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院闲日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板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凌薇坐在靠窗的矮凳上,手里捏着针,线却半天没穿进针孔。指尖的丝线是夫君裴瑾瑜上次从镇上带回来的藕荷色,柔滑得像春日的溪水,可她握着针的手却总有些发沉。
少奶奶,喝点水吧。丫鬟春桃端着青瓷碗进来,见她盯着丝线发愣,把碗递过去时小声补了句,老夫人又去村头的土地庙了,说是请了新的香灰,回头让您掺在茶里喝。
苏凌薇接过碗,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底那点说不清的闷。知道了。她应了声,目光飘向院门口——那是裴瑾瑜每天从镇上回来必走的路。自去年嫁过来,这院子里的日头似乎总过得格外慢,唯有听到他熟悉的脚步声时,才算真正活过来。
正出神,院墙外忽然飘来断断续续的小曲儿,调子软绵,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幽怨。苏凌薇皱了皱眉,不用看也知道是寄住在家里的表妹林婉。自从上月林婉父亲去世,寡母无力抚养,便托人把她送到裴家来暂住,这姑娘性子安静,白日里不大说话,偏每晚对着月亮唱这些曲子,听得人心头发涩。
表妹又在唱了。春桃撇撇嘴,老夫人说她唱的都是些‘思春’的调子,不吉利,昨儿还暗地里说了她两句呢。
苏凌薇没接话,重新拿起针线。针终于穿进孔里,她却盯着绣绷上那半只没绣完的鸳鸯发起呆——这东西她从小就不喜欢,指尖捏着的该是剑柄,不是绣花针。
脑子里忽然闪过小时候的光景:后院的空地上,父亲握着她的手教她扎马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汗水浸湿了短打,可风一吹,浑身都畅快。薇薇根骨绝佳,是块练武的好料!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可下一秒就被母亲严厉的呵斥盖过:女孩子家家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多跟你晚晴表姐学学诗词歌赋,贤淑贞静才是正途!
每次这时,她总会趁母亲转身的功夫,溜到后院的老槐树下躲起来,让父亲去应付母亲的唠叨。晚晴表姐是母亲的侄女,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是母亲口中别人家的女儿,可苏凌薇总觉得,表姐抱着琴的样子,远不如自己骑着家里那匹老马狂奔时自在。
少奶奶您怎么笑了春桃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苏凌薇摸了摸嘴角,才发觉自己竟笑出了声。她摇摇头,指尖摩挲着绣线:没什么,想起点旧事。
是想起了三年前的状元游街。那天她偷偷换上男装,拉着晚晴表姐挤在人群里,眼看着那匹白马上的青年白衣胜雪,眉目清朗,挥鞭而过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后来才知道,那是新科状元裴瑾瑜。她以为那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的心动,没成想端午那天,裴家的媒人竟真的登了门。
当时我还以为是做梦呢。苏凌薇小声嘀咕着,嘴角又忍不住翘起来。虽然后来再也没碰过剑,每日要学管家理事,要应付婆婆催着怀孕的念叨,可只要想到每天晚上能靠着裴瑾瑜的肩膀,听他讲镇上的趣事,这些繁琐就都成了能忍的事。
少奶奶,其实……春桃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脚尖蹭着地面。
苏凌薇抬头看她:怎么了有话就说。
春桃咬了咬唇,刚要开口,院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凌薇眼睛一亮,立刻放下针线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瑾瑜!她走到门口,裴瑾瑜正好掀开门帘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春风。他见了她,原本略带疲惫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布巾:今天怎么站在门口等风大。
想着你该回来了。苏凌薇帮他解下腰间的荷包,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心里一阵踏实。
两人并肩走进屋,春桃识趣地退了出去。裴瑾瑜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拿起绣绷看了看:这鸳鸯绣了三天了还是没绣完
苏凌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总觉得针不听使唤。她从小就不是做针线的料,以前在家时,母亲逼着她绣帕子,她总能把牡丹绣成芍药,如今嫁了人,虽努力学,可还是慢得很。
裴瑾瑜放下绣绷,握住她的手:不想绣就别绣了,我又不是非要你做这些。他知道她小时候习武的事,新婚夜她醉酒说漏嘴,说想念策马奔腾的日子,那时他就暗下决心,要护着她的这份性子。
那怎么行苏凌薇抽回手,重新拿起针线,婆婆说,媳妇要学着做针线,将来才能给孩子做衣裳。提到孩子两个字,她的声音低了些——婆婆张氏自她嫁过来,就日日盼着她能怀上,初一十五必去土地庙,家里的香灰都攒了小半罐。
裴瑾瑜的脸色暗了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听娘的,顺其自然就好。对了,明日我休沐,带你去城外的青平山踏青如何正好是你我相遇那天的日子。
苏凌薇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
当然。裴瑾瑜笑着点头,我记得你说过,以前常跟着岳父去山里骑马,青平山的风景不错,咱们去看看。
她用力点头,心里的烦闷一下子散了大半,连手里的针线都觉得顺手了些。
第二章
旧梦依稀
当晚,苏凌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院墙外又传来林婉的小曲儿,这次的调子比往常更柔,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心事。
在想什么裴瑾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苏凌薇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在想小时候的事。
想习武的日子
她点头:那时候我爹教我练剑,说我挥剑的时候像阵风。有一次我跟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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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爬树,他们都爬不过我,我娘看见,把我骂了一顿,还把我爹的剑藏了起来。
裴瑾瑜低笑出声:我能想象你爬树的样子。
才不是什么好看样子呢。苏凌薇捶了他一下,后来我娘让晚晴表姐来教我弹琴,我弹了没两天,就把琴弦弄断了,表姐吓得不敢跟我娘说,还是我自己承认的。
傻姑娘。裴瑾瑜吻了吻她的额头,要是你还想习武,我可以在院子里给你辟个地方,再请个师傅来
苏凌薇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了,现在这样也挺好。她不是不想,只是嫁为人妇,总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而且,只要有裴瑾瑜在身边,就算每天做针线,也不是那么难熬。
不过,她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明日踏青,咱们能骑马去吗我听说青平山脚下有租马的地方。
当然可以。裴瑾瑜笑着答应,正好让我看看薇薇骑马的样子,是不是真像阵风。
苏凌薇笑了,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穿着短打,握着父亲给她做的木剑,在院子里挥得虎虎生风,父亲在一旁笑着鼓掌,母亲站在门口,虽然皱着眉,眼里却没有真的生气。
第二天一早,苏凌薇起得格外早。春桃帮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支素银簪子,又换上一身湖蓝色的布裙——方便骑马。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这身打扮少了点女儿家的柔媚,却多了几分清爽,心里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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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今天真好看。春桃笑着说,姑爷见了肯定喜欢。
苏凌薇脸一红,刚要说话,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裴瑾瑜的声音。她快步走出去,见他牵着两匹马站在院里,一匹是他常骑的枣红色,另一匹是通体雪白的母马,看起来温顺又矫健。
这匹叫‘雪团’,性子稳,适合你。裴瑾瑜扶她上马,又帮她紧了紧马鞍,坐稳了吗
放心吧。苏凌薇握住缰绳,身体微微前倾,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她忍不住轻轻夹了夹马腹,雪团顺从地往前走了两步。
张氏站在屋门口,看着两人准备出发,脸上带着点不赞同:都快当娘的人了,还骑什么马摔着了可怎么办
娘,我会看好薇薇的。裴瑾瑜走过去,扶着张氏的胳膊,我们就去半天,中午就回来,您别担心。
张氏叹了口气: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对了,婉丫头也在家闷了好些日子了,不如让她也跟着一起去
苏凌薇和裴瑾瑜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林婉自从住进来,就很少出门,总是待在自己屋里,要么做针线,要么就是晚上唱小曲。
表妹要是愿意,就一起吧。苏凌薇开口道——她虽不怎么和林婉说话,但也知道她寄人篱下不容易。
很快,林婉就跟着春桃出来了。她穿了件浅粉色的布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麻烦表哥表嫂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裴瑾瑜笑了笑,又牵来一匹棕色的小马,这匹‘棕毛’性子最温顺,表妹骑这个。
四人两骑,慢慢出了村子。春风吹在脸上,带着花草的清香,苏凌薇骑在雪团上,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多久没这样自在过了她微微扬鞭,雪团加快了脚步,风从耳边吹过,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策马奔腾的日子。
慢点,别摔着!裴瑾瑜在后面喊道,语气里满是宠溺。
林婉骑在棕毛上,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着前面苏凌薇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她从小就听说过这位表嫂——听说她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学女红,反而跟着父亲习武;听说她嫁给了新科状元裴瑾瑜,过得很幸福。她心里既羡慕,又有些说不清的酸涩。
第三章
青坪遇故
青平山脚下的草地绿油油的,开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四人下了马,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裴瑾瑜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让苏凌薇坐下休息,自己则去附近摘了些野果回来。
尝尝这个,甜得很。他递了一颗红果子给苏凌薇,又给了林婉一颗。
苏凌薇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她笑着点头:真好吃,比镇上买的还甜。
林婉小口吃着果子,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苏凌薇身上。只见苏凌薇正和裴瑾瑜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灿烂的笑,那笑容明媚得像春日的阳光,让她忍不住有些羡慕——她也想有一个这样疼自己的夫君。
表妹,你怎么不吃了苏凌薇注意到林婉只吃了一口就停了下来,关切地问道。
林婉回过神,连忙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这果子挺甜的。表嫂,我听说你以前跟着姑父习武,是不是真的
苏凌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小时候跟着我爹学过几年,后来我娘不让了。提到习武,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那表嫂一定很厉害吧林婉的语气里带着好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女孩子习武呢。
哪有什么厉害的,就是些花架子罢了。苏凌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男人的吆喝声。几人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骑着马朝这边过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络腮胡,看起来很是凶悍。
是王猎户。裴瑾瑜皱了皱眉,他是这青平山一带的猎户,性子有些暴躁,咱们离远点。
苏凌薇点点头,拉着林婉往后退了退。可那王猎户却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骑着马径直朝这边冲过来,眼看就要撞到拴马的树。
小心!苏凌薇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王猎户的马缰绳。那马受了惊,扬起前蹄嘶鸣起来,王猎户没想到有人敢拦他的马,一时没坐稳,差点摔下来。
你找死!王猎户稳住身体,怒视着苏凌薇。
裴瑾瑜连忙跑过来,挡在苏凌薇身前:王猎户,我夫人也是好意,你何必动怒
王猎户看了看裴瑾瑜,又看了看苏凌薇,认出他们是镇上的裴状元夫妇,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没好气地说:我打猎正追着一只鹿,被你们给搅了!
实在对不住,我们不是故意的。裴瑾瑜拱了拱手,若是搅了你的好事,我赔你些银子便是。
王猎户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忽然看见苏凌薇的手还抓着马缰绳,眼神一动:你这夫人,倒是有些力气。刚才那一下,抓得挺稳啊。
苏凌薇松开手,退到裴瑾瑜身后,没说话。她刚才只是下意识地出手,忘了自己现在是个贤淑的媳妇了。
行了,算我倒霉。王猎户拍了拍马,下次别在这里碍事!说完,就带着人骑马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林婉才松了口气:刚才好吓人啊,表嫂你真勇敢。
苏凌薇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刚才那一下,让她又想起了练剑的日子,那种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真的很怀念。
裴瑾瑜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心有些凉:别怕,有我呢。他知道她刚才不是害怕,而是想起了过去。
我没事。苏凌薇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婆婆担心。
裴瑾瑜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不舒服,点了点头:好。
四人收拾了一下,重新上马往回走。路上,苏凌薇一直没怎么说话,裴瑾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知道她的委屈,可他也明白,在这个年代,女子习武终究是不被认可的。
回到家时,张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来:怎么样玩得开心吗没出什么事吧
娘,我们没事,玩得挺开心的。苏凌薇勉强挤出笑容。
张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裴瑾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多问,只是说:回来就好,饭已经做好了,快进屋吃吧。
吃饭的时候,张氏忽然说:婉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托人给你说了门亲事,是邻村的李家,那小伙子人很老实,家里条件也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林婉愣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姨母,我……我还不想嫁人。
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张氏放下筷子,我看那小伙子挺好的,过两天让你见见,要是觉得合适,就把亲事定下来。
林婉低下头,小声说:我再想想。
苏凌薇看了看林婉,又看了看张氏,没说话。她知道婆婆是好意,可林婉看起来并不愿意。
饭后,裴瑾瑜拉着苏凌薇回了屋。别想那么多了,娘也是为了表妹好。他抱着她说。
苏凌薇靠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知道,可我总觉得,表妹好像有自己的心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裴瑾瑜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了,刚才在青平山,你出手的时候,真的很厉害。
苏凌薇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觉得我不像个媳妇吗
怎么会裴瑾瑜摇摇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既温柔又勇敢。不管你是喜欢做针线,还是喜欢习武,我都喜欢。
苏凌薇笑了,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第四章
曲中心事
自踏青回来后,林婉就变得更加沉默了。她很少走出自己的屋子,就算出来,也总是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张氏催了她几次见李家的小伙子,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这天晚上,苏凌薇做完针线,准备去院子里透透气,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墙外传来林婉的小曲儿。这次的调子比往常更悲伤,像是在哭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林婉坐在院墙边的石头上,背对着她,月光照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孤单。
表妹,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坐着苏凌薇轻声问道。
林婉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表嫂……我没事。
苏凌薇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是不是因为婆婆说的亲事
林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不想嫁给李家的小伙子,我……我心里有人了。
苏凌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难怪林婉总是对着月亮唱那些幽怨的小曲儿,原来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
是谁啊她轻声问道,要是你真的喜欢他,不如跟婆婆说说,或许婆婆会同意的。
林婉摇摇头,眼里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他不会喜欢我的,他心里只有别人。
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苏凌薇看着她,喜欢一个人不是丢人的事,要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她想起自己当初对裴瑾瑜一见钟情,要是没有后来的提亲,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林婉抬起头,看着苏凌薇,眼神里带着点迷茫:表嫂,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他那么优秀,怎么会喜欢我呢
优秀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是看心,不是看身份。苏凌薇握住她的手,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大胆地告诉他,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后悔。
林婉看着苏凌薇坚定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了点勇气。她咬了咬唇,小声说:表嫂,我喜欢的是……是表哥。
苏凌薇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婉喜欢的竟然是裴瑾瑜。
我知道我不该喜欢表哥,他是你的夫君,我……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林婉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愧疚,自从第一次见到表哥,我就喜欢上他了,可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一直不敢说,只能每天晚上对着月亮唱曲子,诉说我的心事。
苏凌薇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理解林婉的心情,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可裴瑾瑜是她的夫君,她不能让林婉破坏他们的感情。
表妹,我知道你喜欢瑾瑜,可他是我的夫君,我们很相爱。苏凌薇的语气很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希望你能放下这份感情,去找一个真正属于你的人。
林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对,可我就是放不下。表嫂,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的,我会尽快离开这里,再也不打扰你们了。
你不用离开。苏凌薇摇摇头,只要你能放下这份感情,我们还是一家人。而且,你还年轻,一定会遇到喜欢你的人的。
林婉看着苏凌薇,眼里充满了感激:表嫂,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我会试着放下的,我会去找一个属于我的人。
苏凌薇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这就对了。夜深了,快回屋休息吧。
看着林婉回了屋,苏凌薇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裴瑾瑜正坐在灯下看书,见她回来,抬头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凌薇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刚才和林婉的对话说了一遍。
裴瑾瑜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我没想到表妹会喜欢我,是我平时太疏忽了,让她误会了。
不关你的事,是她自己的心思。苏凌薇摇摇头,她已经答应我会放下了,你也不用太在意。
裴瑾瑜握住她的手:薇薇,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受委屈。苏凌薇笑了笑,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的感情。
裴瑾瑜看着她,眼里满是爱意:薇薇,你真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第五章
柳暗花明
自那天晚上之后,林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再每天晚上对着月亮唱小曲,也不再沉默寡言,而是主动帮着张氏做家务,和苏凌薇也变得亲近起来。张氏看在眼里,很是欣慰,也不再催着她见李家的小伙子了。
这天,裴瑾瑜从镇上回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被调到京城任职了,过两天就要带着全家去京城。
真的吗太好了!苏凌薇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早就听说京城很繁华,一直想去看看。
张氏也很开心:去了京城,你可要好好做官,别给咱们裴家丢脸。
娘,您放心,我会的。裴瑾瑜笑着点头。
林婉站在一旁,脸上也带着笑容:恭喜表哥表嫂,到了京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吧。苏凌薇看着她说,到了京城,机会多,说不定能遇到喜欢你的人。
林婉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了,表嫂,我想回乡下找我娘。我已经想通了,我要找一个普通人,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苏凌薇看了看她,见她眼神坚定,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便不再劝她:那好吧,要是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们。
嗯,谢谢表嫂。林婉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两天后,裴瑾瑜带着苏凌薇和张氏离开了村子,林婉也回了乡下。坐在马车上,苏凌薇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渐渐远去的村子,心里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期待——京城的生活,一定会很精彩。
到了京城,裴瑾瑜带着她们住进了官府分配的宅子。宅子很大,有前后院,还有花园。苏凌薇看着院子里的空地,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瑾瑜,我想在院子里辟个地方练剑。她对裴瑾瑜说。
裴瑾瑜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啊,我明天就找人来收拾。
可是,娘会不会不同意啊苏凌薇有些担心——张氏虽然在乡下,但思想还是很传统的。
我去跟娘说。裴瑾瑜拍了拍她的肩膀,娘那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的。
果然,张氏听了裴瑾瑜的话,虽然有些不赞同,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喜欢,那就练吧,不过别太累了,也别让别人看见,免得说闲话。
谢谢娘!苏凌薇高兴地抱住张氏。
很快,院子里就辟出了一块练剑的地方,裴瑾瑜还特意给她买了一把新的剑。苏凌薇握着剑,站在院子里,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挥剑而出。剑光闪烁,像小时候那样,风从耳边吹过,那种久违的畅快又回来了。
裴瑾瑜站在一旁,看着她练剑的样子,眼里满是欣赏。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苏凌薇——勇敢、洒脱、像风一样自由。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凌薇每天早上都会练剑,下午则跟着张氏学管家理事,晚上则陪着裴瑾瑜看书。她不再觉得日子过得没滋味,反而觉得很充实。
这天,裴瑾瑜回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薇薇,我给你找了个剑师,他很厉害,明天就来教你练剑。
真的吗太好了!苏凌薇高兴得跳了起来。
不过,裴瑾瑜笑着说,你以后可要好好练剑,不能偷懒哦。
我才不会偷懒呢!苏凌薇握着他的手,瑾瑜,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做回了自己。
傻瓜,我们是夫妻,我当然要让你开心。裴瑾瑜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娘刚才跟我说,她不再催着我们要孩子了,她说顺其自然就好。
苏凌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真的太好了!她知道,张氏是真的接受她了,接受了她这个喜欢练剑的媳妇。
晚上,苏凌薇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熟睡的裴瑾瑜,心里满是幸福。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想起嫁过来后的日子,想起青平山的踏青,想起林婉的心事,忽然觉得,所有的经历都是值得的。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做针线的媳妇,她可以练剑,可以骑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这一切,都因为她有一个懂她、疼她的夫君。
瑾瑜,我爱你。她小声地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裴瑾瑜似乎感觉到了,动了动,把她抱得更紧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京城的夜很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像是在为这对幸福的夫妻祝福。苏凌薇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她知道,她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