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镜中人诅咒 > 第一章

连续加班第七天凌晨三点,我在公司卫生间镜子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她对我做出快逃的口型,手指蘸血在镜面写下日期——正是明天。
第二天全公司收到集体邮件:祝贺我晋升部门主管,年薪翻倍但需即刻海外赴任。
办公桌抽屉最深处,我摸出一张泛黄老照片:七名笑容僵硬的前任主管,背景都是同一面镜子。
照片背面有人用红笔圈出所有面孔,旁边小字标注:他们从未离开。
1.
第七天。
城市睡死在浓墨般的夜里,只有这栋写字楼还亮着几格病恹恹的方窗,像几块强行塞进黑暗里的劣质补丁。林薇觉得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块,被胡乱贴在工位、屏幕和无穷无尽的报表上,血液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是冷掉的咖啡和过度燃烧后干涩的焦灰。
键盘敲击声是这死寂里唯一的心跳,粘稠,缓慢。指尖下的按键变得软腻,每一次按下都像要陷进一片永不回弹的沼泽。
凌晨三点零七分。
眼球干涩发胀,太阳穴一跳一跳地钝痛。她撑着桌子站起来,骨头缝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生锈的零件在做最后的抗议。得去洗把脸,用冷水浇灭这从内里开始啃噬她的困倦和虚无,否则她怀疑自己会在这片惨白的荧光灯下直接融化,成为地毯上一块模糊的污渍。
走廊的灯为了省电,隔一盏亮一盏,拉出长长短短、明暗交错的影子,深不见底。她的高跟鞋踩在厚绒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被这巨大的寂静吞噬了。只有中央空调低沉持续的嗡鸣,压在耳膜上,无处不在。
卫生间里的光比走廊更冷,白惨惨的,照得一切无所遁形。瓷砖、金属隔间门、洗手台,都反射着一种非人间的、过于洁净的寒光。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氛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试图掩盖什么,却只让一切闻起来更不对劲。
她拧开水龙头,冷水激在手腕上,带来一瞬尖锐的清醒。她双手撑在冰凉的白瓷台盆边缘,深深埋下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砸进池底。不敢抬头,不敢看镜子里那个必然憔悴狼狈、眼窝深陷的自己。那只是一个被榨干了所有精力的空壳,没什么可看的。
几秒钟后,她终究还是习惯性地,缓缓抬起头。
视线先是模糊地聚焦在自己苍白失水的脸上,然后是散乱的头发,肩膀上那点不合时宜的、来自外卖的油渍。
接着,她看到了。
镜子里的人,是她。五官、轮廓、身上那件穿了三天的皱巴巴衬衫,分毫不差。
但又不是她。
镜子里的那个林薇,眼神不是涣散疲惫的,而是极度惊恐,瞳孔缩成两点漆黑的绝望。她的嘴巴无声地张合,一次,两次,速度快得惊人,像是濒死的鱼在拼命汲取氧气。
她在说什么
林薇僵在原地,血液像是瞬间被抽空,又猛地涌回,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四肢冰冷麻木。她死死盯着镜中那个熟悉又恐怖到极点的倒影,心脏疯狂地擂击胸腔,快要炸开。
她读懂了那个口型。
——快逃。
镜中的她抬起一只手,那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食指伸到嘴边,用力咬下。没有声音,但林薇几乎能听见皮肉破裂的细微声响。然后,那根手指移开,指尖赫然蘸着一抹浓稠的、暗红的血。
她用那根滴血的手指,抵在光洁的镜面上,开始书写。动作滞涩,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坚决。血珠顺着垂直的镜面往下滑,拖出短短的、黏腻的痕迹。
一个数字。
一个横杠。
又一个数字。
10
-
28
明天。
镜中的她做完这一切,那双盛满极致恐惧的眼睛,最后一次深深看向林薇。然后,像信号中断的屏幕,那影像猛地一晃,连同那血写的日期,瞬间消失了。
镜面光洁如新,冰冷地映出林薇一个人毫无人色的脸,映出她身后一排安静得可怕的隔间门,映着头顶那盏散发着无机质冷光的长条灯管。没有血,没有第二个自己,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切,快得像一场高烧里的幻觉。
只有那两个字和一个日期,带着血淋淋的触感,烙进了她的视神经深处。
快逃。
10-28。
她猛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咯咯作响。冷,一种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连滚爬爬地冲出卫生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回那片办公区的光亮里。键盘还温着,屏幕保护程序正悠然变幻图案。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吗她瘫在椅子里,手指颤抖得无法握住鼠标,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衬衫。
那一夜剩下的时间,她瞪着眼,对着屏幕,直到窗外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每一个细微的声响——电梯运行的嗡鸣、清洁工推车的轮子声、甚至纸张被空调风吹动的窸窣——都让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跳一下。
10
-
28
日期如影随形。
---
2.
第二天,阳光勉强穿透城市上空的灰霾,照亮办公室。同事们带着同样的倦容陆续到来,敲键盘、打电话、讨论方案,一切如常,正常得令人窒息。林薇缩在工位里,眼下两团青黑,神经绷紧到极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上午十点整。
叮一声轻响,所有人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同时弹出了一封新邮件提示。来自人力资源部最高主管。
主题:【人事任命及祝贺】-
林薇女士晋升公告
林薇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周围的鼠标点击声密集起来,紧接着,是一道道投向她的、混杂着惊讶、羡慕、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延开。
哇!林薇!晋升了!
部门主管!这么快!
年薪翻倍!天哪!
她坐在那里,手指冰冷,动弹不得。电脑屏幕上,那封邮件的内容清晰无比:
……经管理层一致决议,原市场部高级专员林薇女士,自即日起晋升为市场部主管……年薪及待遇按主管级别予以调整……因海外业务拓展急需,林薇女士须于任命发布后即刻启程,前往海外分部赴任……
即刻启任。
海外。
那些祝贺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扭曲,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看着屏幕上那冰冷的即刻二字,又想起凌晨镜面上那血红的10-28。
这不是晋升。
这是流放。是驱逐。
是……让她离开这里。立刻。
为什么
部门主管的工位是独立的,带着一个小抽屉。前任一周前匆匆离职,据说也是高升海外,东西都没收拾干净。在一片或真心或假意的祝贺声稍歇后,林薇像个梦游者一样,挪到那个新工位前。
手指划过冰凉的桌面,她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枚回形针,一支快没墨的水笔,一本空白的便签纸。
还有……抽屉最深处,靠着背板的地方,似乎藏着点什么。指尖触到一点粗糙的纸质边缘。
她把它抽了出来。
是一张照片。有些年头了,边角泛黄卷曲,摸上去有一种脆弱的干燥感。
照片上是七个人,站成僵硬的一排,背景……背景是那面卫生间里的镜子!冰冷的光,白瓷砖,绝不会错。七个人都穿着公司的制服,脸上挂着那种标准化的、弧度一模一样的笑容,嘴角上扬,眼神却空洞无一物,直勾勾地看着镜头,看得人心里发毛。
照片下方有一行打印的细小日期,已经模糊不清。
林薇的呼吸屏住了。她认出了其中几张脸。最近的三位,正是她入职以来听说过的、的前三任主管。每一位,都据说是在任上表现出色,然后突然被晋升,调往海外,从此再无声息。
她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翻过照片。
照片背面,有人用某种暗红色的笔——像是指甲油,又或者……是干涸的血——画了七个歪歪扭扭的圈圈,每一个圈,都恰好圈住一张照片正面的笑脸。
七个圈,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在这七个触目惊心的红圈旁边,是一行小字,同样用那种令人不安的红色写下,字迹潦草而急促,仿佛书写者正处于极大的恐惧之中:
他们从未离开。
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她的脊椎急速爬升,炸开在后脑。
从未离开
那他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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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办公室依旧忙碌,电话铃、键盘声、低语声交织。阳光斜斜照在光洁的地板上,一切看起来正常无比。
可在这无比正常的表象之下,在那面镜子深处,在她手里的这张泛黄照片背后,隐藏着什么
那七个被圈出的、笑容僵硬的前任。
他们……
啪。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滑落,砸在照片背面那暗红色的字迹上,慢慢晕开一小团湿痕。
她死死攥着那张照片,指节捏得发白。
---
3.
邮件里说的即刻,真的就是即刻。
下午两点,人力资源部的专员就带着标准的微笑和一堆文件找到了她,效率高得吓人。机票已经订好,今晚十一点的红眼航班。签证公司早已贴心地办妥了一切。住宿、接机、新的工作证件,全部安排就绪。
林主管,恭喜您。公司对您寄予厚望。专员的声音甜美而机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预先录制好的,请您今天务必处理好交接事宜,并回家收拾行李,司机会在晚上九点整准时到您楼下接您。
没有商量余地。没有延迟的可能。这是一架早已启动的精密机器,她只是一颗被突然放置到传送带上的螺丝,只能顺从地被运往未知的远方。
交接她一个刚被提拔的人,能跟谁交接周围的同事投来复杂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漠然。没有人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强制性的高升提出任何疑问,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程序。
她坐在新的办公椅上,如坐针毡。那张泛黄的照片就贴在她胸口的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
他们从未离开。
这句话在她脑子里疯狂盘旋。
如果从未离开,那他们在哪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卫生间的方向。
一下午在魂不守舍中煎熬度过。下班时间一到,同事们如同退潮般迅速离去,没有人多说一句多余的告别。偌大的办公区很快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头顶那些惨白冰冷的灯光。
她必须再去一次那里。
必须。
空气似乎变得更冷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那扇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的光比记忆中更加惨白,像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嘴。
她推开门。
一切如旧。瓷砖,洗手台,镜子。
那面镜子。
她一步一步挪过去,心跳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放大到震耳欲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怀疑。
突然。
镜面像是投入石子的水面,轻轻荡漾了一下。
接着,一张脸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自己的影像之后!
是照片上的其中一个人!那个三年前调去海外的前主管!他的脸像是透过一层波动的水纹看来,模糊,失真,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呐喊。
林薇吓得几乎尖叫,猛地后退。
又一张脸浮现。是五年前的那位女主管,她的影像更淡一些,扭曲着,手指拼命地指向镜面下方。
接着是第三张,第四张……照片上的七张脸,依次或同时地在那面镜子里浮现,重叠在她惊恐失色的倒影上。他们无声地嘶吼,挣扎,用手指疯狂地戳着镜面,仿佛那层冰冷的玻璃是困住他们的无形牢笼。
他们真的从未离开!
他们一直被关在这面镜子里!
就在这时,镜中所有痛苦的影像突然消失。镜面再次恢复平静,只映出她一个人吓得几乎瘫软的身影。
然后,几行字迹,如同隐形墨水缓缓显形,开始浮现在光洁的镜面上。依旧是那种暗沉的红色,一字一字,慢得折磨人:
名额已满。
留下。
替代。
寒意瞬间刺透她的四肢百骸。
名额已满留下替代
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那七个人,都被困在了镜子里。而所谓的晋升海外,只是一个骗局,一个筛选并带走替代者的仪式!公司需要不断有新鲜的血肉来填补这面镜子,维持某种可怕的平衡或契约!
而她,就是下一个被选中的替代者!
今晚的航班,根本就不是去什么海外!那是通往镜中世界的单程票!
她不能走!绝对不能上那辆车!不能去机场!
她转身就想逃。
咔哒。
卫生间门锁,轻轻落下了。无论她如何用力扳动,那扇门纹丝不动。
头顶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在每一次光明的间隙,她都能看到镜子里那些面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逼近,他们的手几乎要穿透镜面伸出来!
灯光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只剩下她粗重惊恐的喘息声。
以及,一种细微的、冰冷的碎裂声。
是从镜子方向传来的。
---
4.
一点幽绿的光芒突兀地亮起,是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借着这点微光,她看到那面镜子上,正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裂痕中心穿透而出,五指扭曲地张开,抓向空气!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七只毫无血色的手,挣扎着从破裂的镜框中伸出来,疯狂地抓挠着,试图扩大那个缺口!
冰冷的、带着陈腐气息的空气从镜子的裂口中涌出。
林薇背靠着冰冷打滑的门板,绝望地徒劳地扭动着门把手。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要被抓住了,要被拖进去了,要成为第八个被困在镜子里的前任!
不!
她猛地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白光刺破黑暗。
她颤抖着,不是报警,不是求救——她下意识地打开了相机,切换成自拍模式,然后将屏幕猛地对准了那面正在破裂的镜子!
手机屏幕里,映出了那恐怖的一幕:破裂的镜面,挥舞的鬼手。但也映出了她自己惊恐万状的脸。
就在这一瞬间,那些挥舞抓挠的鬼手猛地顿住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它们……或者说它们的主人,似乎通过手机屏幕这个新的镜面,看到了她自己。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直接在她脑颅内响起,混杂着无数杂音和回声,像是来自遥远的水底:
通道……只能……一个……
像……我们……一样……
留下……影像……才能……离开……
留下影像才能离开
林薇的大脑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思考。但她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这面镜子需要困住一个影像,一个替代品!它遵循某种规则!
手机屏幕里,那些鬼手开始缓缓后退,缩回裂痕深处,仿佛在等待。镜子本身的裂痕也不再蔓延。
它们在等她做出选择。等她留下自己的影像。
她猛地明白了什么。颤抖着,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惨白的脸,手指按在快门键上。
不。
不是这样。
她不是要留下自己。
她深吸一口冰凉的、带着尘灰味的空气,猛地将手机摄像头转向那面破碎的镜子,对准了镜中那些模糊扭曲、正在缓缓退却的鬼影!
咔嚓!
白光一闪。
拍照成功的模拟快门声在死寂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手机屏幕里的影像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那面破裂的镜子本身发出了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强行抽取!
镜中的鬼影变得模糊不清,发出无声的尖啸,然后像被强大的吸力拉扯着,猛地收缩、变形,最终化作一道扭曲的暗色流光,被猛地吸入了手机摄像头之中!
啪嗒。
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手机屏幕黑了下去。
头顶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恢复了照明。
白光刺得林薇睁不开眼。
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敢看向那面镜子。
镜面完好无损。光洁,冰冷,清晰地映出她身后的一切——空荡荡的隔间,白色的瓷砖墙,以及她本人毫无血色、摇摇欲坠的身影。
没有裂痕。没有鬼手。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只有地上,静静躺着的东西,证明那不是幻觉。
——是那张泛黄的集体照。
她颤抖着弯腰捡起它。
照片背面,那七个暗红色的圈圈旁边,墨迹像是刚刚写下一般,多了一行新的、同样潦草急促的小字:
规则,已改写。
照片正面,那七个主管僵硬的笑容,似乎……稍微自然了一点点眼神里的空洞减少了些,甚至有一两个人的嘴角,似乎带上了一絲难以察觉的、诡异的解脱。
而她自己的影像,并没有出现在照片上。
冰冷的后怕和巨大的虚脱感同时席卷而来,她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失控地涌出。
她活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保洁员用钥匙开门的声音。门开了,保洁阿姨惊讶地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她:哎呀,小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锁里面了
林薇摇摇头,挣扎着站起来,哑声道:没……没事,不小心锁住了。
她几乎是踉跄着逃出了卫生间,逃出了公司大楼。
夜晚的空气冰冷而清新,她贪婪地呼吸着,仿佛重获新生。
晚上八点五十分,她的手机响了。是那个人力资源专员甜美而机械的声音:林主管,司机已经到楼下了,请您准时出发。
林薇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她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抱歉。
我拒绝这次晋升。
并且,我正式辞职。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那份职业性的甜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平静:
林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无法回头。公司的安排,不是儿戏。
我很清楚。林薇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拉上窗帘,隔绝了楼下那辆黑色轿车的视线。
她知道,事情可能并没有结束。那面镜子,这家公司,背后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她至少,暂时逃过了今晚。
她低头看着手机,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那面破裂的镜子,和其中模糊扭曲的鬼影。
规则,已改写。
代价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世界,再也不一样了。
而那张泛黄的集体照,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书桌上。
第七个圈圈的颜色,似乎比其他的,更要猩红一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