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妈妈脸上的血色一下褪的干干净净。
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选择砸懵了。
“你说什么？什么只能一个？不行！绝对不行！你舅和莉莉都得活着！他们一个都不能有事！”
“苏念安！你必须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囫囵个儿的带出来！”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快选吧。是救从小疼你的弟弟，还是你疼到大的侄女？”
“我不管！你去想办法！你不是懂那些吗？你爸不是教了你那么多吗？你”
夜黑漆漆的，路边有一些人在给亡故的亲人烧纸钱，纸灰被风卷起吹了她一身，她却没在意，只把目光钉在了我身上。
妈妈的声音忽然放低，顶着那一身纸灰就朝我走过来。
“念安，妈的好女儿妈知道你最懂事了。”
“你爸从小就夸你心善，最看不得别人受苦你懂规矩，能镇住那些东西，你进去把他们俩换出来吧！”
我看着她眼底的理所当然，忽然觉得可笑。
果然在她心里，我的命从来都是可以用来置换的筹码。
“好，我去换他们出来，但是我有个条件。”
“好好，要什么？你要什么妈都答应！都给你！只要你肯进去救他们！”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知道火候到了。
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塞进她手里“签了它，现在就签。”
母亲的手抖得厉害，连笔都几乎握不住，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那是什么，就在末尾空白处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了！我签了！念安，快！快走！”
她胡乱把文件和笔塞回给我，只顾着推我往前走。
我捏了捏那薄薄的几页纸，是她儿子和侄女的买命钱，更是我苏家祖辈心血的钥匙，我终于拿回来了。
推开殡仪馆厚重的铁门，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寒气扑面而来。
刚刚守在前台的老李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是回家还是去了哪。
我没急着去找舅舅和张莉，反而先走向停尸房。
赵坤的遗体还躺在那里，脸上的妆被蹭得斑驳，露出底下青紫色的瘀伤。
赵坤劣迹斑斑，横死时怨气本就重，他家属又急着体面下葬，肯定出高价，舅舅绝不会放过这只“肥羊”。
舅舅贪财，张莉自负，这两人碰在一起，行规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摆设，出事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中元节前小林递来的那张照片，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单生意是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