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之带着人马到了渡口,他远远地就看见那艘在黑夜里穿行的船只。
船头挂着的大大的木牌上,用黑炭写着通州二字。
夜风吹在谢宴之脸上,他死死盯住那船只,好似正盯着沈清念一样。
随后手向旁边一伸,后面的随从就拿来了弓箭。
谢宴之用力一拉,对着船将箭射了出去。
船家手里的船桨一松,抬头见一支箭擦过他的头发,直直射在那牌子上。
“把船划回来!船上有逃犯!”其中一个随从朝那船大喊了一声,又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那船家抬头一看,岸上一行人举着火把,将整个渡口照得灯火通明。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中间,看不太清神情,但那人周身散发着寒气,看向他的目光也冷如寒冰。
船家自知是贵人办案,耽搁不得,便奋力摇着摇橹,快速往岸边靠去。
船上的人刚开始见船家将船划回去,心里还有些抱怨。
此刻见岸上停着好些人马,提着剑举着火把,人人脸上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神情,也就不敢再说话。
船还未完全靠岸,谢宴之就飞身到了甲板上,提着剑,在人群里找寻起那竹青色的身影来。
船舱里的人都被他凌冽的气势吓住,看着那剑扫过自己身边,胆小的妇孺想要惊声尖叫,又赶紧捂了嘴,怕惹了贵人不快。
谢宴之心里越来越烦闷,来来回回将船舱里外寻了两次,都未见沈清念的身影。
又见妇孺见到他那害怕的神情与沈清念一模一样,这才沉着脸,走下来甲板。
船家擦了擦额上的汗,走到他身边恭敬地问道:“这位大人,我们的船可以走了吗?”
这夜风越来越大,趁着江水还算太平,得赶紧出发才行。
再者,船上的客人也多,有回家见老母亲最后一面的,有着急到通州做生意的,都耽误不得。
旁边的随从看了一眼谢宴之,对船家摆摆手:“走吧。”
那船家才划着船离了岸。
谢宴之望着江水,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竟从不知晓沈清念有这样的本事,一个闺中女子,敢带着丫鬟连夜出逃。
这时一只小舟闯进了他的眼中。
没了刚刚那大船的遮挡,小船在黑夜里露出了船身。
隐约可见一老翁用竹篙一顶,小船瞬间离了岸,他又换了摇橹,使船只快速去到江中心。
小船内,沈清念抬头望去,明月高悬,江面平静,点点星光倒映其中。
又看看两岸点点灯火,逐一往身后退去,这繁华的京城,最后化作一个小点,逐渐远去。
沈清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船舱里闭目养神。
还好,这位老船夫愿意连夜送她们走。
方才那大船走后,虽然岸边还停靠着许多船只,却没有一只是往通州去的。
恰好这老船夫在热情地揽客,可揽了半天也没有客人坐船。
又看出她们的焦虑,便冲她们道:“公子,你们若是想去通州,小老儿我可以先将你们送到云州。”
“到了云州再换船方便得多,那里的船几乎都是往通州去。”
沈清念听了这话觉着有些道理。
她们确实可以先到云州,再到通州。
这样,今晚就能离开京城。
她打量了一下那老船夫,见他眉目祥和,看起来也还算老实。
不然,她也不敢带着菱儿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