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热末世来临,为了活命人类迁往北极基地。
丈夫作为船长,有首批携带家属名额。
他毫不犹豫填下了女儿的名字。
我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一周后,我也平安到达北极基地。
见到丈夫第一件事就是提出了离婚。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疯了就因为我先带走了女儿没带你
我取下婚戒:
对,就因为你没带我。
......
他往前逼近一步,试图用身高带给我压迫。
你知道为了把你加进第二批名单里我费了多大劲吗你怎么不知好歹!
我取下无名指上的婚戒,放在我们面前的金属桌面上。
戒指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微但清晰的声响。
对,就因为你没带我。
我的声音很平静。
林舟的胸口剧烈起伏,脸颊因为愤怒而涨红。
苏晚,我们说好的!情况紧急,只能带一个!小优她体弱,她离不开我!你一个人也能活下来,事实不也证明了吗
他指着我,仿佛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这时,一个纤弱的身影冲了过来。
是我们的养女,林优。
她一把抱住我的手臂,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妈妈,你不要怪爸爸,都是我的错。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抖个不停。
是我体弱,是我离不开爸爸的照顾,求求你,不要因为我拆散这个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恳切,那么无辜。
我厌恶地看着她。
这种表演,我看了十年。
我抽回自己的手臂。
林优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踉跄着后退两步,直直倒向林舟。
小优!
林舟连忙抱住她。
林优在他怀里,眼睛紧闭,脸色煞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
妈妈,你别生气,我......
她说完这句,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我扯了下嘴角。
看来基地的医疗资源要浪费在戏子身上了。
林舟的动作猛然一震。
他抬起头,双眼通红,目眦欲裂地瞪着我。
苏晚!
他咆哮起来,声音在空旷的登记大厅里回荡。
你的心是冰做的吗比外面的冰盖还冷!
我没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
他心疼地抱紧怀里的林优,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最后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转身冲向医疗区的方向,脚步慌乱。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然后,我转过身,走向基地的婚姻登记处。
负责登记的管理人员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要申请强制离婚。
我把我的身份卡和那枚戒指一同推了过去。
管理人员的表情明显一僵,他拿起我的身份卡反复确认。
苏晚女士您是林舟船长的......家属
马上就不是了。我语气平淡。
他似乎有些为难。
苏女士,林船长是基地的功臣,这......
我打断他。
我向他提起诉讼。
理由是遗弃罪。
林舟在我的临时住所门口堵住了我。
这是基地分配给新来者的标准单间,狭窄,冰冷。
苏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怒声质问,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一夜没睡。
你想毁了我的声誉想让整个基地的人都看我的笑话
我不屑地看着他。
你的声誉,是你自己挣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搞出遗弃罪这种名头,委员会已经找我谈话了!你知道这对我影响多大吗他很不服气。
他噎了一下,
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态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放缓了语气。
我知道你恨我没选你。
但你那么强,我只能带走更需要我的小优。你得理解我。
他试图用一种理性的、安抚的口吻跟我说话。
你现在这样,是在嫉妒她得到了我的保护。
我气笑了。
林舟,一个船长,在自己的船上连多带一个家属的办法都想不到,只是个废物而已。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至于嫉妒我从不嫉妒一个只会依附别人的寄生虫。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
他扬起手,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第二天,我的婆婆找到了我。
她是基地物资分配小组的成员,手里有点小权。
她阴沉着脸,直接开门见山。
苏晚,马上撤销你的那个什么狗屁申请。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别以为林舟舍不得动你,我就不敢!我告诉你,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基地待不下去!
我看着她那张刻薄的脸。
你在威胁我
我就是在威胁你!她冷哼一声,林舟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是基地的英雄!你别想破坏这一切!为了大家,你也该懂点事!
我心里一片冰寒。
没过多久,基地内部广播里开始宣传一个顾全大局、牺牲小我的英雄家属故事。
主持人的声音温柔甜美,讲述着一位妻子为了让丈夫能拯救更多人,主动放弃了登船名额,最后不幸遇难。
故事里的丈夫悲痛欲绝,但为了大局,依然坚守岗位。
所有幸存者都在为这个故事感动。
所有人都意有所指地看向我。
他们用无声的舆论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面对这一切,我没有做任何私下的解释。
我直接在基地的公共留言板上,用我的实名账号发了一条公开信息。
我,苏晚,要求对林舟的离婚诉讼进行公开听证,让所有人评评理。
整个基地哗然。
晚上,我在食堂吃饭。
林优端着餐盘,可怜兮兮地走到我面前。
妈妈,求求你,原谅爸爸吧,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不好吗
她眼圈红红的,声音带着央求。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我厌烦地看着她这副嘴脸。
我直接起身,端着我的餐盘离开。
动作幅度有点大,撞到了她。
啊!
她尖叫一声,连人带餐盘摔倒在地,食物和汤汁洒了她一身。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妈妈,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你怎么能当众这么对我......
小优!
林舟怒吼着冲了过来,一把将林优护在身后。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对着整个食堂的人大喊。
大家看!大家都看看!
他指着我,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她就是这样!容不下小优这个幸存下来的可怜孩子!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冷笑。
战意,从心底升腾而起。
婆婆冲了过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扬起手,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响亮。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耳朵里一阵轰鸣。
自私自利的毒妇!我们林家怎么会娶了你这种东西!你是想害死我们一家啊!
她疯了似地骂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我们家林舟救了这么多人,你非但不感恩,还想反咬一口,你安的什么心!
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麻木。
我缓缓转过头,盯着她那只负责在物资清单上签字的手。
再动一下。
我的声音很轻。
这只手,你也别想要了。
婆婆被我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又挺起胸膛。
周围的幸存者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太过分了吧,林船长可是救了我们的人。
就是,她怎么能这么对船长的母亲和女儿。
一个女人家,心怎么这么狠,难怪林船长不带她。
舆论的伪善让我觉得恶心。
我识破了他们的逻辑。
我猛地提高了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议论。
他救了你们,却抛弃了妻子!
我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让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在危难关头会毫不犹豫抛弃家人的人吗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矛盾。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林优见势不妙,哭喊着抓起地上餐盘的一块锋利碎片。
她把碎片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妈妈!你别这样!你别逼爸爸了!是我该死!我把命还给你!
她尖叫着,那样子像是真的要自残。
多么拙劣又熟悉的表演。
我冷眼旁观。
我的话和林优的表演,彻底激怒了几个平时最依赖林舟的幸存者。
他们视林舟为救世主,而我,是那个亵渎神明的人。
你这个疯女人!
混乱中,一个男人冲了上来,一把抢走了我餐盘里的食物。
不准你污蔑林船长!
像你这种自私的人,根本不配吃基地的粮食!另一个人附和。
另一个人趁机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了桌角上。
剧痛传来。
更多的人涌了上来,对我推搡,殴打。
我被打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金属的桌腿上。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
血。
在末世,任何一道开放性伤口都可能致命。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屈辱和钻心的疼痛。
基地的监控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但林舟授意,只把后面我推开林优和对抗众人的片段放了出去。
一夜之间,我成了整个基地的不稳定因素。
舆论彻底将我淹没。
林舟随后公开发表了一份声明。
他说,家事给大家添麻烦了,他很抱歉。
他会包容我所有的情绪,希望我能尽快冷静下来,不要再破坏基地的团结。
他表演着一个深情、大度、被妻子误解却依然不离不弃的丈夫形象。
我躺在医疗室的病床上,额头上缠着绷带。
我看着终端上他那张虚伪的脸,只觉得讽刺。
我用终端,向基地所有成员,发送了一条全体公开信息。
强制离婚,公开听证。
林舟,我不仅要离婚。
还要你船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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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开听证会,通过基地内部网络向所有幸存者直播。
审判席上坐着基地委员会的五名成员,主席居中。
林舟一家坐在我对面。
气氛严肃。
听证会开始。
林舟首先发言。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指责,而是声情并茂地讲述我们从末世爆发一路走来的不易。
他讲我们如何在废墟里寻找食物,如何躲避变异的怪物,如何在绝望中相互扶持。
苏晚,你忘了那次在购物中心吗那块预制板掉下来,是我把你推开的。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伤感。
我的后背现在还有疤。我还记得你当时哭着说,下辈子也要嫁给我。
我以为,我们是可以为对方去死的。
我的心口猛然一缩。
那个瞬间,我确实闪过一丝动容。
我想起了他在漫天烟尘中把我死死护在身下的背影。
伤感的情绪蔓延开来。
但只是一瞬。
我迅速回归现实,直视着他的眼睛。
说完了吗
我转向委员会主席,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重申我的诉求:我要求他因故意遗弃罪,被剥夺船长身份和所有相关特权。
坚定。
婆婆立刻站了起来,她是作为物资组代表出席。
她指着我的鼻子,开始哭诉。
主席,你们看看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我们林舟哪里对不起她了!她就是想抢我们家应得的资源!她就是嫉妒小优!
意料之中的表演。
林舟假装大度地拉住他母亲。
他转向委员会,一脸沉痛地请求。
请不要处分苏晚。她只是一时对我有所误解。
他看着我,眼神深情。
让她说出来,把所有怨气都说出来,我什么都认。
我不屑地别开视线。
最后的演员登场了。
林优哭着站起来,面向委员会深深鞠了一躬。
各位委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请把我逐出基地吧!只要能换回我爸爸妈妈的家庭和睦,我愿意去死!
麻木。
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直播的公共评论区瞬间被刷爆了。
把这个白眼狼赶出去!
苏晚滚出基地!
林船长一家太可怜了!
这种女人就不配活在基地,浪费资源!
几乎所有人都在辱骂我。
我无视了这一切。
在所有人以为我将要被舆论的口水淹没时,我没有再进行任何争辩。
我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个数据盘。
我将数据盘连接到听证会的公共屏幕上。
然后,我平静地抬起头,看向审判席最中间的那个人。
主席。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
请问,基地的最高法则,是否保护凤凰计划的知情人
听到凤凰计划四个字,委员会主席的脸色剧变。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旁边的委员们也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中止直播!
主席对技术人员下达了命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审查等级提升为最高级,无关人员清场!
公开听证会的直播信号瞬间被切断。
会场的大门被警卫关闭,只剩下委员会成员和我们当事人。
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极度紧张。
主席的目光如鹰隼般落在我身上。
苏晚女士,请解释你刚才的话。并且,你需要证明你的身份有权限接触这个计划。
我没有解释,只是将数据盘中的第一个文件点开。
一段经过加密处理的音频被播放出来。
那是我和林舟在末世初期的对话。
我的声音响起:我查到了,国家科学院组织了一条秘密撤离路线,代号凤凰,路线更安全,虽然速度慢,但能最大限度保证幸-存者存活。我已经通过了随队科研人员的资格审核。
紧接着,是林舟的声音。
官方路线人员复杂,效率低下,等他们磨磨蹭蹭组织好,黄花菜都凉了。
我的方舟号灵活机动,可以抢在所有人前面。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这是命令。
音频播放完毕。
会场内一片死寂。
伪造的!这是伪造的!
林舟突然咆哮起来,他指着我,面目狰狞。
是她!她因爱生恨,因为我带走了小优,她要报复我!她想动摇基地的人心,主席,不要相信她!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狡辩。
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机密这根本就是她编出来的!
我面无表情地调出第二份文件,投射在公共屏幕上。
文件的标题是——《北极基地首航奖励条例》。
条例内容清晰地显示:第一艘抵达基地的私人方舟,其船长及核心团队,将自动获得基地最高级别的S级资源优先配给权,并被授予基地管理委员会的荣誉职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屏幕移到了林舟那张瞬间失血的脸上。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抛弃我,不是为了拯救更弱小的林优。
你是为了抢占首航的头等功,用我的命,去赌你后-半生的地位和权力。
我的话音刚落,林优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想抢夺我面前的数据盘。
爸爸是英雄!你这个毒妇在撒谎!你在胡说八道!
她疯狂地喊着,指甲朝我的脸抓来。
警卫立刻上前制止。
但委员会主席抬手,用眼神制止了警卫。
他冰冷地看着林舟,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隐瞒官方安全撤离路线,致使大量幸存者错失最佳撤离机会,只为争夺个人荣誉和利益。
主席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林舟的心脏上。
林舟,你现在需要解释的,已经不是抛弃妻子的家事了。
审判的钟声,已经敲响。
审查一结束,委员会立刻发布了公告。
公告内容很简单:暂停林舟船长职务,成立专项小组,重新调查凤凰计划被隐瞒事件。
基地内部网络瞬间哗然。
之前还在辱骂我的人,此刻都安静了。
紧接着,是滔天的愤怒。
许多在混乱撤离中失去亲人的幸存者们,悲愤欲绝。
他们围堵在委员会的办公楼门口,哭喊着要求严惩林舟,还他们一个公道。
有人举起了自制的牌子,上面写着严惩凶手林舟。
群情激愤。
我的婆婆,那位物资分配组的成员,还想利用职权压下负面评论,删掉那些对林舟不利的言论。
结果,她被愤怒的民众直接举报到了委员会。
以权谋私,包庇罪犯!
查她!她肯定也贪污了不少物资!我上次就看她给林优留了最好的肉罐头!
她的职务立刻被冻结,并被列为调查对象。
那些曾经在食堂围殴我的幸存者,很快被其他群众指认了出来。
他们被愤怒的人群包围,所有人都用鄙夷和愤怒的目光盯着他们。
那些人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不停地向周围的人道歉,甚至有人当场跪了下来。
风向彻底逆转了。
我通过内部广播,发表了一段公开讲话。
我平静地叙述了自己是如何被抛弃在70度的城市,如何独自一人穿越千里冰原,如何在变异生物的追捕下九死一生。
我不带任何指责的词语,只是陈述事实。
......我饿的时候,只能吃苔藓和雪。我渴的时候,敲碎冰块。有一次为了躲避追捕,我在一个冰窟里待了整整三天三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但每一个字,都像泣血的控诉。
整个基地的幸存者都沉默了。
他们从我的经历里,看到了自己失去的亲人可能遭遇的绝境。
同情心被彻底引爆。
林优在她的住所里,又一次试图扮演柔弱。
她晕倒了。
但这次,基地医生直接上门,给她进行了强制性的全面身体检查。
医生的结论冷漠而公开: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未发现任何导致昏厥的生理指征。建议心理部门介入评估是否存在表演型人格障碍。
她的伪装,在整个基地面前被彻底戳穿。
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舟被单独隔离审查。
他从房间的监控里,看着办公楼外愤怒的人群,看着母亲被停职,看着林优的丑态被揭穿。
他又看到了我平静却充满力量的叙述。
他眼中的暴怒和自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次流露出的,真正的恐惧和悔恨。
他知道,他完了。
第二天,委员会的补偿决定下来了。
林舟一家原先居住的A级温控套房,以及他们享有的S级资源配额,全部划拨到了我的名下。
我一夜之间,从一个被排挤的不稳定因素,变成了基地的特殊优待人员。
我搬进了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家。
胜利的滋味,如此清晰。
隔离审查结束,林舟被解除了所有职务和特权。
他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基地居民。
他第一时间冲到了我的新住所,那栋曾经属于他的A级套房。
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像两座铁塔,拦在了门外。
我找苏晚!我是她丈夫!他冲警卫咆哮。
警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苏晚女士不想见你。
让她出来!我要当面跟她解释!他情绪激动。
警卫不为所动:请离开,否则我们将以扰乱治安为由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他连我的门都进不去。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发信息。
晚晚,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的感情,你原谅我好不好
是我鬼迷心窍,我当时压力太大了,我只是想在基地站稳脚跟,好保护你们母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他的认知,依旧可笑地停留在家事层面。
对那些因他而死的无辜者,他毫无提及。
见我毫无回应,他又开始打感情牌。
你还记得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说最喜欢看我开船的样子。
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乞求。
多么卑微。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
我只是给他发去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名单。
一份在凤凰计划被他隐瞒后,因为信息差而死在撤离路上的,已确认的遇难者名单。
密密麻麻的名字,触目惊心。
名单的最后,附上了一句话:他们,也有家人。
之后,他再也没有发来信息。
遇难者的家属们找到了他。
基地禁止私刑,但精神上的折磨无处不在。
他每天出门,都会被人吐口水,被人指着鼻子咒骂。
食堂打饭,没人愿意排在他身边。
所有人见到他,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远远避开。
他被彻底孤立了。
在一次全基地的集会上,他突然冲破人群,跑到我面前。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大声哭喊着求我原谅。
晚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试图用这种公开的卑微姿态,来最后一次道德绑架我。
可悲。
我没有理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我只是平静地对身旁的警卫说。
此人扰乱公共秩序,按基地治安管理条例处理。
两名警卫立刻上前,像拖一条垃圾一样,把他从地上拖走。
他挣扎着,哭喊着。
在被拖走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到了我冰冷漠然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恨。
只有纯粹的,看一个陌生事物的憎恶。
他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的精神,在那一刻,彻底崩溃了。
林舟彻底垮了,但林优还在挣扎。
她在基地的底层幸存者中,悄悄散播着恶毒的谣言。
那个苏晚,早就想夺权了,她是个野心家。
你们想想,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独自穿越千里冰原还不是出卖了同行的幸存者,才换来了活命的机会。
她甚至编造细节,说我为了抢一块压缩饼干,把同伴推向了变异兽。
她试图用最恶毒的揣测,来玷污我的名誉。
终于,她按捺不住,找到了我。
在我们曾经的家里,她撕下了所有伪装。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眼神怨毒。
我从被你们收养那天起,就讨厌你!
凭什么你什么都有爸爸的关注、优越的生活、别人羡慕的眼光!这些都该是我的!
她终于坦白了。
她得意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报复的快意。
你以为爸爸真的那么伟大吗是我!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尖锐而刺耳。
是我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天天在他耳边吹风!告诉他首航奖励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好处!告诉他只要当上基地的管理层,我们就能永远高人一等!
我还告诉他,妈妈你那么强,就算一个人留下也肯定没事。可我离不开他。
是你,是你这个蠢女人,挡了我们的路!
她尽情地发泄着内心的恶毒与挑衅。
我平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等她说完,我按了一下胸口的微型记录仪。
你说完了
一个微小的红点,在记录仪上闪烁。
林优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
我转过身,将身后的公共信息终端打开。
屏幕上,正是我房间内的实时画面。
刚才她所有的恶毒言论,已经通过基地的内部网络,实时直播了出去。
直播画面的角落里,观看人数的数字正在飞速跳动。
顺便说一句,是直播。
林优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完了。
所有幸存者都听到了她的自白。
对这个外表楚楚可怜,内心却如同蛇蝎的女孩,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恶寒与憎恶。
委员会立刻重启了对她的背景调查。
这一次,他们查得很深。
黑历史被彻底揭露:她曾因长期的校园霸凌和虐待流浪动物,被多家孤儿院强制劝退。
当初,她是篡改了档案,伪造了一份清白无辜的履历,才被我们收养。
最终的审判很快下来了。
委员会裁定,林优以欺骗手段获得基地居住权,且具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是基地的重大不稳定因素。
判决结果是:流放。
她被剥夺了基地核心区的所有居住权,判处流放至五百公里外的黑石矿场,终身劳役,永不返回。
在被武装警卫押上雪地车时,她回头,怨毒地看着我。
我只是冷漠地转过身,走进温暖的房间。
报应,仅此而已。
委员会对凤凰计划事件的终极审判下来了。
林舟,因渎职、危害公共安全、过失杀人等多项罪名成立,被剥夺所有荣誉身份。
判决书由主席亲自宣读,每一个字都回荡在广播里。
他没有被判处死刑。
基地的原则是,每一个劳动力都弥足珍贵。
他的惩罚是,在基地最危险的冰裂谷区域服终身劳役,每天负责勘探和标记不稳定的冰层。
与死亡为伴,直到死亡将他带走。
这是一种活着的惩罚。
婆婆的结局也定了。
因滥用职权、包庇罪犯、制造并散播谣言,她被判处在后勤部从事最脏最累的污染物处理工作。
终身。
她彻底失去了往日所有的体面。
在去后勤部报道前,她找到了我。
她哭着求我,老泪纵横,甚至想跪下来抱我的腿。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苏晚,看在,看在我毕竟是林舟母亲的份上,你跟委员会求求情,给我安排一个轻松点的岗位吧。我年纪大了,干不了那种活啊!
真是可笑的亲情。
我拒绝了她。
我只回复了她一句话。
在基地,所有岗位都一视同仁,按劳分配。
这正是她当初用来打压普通幸存者时,最喜欢说的话。
她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林舟在第一次外出劳役时,就出事了。
冰裂谷区域环境恶劣,操作稍有不慎就是致命的。
他的右手被卷入了高速运转的钻冰机里。
瞬间,血肉模糊。
劳役队的其他人只是冷漠地看着,过了很久才有人去呼叫医疗队。
虽然被及时抢救回来,但整只手废了,留下了终身残疾。
他被医疗队用担架抬回治疗区时,路过了地热能源站的试验场。
他远远地看到了我。
我正带领着一群技术人员,测试新型的能源输出设备。
我的身边,围绕着的是工程师们尊敬与希望的目光。
其中一人正指着图纸向我请教,我微笑着侧耳倾听。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躺在简陋的病床上,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的、残缺不全的右手。
他又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远处那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新能源站,看着我的身影。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为了一粒芝麻,丢掉的不仅是西瓜。
而是整个宇宙。
永恒的悔恨,将伴随他残缺的余生。
一年后。
我作为基地能源部的首席科学家,正式向全体幸存者公布了新凤凰计划。
这是一个足以支撑基地未来百年发展的,稳定且清洁的地热能源方案。
整个基地为之沸腾。
我的计划获得了压倒性的支持。
在随后的换届选举中,我被推选进入基地最高委员会,成为最有权势的决策者之一。
我搬进了自己亲自设计的住所。
那是一个位于基地顶层的房间,带有一个小型的智能生态温室。
里面种满了绿色的植物,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我甚至成功培育出了在极夜中也能开花的月光兰。
我彻底告别了过去的阴霾。
一次,在去视察冰裂谷附近的新钻井平台时,我路过了林舟所在的劳役队。
他像所有麻木的囚犯一样,低着头,用仅剩的左手吃力地拖动着设备。
他因为营养不良和繁重劳动,已经瘦得脱了相,背也驼了。
他没有看见我。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对我而言,已经与路边的碎石没有任何区别。
彻底的漠然。
当年国家科学院凤凰计划的负责人,一位儒雅而坚毅的科学家,作为高级技术顾问被调来我的团队。
他的名字叫陈默。
我们一起工作,讨论技术难题。
苏工,这个地热转换率的模型,我觉得还可以再优化百分之零点三。他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对我说。
哦说来听听。我递给他一杯热茶。
他接过茶,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我的手。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与温柔。
一种新的羁绊,在悄然生长。
在一个休息日,我来到了基地的纪念碑前。
上面刻着所有在撤离途中,以及基地建立以来所有遇难者的名字。
我轻轻放下一朵在温室里亲手培育出的白色小花。
我在心中默念。
安息吧,所有逝去的人。
也安息吧,过去的苏晚。
我是在告别,也是在新生。
我站在基地最高的瞭望台上,看着远处冰原上缓缓升起的太阳。
阳光照在无垠的雪地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我摘下护目镜,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我感受到的,不再是末世的寒冷与绝望。
而是无尽的力量与平静。
我的故事,在基地里流传。
他们不再谈论那场难堪的离婚与背叛。
他们说的是,一个女人如何在绝境中依靠自己的智慧与毅力,拯救了自己。
并最终,成为了所有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