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倾浅侧过头就对上了那双被寒潭浸泡过的眸子。
眼尾的小泪痣浓密撩人,可那眼神却像淬了月光的刀,没有一丝温度。
在迦南会所遇见的人就是他。
但与前一天西装革履禁欲的样子不同,今天男人一身雪白盘扣禅服,干净的指尖捻着一串白奇楠沉香佛珠。
温润如玉,清风霁月,像人格分裂的两个人。
二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默契避开。
“纪先生,这两位是荣氏集团派过来的。”王金发介绍道,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荣氏想收购我们的长乐传媒。”
纪先生?
难道这位就是纪冥深?
不是糟老头,居然这么年轻?
年轻人,应该好沟通一点儿。
“纪先生,很荣幸见到你,不妨坐下谈谈?”南倾浅客气微笑。
纪冥深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看似很好说话。
“不必了,请回吧。”
“!!!”
好好好,硬茬子。
“纪先生留步。”南倾浅起身,“纪先生手上的沉水级白奇楠手钏我看着眼熟,以前我也有一串。”
上百万的白奇楠沉香手钏,她说她有一串?开什么玩笑!
王金发轻嗤一声,她当是直播间里几十块的小玩意?还看着眼熟,真能瞎扯。
她浑身上下有没有一颗珠子值钱?
正以为纪先生不会搭理她,没想到纪冥深脚步一顿,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
在会所那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让他觉得熟悉。
他查了一下她,背景简单得近乎苍白。
可她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手上的沉香手钏是沉水级别的,好像又与他查到的资料格格不入。
“纪先生的手钏其中有两颗珠子上是不是有一点小瑕疵?”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现在沉水级的白奇楠,还是这么大颗的,整个z国也就只有当年她的那一串。
而其中两颗上有点小瑕疵,那是两个小牙印,是当初儿子骗刚长乳牙的小欢予咬的。
即便这样,这个手钏也是绝无仅有,价值不菲。
南倾浅闲聊两句便切入正题,“如果纪先生不同意收购,我们也可以换个合作方式。”
王金发正要开口回绝,就见纪冥深收回探究的目光,做了个请的手势。
纪冥深:“洗耳恭听。”
王金发呆呆的愣在原地。
就这么水灵灵的答应了?
等看着二人落坐后,王金发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人去泡两杯茶。
南倾浅在心里忍不住翻白眼,他们在这坐等的半个多小时可是连口水都没给。
陈最也没想到,速来与荣氏争抢的项目的纪冥深,会有合作的意向。
“南小姐打算怎么合作?说说看。”
纪冥深的声音很有磁性,像雨后出来的太阳一样清爽干净。
“入股。我不求控股,但需要足够的话语权,尤其是在核心艺人发展策略上。”
她看似在商量,却不容置疑。
纪冥深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了抿了一口。
“比如。”
他掀起眼皮,嘴角挂着笑意,看上去没什么棱角。
可那双被寒潭浸泡过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看着人心间发寒。
面对这种眼神的人,大概率是撒不了谎的。
“比如,荣欢予的未来规划。”南倾浅也没打算隐瞒。
她要掌握女儿在娱乐圈的发展方向,改变她目前的舆论困境!
她得把那个被一碗白粥就骗走的傻闺女捞回来。
“荣欢予应该是你们目前最头疼的艺人,但是你们也知道她的价值,不想就这么放弃她吧?”
违约金不需要公司承担的艺人,虽然带资进组,但实力有目共睹。
除了任性没有任何缺点的艺人。
办公室陷入沉默,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纪冥深放下茶杯。
“可以,但……我要怎么相信你?”
相信她有能力管得了荣欢予那颗不定时的炸弹,相信她的入股对他们有价值。
“纪总爽快,我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您看到成果。并且让长乐传媒的利润最少提升两个点。”
“合作愉快。”
南倾浅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不愧是生意人。
“合作愉快。”她给陈最使了个眼色,接下来就是达成初步意向敲定协议了。
这些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行。
南倾浅起身,主动要去握手。
纪冥深只淡淡睨了眼她伸过来的手,抬起手。
手钏的流苏在她掌心划过,那眼神好像在说,握过了。
南倾浅皮笑肉不笑,像极了微笑表情包。
好好好。
她也不嫌尴尬,毕竟人家是大资本家!
呸!
老娘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没游到你母亲肚子里呢!
忽然,南倾浅神色一凛,鼻尖萦绕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那种雪后松针般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点点旧书页的味道?
这熟悉感来得突兀又强烈,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这种感觉跟上次在会所感受到的有点儿像。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那笔直的脊背,似是不可能为任何人弯下。
“纪先生,我能问一下你的手钏是在哪儿获取的吗?”
纪冥深垂眸看了眼手上的佛珠手钏,“朋友送的。”
“哦。”
上辈子丢了的东西,这辈子居然还能再看见,也是挺巧。
趁着陈最与长乐传媒的法务人员碰合同的间隙。
南倾浅一个人转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碰见女儿。
结果女儿没碰上,倒是碰上南沫了。
差点儿忘了,南沫也是个艺人。
原本南沫应该在订婚宴上结识儿子荣闻野,之后得知云舒的存在后,在娱乐圈处处针对云舒,然后被反派儿子杀鸡儆猴。
纯纯炮灰。
不过因为她的干涉,南沫没能结识上儿子,之后会怎么发展她也不得而知。
南沫刚拍完宣传照从摄影棚出来,显然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南倾浅。
她看了好几眼才敢确定。
从订婚宴到现在才过去两三天,南倾浅变化大的她险些没认出来。
气质从内而外地不一样了。
没想到啊!在女德学院三年,出来就傍上了荣闻野,现在又跑到这来。
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罢了。
当初她能让南倾浅被送去女德学院,现在也不怕她出来!
“你怎么在这?长乐传媒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南沫穿着华丽的高定礼服,踩着十厘米多的高跟鞋,身后的助理拖着她的裙摆。
她趾高气扬地走到南倾浅面前,上下瞥了她一眼。
一改先前宴会上的优雅,“打扮得这么得体,身上还是一股穷酸气。”
南倾浅抬眸,“说你自己呢?”
“你……”
“你什么你,闭嘴吧!”南倾浅懒得跟这种人纠缠,抬脚就想走。
却被南沫不依不饶地拦下来,“南倾浅,你来长乐传媒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就你那些光辉历史还想在娱乐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