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餐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王磊起得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厨房里弥漫着皮蛋瘦肉粥特有的咸香。他记得很清楚，这是张倩最爱吃的早餐，尤其是他熬的粥，米粒开花，皮蛋q弹，肉丝滑嫩，她总说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两个煎蛋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他小心地控制着火候，想要煎出她最喜欢的溏心状态。金色的蛋液在透明的蛋白包裹下微微晃动，像两颗饱满的日出。他把粥盛进她常用的那个印着小猫图案的碗里，煎蛋摆放在旁边的白瓷盘上，一切看起来都恰到好处，温暖又妥帖。
卧室的门开了，张倩打着哈欠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好香啊。”她揉着眼睛说了一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王磊心里微微一动，看来今天早上气氛不错。他笑着招呼：“醒了？快洗漱来吃早餐，粥刚好，蛋也是溏心的。”
张倩点点头，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卫生间。水流声响起，王磊心情颇好地擦干净灶台，又把筷子规整地摆好。他想着，或许昨晚真的是她太累了，自己确实有些敏感多疑。看这清晨的光景，不是一切如常吗？
水声停了。张倩走出来，却没有走向餐桌，而是径直进了卧室。王磊听到衣柜开合的声音，有些疑惑地探头望去：“倩倩，先吃早餐啊，等下凉了。”
“来不及了，”张倩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点匆忙，“同事约了我早点去逛街，得赶在商场开门前到，不然人多死了。”
话音刚落，她已经换好了一身外出服走了出来，是一件淡紫色的针织衫和白色半身裙，看起来是精心搭配过的。她快步走到餐桌边，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几乎没怎么吹，就囫囵喝了两大口，然后放下碗，拿起包就往门口走。
“哎，蛋还没吃呢？”王磊看着盘子里几乎没动过的煎蛋，又看看她那碗只浅了一层表面的粥，“再吃两口吧，空着肚子逛街怎么行？”
“真来不及了，晚上回来再吃。”张倩已经换好了鞋，手搭在了门把手上，语气有些不耐烦，“走了啊。”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带上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餐桌上孤零零的早餐，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粥的香气。王磊站在原地，看着那碗被她匆匆撂下的粥，碗沿还沾着一点她唇膏的淡淡痕迹。煎蛋的溏心似乎也凝固了，不再诱人地晃动。
他默默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她用过的那把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正好，味道也是他熟悉的那个味道，咸淡适中，火候到位。可不知怎的，吃在嘴里，却觉得有些寡淡，远不如看着她心满意足吃完时来得香甜。
一顿精心准备的早餐，最终只换来了两句匆忙的吞咽和一声干脆的关门声。他一个人对着满桌的餐食，忽然就没了胃口。心里的那份失落，像窗台上逐渐爬升的阳光，一点点变得明晰和滚烫起来。她甚至没有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出门前至少会给他一个告别吻。
这种被忽略、被潦草对待的感觉，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上，不深，却持续地散发着存在感。他收拾了碗筷，将没动过的煎蛋倒进垃圾桶，看着那颗未能送出的溏心消失在残渣里，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惜。
整个上午，王磊都有些心神不宁。他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翻看新的工装项目资料，但张倩那匆忙离开的背影和餐桌上几乎原封不动的早餐，总是不合时宜地闯入他的脑海。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周末约了同事逛街，赶时间很正常。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像墨水滴入清水，缓慢而持续地扩散着。
他想起她今天穿的淡紫色针织衫，好像是新买的？以前没见她穿过。还有，和哪个同事关系这么好了，值得一大清早就赶着去约会？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由自主地琢磨这些细枝末节，这让他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像个疑神疑鬼的小男人。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上的图纸，线条和数据却仿佛失去了意义。那种莫名的不安，并未随着太阳升高而消散，反而在他心底悄然滋生。他决定不再胡思乱想，或许，下午可以去接她下班？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也顺便……看看她逛街的成果。这个念头冒出来，带着一点弥补早晨失落的意思，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探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