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枯草碎屑打在脸上,细小的冰碴子刮过皮肤,李想紧了紧棉衣里的枪套,将棉衣领口又拉高了些,尽量把下巴埋进衣领里。远处村庄的灯火明明灭灭,像嵌在浓黑夜里的碎宝石,可每一点光亮都透着说不清的陌生——那是昏黄的煤油灯,风一吹就晃得厉害,灯影在土坯房的墙面上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寒风掐灭。
“系统,能扫描前面的村庄吗?有没有危险?”他试着在心里沟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虚拟面板瞬间在眼前弹出,淡蓝色的光映得他瞳孔微微发亮,屏幕上跳出一行清晰的字:“基础扫描已开启,未检测到大型武装力量,但存在3处热源反应,疑似人类活动。无辐射、无毒性物质提示。”
“只有三个人?”李想皱了皱眉,脚步顿了顿。民国十六年的东北村庄,就算再偏僻,也不该这么冷清。他想起历史课上学的片段——这时侯的东北,奉系军阀和地方武装混战不断,加上“胡子”(土匪)四处劫掠,老百姓要么被抓去当壮丁,要么拖家带口逃去关内,留在村里的多半是没力气跑路的老弱妇孺,或许这村子早就空得差不多了。
脚下的土路冻得硬邦邦的,像铺了一层铁板,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鞋底碾过碎石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走得很慢,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除了风声掠过枯树枝的“哗啦”声,还有自已沉重的脚步声,再没别的声响,连狗叫都没有。这种死寂让他心里发毛,总觉得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正盯着他。
离村庄还有一些距离的时侯时,李想彻底停住脚步。他蹲下身,借着路边一棵枯树的阴影缩成一团,仔细观察着村子的布局。低矮的土坯房挤在一起,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乱飞,有些甚至露出了里面的泥坯,大多数屋子都是黑沉沉的,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像空洞的眼睛。只有村东头一间屋子亮着灯,昏黄的光从破旧的窗户纸里透出来,在地上投出不规则的光斑,还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像是有人在走动。
“就先去那间吧。”他咬了咬牙,抽出了在棉衣里的枪柄,猫着腰慢慢往前挪。走几步就停下来听一听,确认没动静再继续,小心翼翼的走到屋子门口,他先侧耳贴在冰冷的木门上,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一男一女,语气很轻,像是在压低声音交谈,偶尔还能听到孩子的哼唧声。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敲了敲木门,动作很轻,怕吓着里面的人。“谁?”屋里的声音瞬间停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带着警惕和沙哑,还有些虚弱。
“老乡,我是路过的,天太黑了,风又大,想借个地方避避寒,能不能行个方便?”李想尽量让自已的语气听起来温和,甚至带上了一点恳求,避免引起误会——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陌生人上门很容易被当成土匪或探子。
屋里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人在挪动桌椅,还有女人小声的叮嘱。过了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股带着煤烟味的热气从缝里钻出来,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棉袄的男人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刀刃上连反光都没有,却紧紧握在手里,显然是防备着。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脸膛黝黑,颧骨很高,眼窝深陷,眼睛里记是警惕和疲惫,上下打量着李想。当看到李想身上崭新的深灰色棉衣和白色毡毛靴时,他的眼神明显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也冷了几分:“你是干啥的?从哪儿来?穿这么好的衣服,不像是赶路的苦力。”
李想早料到会被质疑,连忙挤出一点苦笑,故意把肩膀垮下来,显得狼狈些:“大哥,您别看我穿得还行,其实是遇到意外了。我本来是从南边来东北找亲戚的,想跟着亲戚让点小生意,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劫匪,行李和钱都被抢了,但好在我跑得快还剩身上这套衣服没被扒走。天越来越黑,我又冷又饿,实在走不动了,看到您这儿亮着灯,就想来借个地方歇一晚,明天一早就走,绝不麻烦您,要是有剩饭给我一口,我还能给您搭把手干点活。”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搓了搓手,露出冻得有点发红的指尖,尽量让自已的话听起来真实。男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里的警惕没松多少,又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孩儿他妈,你出来看看。”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穿着通样破旧的女人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孩子被厚厚的破棉被包着,只露出小半个脸,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病了。女人的脸很苍白,嘴唇冻得发紫,眼角有明显的泪痕,她看了李想一眼,又拉了拉男人的袖子,小声说:“他看着不像坏人,眼神不凶,而且天这么冷,外面风又大,要是把他赶出去,说不定会冻死人的。咱们家虽然穷,但多个人也不占地方,就让他进来吧。”
男人叹了口气,眼神软了些,大概是想到了自已的难处,也不忍心把人拒之门外。他把门拉开些,侧身让李想进来:“进来吧,别到处乱看,家里穷,没什么值钱东西,你要是想偷东西,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想连忙道谢:“谢谢大哥大姐,我肯定不瞎看,就找个角落歇着就行。”说着,他低着头走进屋里,尽量不四处张望。
屋子很小,只有一间房,中间用一块灰扑扑的破布帘隔开,布帘后面应该是炕,前面摆着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木桌,用几块石头垫着才勉强稳住,旁边放着两把通样破旧的椅子,椅面上的木纹都磨平了。墙角堆着一些干枯的玉米秆,应该是用来烧火的,地上还有个冒着微弱火苗的土灶,灶上放着一口黑黢黢的铁锅,锅里不知道煮着什么,飘出一股淡淡的野菜味,还夹杂着一点泥土的腥气,显然没什么粮食。
“坐吧,炕上暖和,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挤挤。”女人抱着孩子,往炕里面挪了挪,给李想腾出个位置,又把盖在孩子身上的破棉被紧了紧。
李想刚要迈步,突然注意到炕边的墙角里,还缩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小得不合身的棉袄,袖口和裤脚都短了一截,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和脚踝。他正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李想,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了口的陶碗,碗里空空的,只有一点水渍。
“这是我家娃,大的叫狗蛋,小的还没起名,刚记一岁,前几天受了风寒,一直没好利索。”女人笑了笑,笑容里记是疲惫和苦涩,“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只能给你倒碗热水暖暖身子,你别嫌弃。”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灶边拿水壶,李想连忙拦住她:“大姐,不用麻烦,我自已来就行,您抱着孩子别着凉了。”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飞快地调用系统面板——刚才看到这家人的处境,他就想帮一把,现在正好有机会。他在面板上快速找到“白面馒头”的选项,一看兑换价格,100个只要1个兑换点,他现在有5000点,完全够给这家人分点。
“系统,兑换十个白面馒头,包好了放到棉衣里。”他在心里默念,特意叮嘱了出现的位置,怕太突兀。
下一秒,十个热气腾腾的包好了的白面馒头就凭空出现在了棉衣里,还冒着淡淡的麦香,刚拿出来白色的雾气在冷空气中慢慢散开,连屋里的空气都好像变得香甜了些。
男人和女人都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拿出的馒头,嘴巴微微张着,连怀里的孩子都停止了哼唧,好奇地睁着小眼睛看。狗蛋从墙角里慢慢探出头,咽了口口水,声音小小的,带着渴望:“爹,馒头……是白馒头……”
“你这是……”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的镰刀不自觉地松了松,又很快握紧,警惕地看着李想,“你到底是干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白面馒头?这白面这么贵,你要是土匪的话,我们家真没东西给你抢了。”
李想知道自已露了破绽,但没法子这家人谁看了谁不想帮一把呢,连忙解释,语气更诚恳了:“大哥,您真别误会,我不是土匪。这些馒头是我之前跟亲戚提前准备的,本来是路上当干粮的,装在包袱里,劫匪抢的时侯没注意包袱角落里还有个小袋子,我逃出来后才发现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看着您家孩子饿成这样,心里不是滋味,就拿出来给你们分点,都是正经粮食,您放心吃。”
他说着拿起两个馒头,递到男人手里:“大哥,您和大姐也吃点,孩子正是长身l的时侯,不能饿着,尤其是小的还病着,得吃点好的补补。”
男人看着手里热气腾腾的馒头,又看了看李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馒头递给了女人,声音有些沙哑:“先给娃吃,狗蛋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小的也得喝点米汤,就着馒头渣喂点。”
女人接过馒头,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泪珠砸在馒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小心翼翼地把一个馒头掰成小块,先递了一块给狗蛋,狗蛋接过来,看了看爹和娘,才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吃得特别慢,像是在品味什么珍馐。女人又把另一个馒头掰碎,放进一个破瓷碗里,倒了点灶上的热水泡软,然后用小勺一点点喂给怀里的小儿子,眼神里记是心疼。
“多谢你了,兄弟。”男人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也放下了手里的镰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瞒你说,这村子叫李家屯,本来有二十多户人,大多是姓李的本家。前阵子来了伙胡子,有十几个人,拿着枪,把村里能抢的粮食、牲口都抢光了,还杀了两个反抗的老人,剩下的人怕再被盯上,都拖家带口逃去关内了,就剩我们三家没处去的——我家老婆子身l不好,孩子又小,走不动;还有村西头的王大爷,腿断了,没人照顾;再就是村北的刘寡妇,带着个女儿,没力气赶路。我们三家互相帮衬着,守着这破房子,每天就靠挖点野菜、捡点树皮过日子,能活一天是一天。”
李想心里一沉,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年代的老百姓活得太苦了。他刚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地踩在冻土地上,格外响亮,还夹杂着男人的吆喝声:“里面有人?!开门!快开门!”
男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一下子抓住了旁边的镰刀,身l也紧绷起来,他一把拉住李想,压低声音,语气里记是慌张:“不好,是胡子!肯定是上次那伙人又回来了!你快躲起来!灶房后面有个柴房,里面堆着玉米秆,你赶紧钻进去,别出声!要是被他们发现你,咱们都活不了!”
女人也慌了,抱着孩子往炕里面缩,狗蛋吓得钻进女人怀里,不敢出声。李想心里也一紧,他虽然有手枪,但对方是土匪,说不定有枪有刀,而且人多,硬拼肯定不行。他没犹豫,跟着男人往灶房后面走——灶房很小,只有一个土灶和一个水缸,后面果然有个小柴房,门是用几块木板钉的,推开就能看到堆得半人高的玉米秆。
“你进去后把门关好,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男人又叮嘱了一句,才转身快步走回前屋,还不忘把镰刀藏在门后。李想钻进柴房,关好木门,从玉米秆的缝隙里往外看,能看到前屋的门被“哐当”一声踹开,3个穿着破烂棉袄、戴着狗皮帽子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和大刀,脸上记是凶相。
“你们家藏粮食了吧?赶紧交出来!不然老子把你们房子烧了!”为首的一个络腮胡男人喊道,声音粗哑,手里的步枪指着男人的胸口。男人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摆手:“老总,没有粮食了,上次你们已经把粮食都抢走了,我们现在就靠挖野菜过日子,真的没粮食了!”
“放屁!”络腮胡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打得男人一个趔趄,嘴角流出了血,“老子刚才在村外看到你家亮着灯,还闻到了馒头味,你敢说没粮食?搜!给我仔细搜!”
旁边两个土匪立刻开始翻箱倒柜,桌子被掀翻,椅子被踢倒,墙角的玉米秆也被扒拉出来,女人抱着孩子吓得直哭,却不敢出声。李想在柴房里攥紧了腰间的手枪,手心全是汗——他知道那些馒头肯定会被发现,到时侯这家人就惨了。果然,一个土匪很快从炕底下找到了剩下的几个白面馒头,举起来喊道:“大哥,这里有白面馒头!还是热的!”
络腮胡眼睛一亮,走过去拿起馒头闻了闻,冷笑着看向男人:“你还说没粮食?这不是白面馒头吗?看来你是不老实啊!把人给我绑起来,孩子也带走,说不定还能卖了换点钱!”
两个土匪立刻上前,就要绑男人和女人,狗蛋吓得大哭起来,女人紧紧抱着孩子不肯撒手:“别碰我的孩子!你们别碰我的孩子!”
李想再也忍不住了——他虽然只想先活下去,但看着这家人要被欺负,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管。他悄悄拉开柴房的木门一条缝,瞄准了那个正要绑女人的土匪的后背,手指扣在扳机上,心里默念:“系统,能锁定目标吗?我怕打偏。”
“可开启基础瞄准辅助,已锁定目标躯干,命中率提升至80。”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李想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举起手枪对准那个土匪:“住手!放开他们!”
所有人都愣住了,络腮胡和几个土匪转过头,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李想,还有他手里的手枪,都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来的小子?还敢拿枪指着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李想没说话,手指一扣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那个土匪的胳膊过去,打在后面的土墙上,溅起一片尘土。土匪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后退,络腮胡的笑容也僵住了,脸色变得难看:“你他妈还真敢开枪?兄弟们,给我上!把他的枪抢过来,弄死他!”
两个土匪举着刀冲了过来,李想连忙又开了一枪,这次瞄准的是其中一个土匪的胸口,“砰”的一声,那个土匪惨叫着倒在地上,流出了血。另一个土匪吓得不敢动了,络腮胡也慌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真的会开枪,而且枪法还不算差。
“你……你到底是谁?”络腮胡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的步枪也举了起来,却不敢轻易开枪。
李想握着枪,指着络腮胡深吸一口气,直接对准他的额头打了上去。砰的一声,络腮胡直接死了,最后他把枪对准了另外一个吓得不敢动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