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之前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沈岚轻描淡写地处理掉失控的意识体，堤坝上他冰冷精准的反击，以及他那些语焉不详却信息量巨大的话。
尤其是那句——“我稍微‘读取’了一下他残存的意识碎片”。
“读取”？
这个词在我脑中反复盘旋。这绝非普通的调查或分析能解释的。
这意味着沈岚可能拥有直接窥探他人意识、记忆甚至灵魂的能力？这是一种怎样的异能？精神系？信息摄取？如果他能读取死去的意识体，那对活人呢？他是否也能轻易看穿我的想法，知道我隐瞒了“上帝之手”的真正能力？
这个猜想让我不寒而栗。
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展现出的“绝对领域”已经足够强大，若再加上这种防不胜防的“读取”能力，其危险程度远超我之前的想象。
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只想报复组织的落魄科学家，他隐藏的实力和目的，恐怕深不见底。
烦躁之下，我起身打开电脑，试图在浩瀚的网络世界中找到一丝关于“意识体”、“传输计划”或者任何超常事件的蛛丝马迹。
但结果令人失望。所有的搜索都被引向科幻小说、游戏设定或是各种不着边际的阴谋论网站。
官方层面，更是干净得如同从未存在过这些事情，就像下午那则被完美掩盖的“燃气泄漏”新闻一样。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系统地抹除所有痕迹。
无奈地合上电脑，我的目光落在了床头的手机上。那是吴植的手机。
解锁屏幕，界面异常干净。除了必备的通讯和学习软件，几乎没有游戏，也没有时下流行的短视频或社交娱乐app。相册里大多是拍的习题和板书，偶尔有几张天空或路边野花的照片，透着一种沉闷的孤独感。
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信。联系人并不多，班级群、几个看似关系还行的同学、家人……然后，我看到了林薇的名字。
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点开聊天记录，历史信息并不多，大多是关于学习问题的简单交流，问作业，讨论题目。
吴植的回复通常简短而克制，甚至有些笨拙。
但仔细看去，林薇主动发起对话的次数似乎更多一些。
“这道数学题好难，你做出来了吗？”（附一张题目照片）
“明天要交的英语作文你写完了吗？参考一下呗？”
“今天放学看到你了，叫你怎么没听见？”（后面跟了一个俏皮的表情包）
而在一些节日的群发祝福中，她发给吴植的版本，总会多加上一两句看似随意的话，比如“新年快乐呀，吴大学霸，明年也请多指教~”或者“国庆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吴植的回复则通常是干巴巴的“同乐”或者“还没想好”。
最近的一条记录，是在我“醒来”的前两天。
林薇：“感觉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好？没事吧？”
吴植（真正的吴植）隔了很久才回：“没事，谢谢。”
林薇：“那就好，有事可以跟我说说的。”（抱抱的表情）
字里行间，能隐约感觉到林薇对“吴植”那份若有似无的关心和好感。
或许在这压抑灰暗的高三生活里，成绩优异却沉默寡言的吴植，也曾是少女心中一个特别的存在。
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真正吴植命运的叹息，也有一丝莫名的怅然。
但很快，我将这丝情绪压了下去。儿女情长，对于如今身陷谜团、自身难保的我来说，太过奢侈和遥远了。
活下去，弄清楚真相，才是当务之急。
我的思绪重新聚焦回“意识体”和沈岚那深不可测的“读取”能力上，忧虑如同窗外浓重的夜色，挥之不去。
……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条阴暗僻静的巷弄里。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将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逼到墙角。女子手里紧抓着公文包，脸上写满了惊恐。
“美女，这么晚一个人啊？哥几个送你回家呗？”
“就是，包挺沉的吧，哥哥帮你拿？”
污言秽语夹杂着不怀好意的哄笑，一只手甚至大胆地朝女子的脸蛋摸去。
女子吓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别……别过来！我喊人了！”
“喊啊，你喊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管闲事？”为首的黄毛狞笑着，更加逼近。
然而，就在那只脏手即将触碰到女子的瞬间，异变陡生！
女子脸上的惊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漠然。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在那些小混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手臂——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方式——骤然伸长！那不是简单的拉伸，而是如同橡胶或触手般疯狂蔓延，速度快得带起残影！
柔软的肢体瞬间变得坚韧无比，如同巨蟒般缠绕而上，在那几个小混混惊恐万状的尖叫声发出之前，就死死地缠住了他们的身体、脖颈，将他们猛地拉拽到一起，捆成了一团！
巨大的力量勒得他们骨骼咯咯作响，眼球凸出，脸上因窒息和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
女子，或者说，占据了这个女子身体的某种东西，歪了歪头，看着眼前这团绝望的“猎物”，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捕食者的冰冷和贪婪。
她张开了嘴——她的下颌仿佛脱臼般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人类极限！
然后，在那几个小混混极致惊恐的目光中，那如同触手般的手臂裹挟着他们，猛地塞进了那张巨口之中！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呜咽声从巨口中隐约传出。
片刻之后，手臂恢复原状缩回。女子闭上嘴，轻轻舔了舔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脸上露出一丝餍足的神情，仿佛刚刚享用了一顿美餐。
巷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那个孤零零的公文包掉在地上。仿佛那几个人从未存在过。
她整理了一下稍微凌乱的职业装，像个真正的下班白领一样，面无表情地走出小巷，很快便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夜色深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