。”
他看向暮色沉沉的远方:“金奎…吴仁伟…悦来客栈…行商…你们下一步,又想玩什么花样?”
暗处的毒蛇正吐着信子,酝酿着更致命的毒液。
而目标,很可能就是他试图建立的这一切新事物的根基——那些堆肥,那些新农具,甚至识字班。
夜幕低垂,寒意更深。
秦明的警惕性,也提到了最高。
谣言如同附骨之蛆,虽被暂时压了下去,但那“瘟肥”、“招灾”、“亵渎神灵”的咒语,却仍在悄然流传。
尤其是在深受传统影响的老年人以及妇人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秦明深知,欲速则不达。
过度的压制反而可能激起逆反心理,他只能一面督促堆肥和新犁试制不停,一面等待春耕后用事实说话。
然而,对手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
几日后的晌午,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
瞭望哨上的队员突然敲响了示警的铜锣!
“明哥!官道上来了一队车马!十几号人,打着‘南北货通’的旗号,看着像是行商!”报信的声音急促。
刚刚经历恶战,民团的神经依旧紧绷。
秦明立刻带着蔡墩、王老七等人赶到屯门口弓弩手悄然就位,刀出鞘,箭上弦,冷冷地注视着逐渐靠近的车队。
车队在距离屯子大门百步之外停下
一个穿着绸面棉褂、头戴貂皮帽子、满脸精明之色的中年商人,带着两个伙计模样的人快步走来。
客商未语先笑,老远就拱手作揖:“各位乡亲辛苦!辛苦!鄙人姓钱,忝为‘南北货通’的三管事,路过贵宝地,车马劳顿,特来讨碗热水喝,歇歇脚。顺便啊,也想问问贵地可有什么山货皮货出售?价钱方面,绝对好商量!”
态度客气,理由也看似正当。
行商路过,收购土产再平常不过。
秦明目光锐利地扫过钱管事,又看向他身后的车队。
车队规模不小,装载的货物用油布盖得严实。
随行的十几个护卫看似松散地围在车队周围,但个个眼神锐利,身形精悍,站立行走间自有章法,绝非普通商队护卫,更像是军中好手或者豪门豢养的死士。
“原来是钱管事。”秦明抱拳回礼,神色平淡,“鄙屯刚遭了匪患,人心惶惶,更没有拿得出手的山货皮子。清水管够,诸位可在此歇息片刻,但进去就不必了,屯子里伤亡众多,妇孺余悸未消,实在不便待客。”
钱管事脸上闪过一抹极快的失望,随即笑容更盛:“理解!理解!唉,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都不容易。那就叨扰一碗热水,歇歇脚便好。”
秦明吩咐下去,两袋烟的工夫,有人送来了一大桶开水和几只陶瓷粗碗。
钱管事首先拿起一只碗舀了半下,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屯子内外,尤其在眼前加固的工事和民团队员手中的制式兵器上多停留了一瞬。
喝完水,他像是随口闲聊般问道:“听说贵屯有位秦团总,乃是人中龙凤,不仅武艺超群率众击溃百人悍匪,还精通农事,弄出了什么…堆肥神术,能让薄田化为沃土,不知秦团总可否赏脸一见?鄙人东家最是敬仰此等济世安民的奇才,或有合作之意也未可知啊。”
图穷匕见。果然是冲着“技术”来的,而且一顶“神术”的高帽直接扣了下来。
秦明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钱管事谬赞了。你所言之人,便是秦某。不过秦某乃一介武夫,地里刨食的军户,迫于生计,带着乡亲们胡乱折腾些土法子,哪懂什么神术?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敢高攀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