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被卖掉,换来的不过是十两银子。
而现在,仅仅是两卷故事,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为他换来了几乎等同于他卖身价的财富。
“按照咱们说好的,我拿两成,这是一两四钱。”
王忠又从钱袋里数出相应的银钱,坦然地收入自己怀中,脸上没有丝毫忸怩。
这钱他拿得心安理得。
若没有他的人脉和经营,这故事充其量只是王府后花园里几句无人问津的闲谈。
“剩下的,是五两六钱,你收好。”
王忠将钱袋又往前推了推。
周青川深吸一口气,将钱袋收拢,揣进怀里。那冰冷的银子贴着胸口,却烫得他心头发热。
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计划,而是实实在在,可以握在手中的力量!
“多谢管家。”
他站起身,郑重地对王忠行了一礼。
王忠坦然受了,摆摆手道:“谢就不必了,你我如今是东家和伙计,一荣俱荣。”
“你只管用心写好你的书,外面的事情,我自会替你打理妥当。”
他顿了顿,看着周青川那张稚嫩却异常平静的脸。
终究还是多说了一句:“你年纪小,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切记财不露白,好生收着,莫要惹来祸事。”
“青川明白。”
告别了王忠,周青川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下人房。
他关上门,将怀里的钱袋掏了出来,倒在床板上。
一块约莫五两重的银子,还有一串沉甸甸的铜钱,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微光。
他没有寻常孩子得到糖果般的喜悦,心中反而涌起一股更加沉重的紧迫感。
他想起了远在周家村的爹娘。
那个老实巴交,只知埋头苦干的父亲周雍,不知如今是否已经醒来?
那场意外,有没有给他留下无法挽回的后遗症?
还有他那善良隐忍的母亲,独自一人,要照顾重伤的丈夫。
要应付那群如狼似虎的亲人,她该有多么无助和绝望?
周青川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祖父周唤亭那张看似威严,实则写满自私与偏心的脸。
还有他那位读书人小叔父周乾,当父亲重伤垂危需要银钱救命时,他那副事不关己的嘴脸。
他们就是附在爹娘身上的水蛭,贪婪地吸食着他们的血汗,却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施恩者姿态。
自己被卖掉换来的银子,恐怕早就被他们挥霍一空,多半是填了小叔父周乾读书赶考的无底洞。
乡试。
周青川的心猛地一沉。
他算过日子,秋季的乡试已经结束,不日便会放榜。
如果小叔父周乾侥幸中了举,那便是鱼跃龙门,成了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
到那时,他或许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程,稍稍收敛,不再对自己那老实巴交的兄嫂逼迫过甚。
可若是他没中呢?
以周乾那自私虚伪、怨天尤人的性子,必然会将落榜的怨气,将科考花费巨大的愤懑,变本加厉地发泄到旁人身上。
而自己那对毫无反抗之力的爹娘,无疑是最好的出气筒和压榨对象!
一想到那种可能,周青川的心就像被浸入了冰水,寒意从骨子里往外冒。
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回去看看!
怀里这五两六钱的银子,必须尽快送到爹娘手上,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可要怎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