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花园一役,顾云笙主仆回院的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看她们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带着探究、惊讶,甚至一丝畏惧。
三小姐顶撞大小姐并将其气走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在府中下人间传开。
顾云笙并不在意这些。回到小院,她吩咐秋月:“想办法打听一下,府外可有空置的小铺面出租,或者市集摆摊需要什么手续。规模要小,位置不必太好,价格越低越好。”她必须尽快有自己的经济来源,才能摆脱这种仰人鼻息的境地。
秋月虽不解,但对小姐已是言听计从,连忙答应。
下午,秋月借口去领份例,出去打听消息,顾云笙则留在院中,一边继续调养身体,一边研究那张生母留下的奇异药方。
药方上的几味药材她认得,都是些普通甚至廉价的草药,但配伍方式却极为古怪,超出了她现有的药学认知。她尝试用现代药理学和中医理论去解析,竟觉得深奥无比,绝非寻常之物。
生母林姨娘,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她沉思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孩子吧!”一个穿着粗使婆子衣服、满面泪痕的妇人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脸色青紫、呼吸微弱的小男孩,踉跄着冲进院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顾云笙面前。
顾云笙认出这是在后厨负责洗刷的刘婆子,性子懦弱,平时也没少受欺负,但为人还算本分。
“怎么回事?”顾云笙冷静地问道,目光迅速扫过孩子。男孩嘴唇发绀,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哮鸣音,显然是急性喉梗阻或者严重哮喘发作。
“狗娃……狗娃他偷吃了一块枣糕,不知怎么就卡住了……咳不出来,脸都紫了……府里的医士今日告假出去了……求求三小姐发发慈悲,救救他吧!老婆子我给你当牛做马……”刘婆子哭得撕心裂肺,眼看孩子就要不行了。她也是病急乱投医,隐约听说三小姐似乎懂点医理,连太医都来过,这才冒死冲过来求救。
若是从前那个懦弱的三小姐,定然束手无策。但现在的顾云笙,是现代顶尖的特种军医!
“别慌!把他平放在地上,头后仰!”顾云笙立刻下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婆子下意识地照做。
顾云笙跪在男孩身侧,迅速检查他的口腔,未见明显大块异物。她立刻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从背后环抱住男孩,一手握拳,顶住其肚脐上方,另一手覆盖拳头,快速向上方冲击。
一下,两下,三下!
动作标准,力道精准!
刘婆子和闻声出来的秋月都看呆了,完全不明白三小姐在做什么。
“咳!”终于,一小块未嚼碎的枣糕从孩子嘴里喷了出来!
紧接着,男孩猛地吸进一大口气,发出响亮的哭声,脸上的青紫色迅速褪去,呼吸虽然还有些急促,但显然气道已经通畅了!
“狗娃!我的狗娃!”刘婆子惊喜万分,扑过去抱住失而复得的孩子,母子俩哭成一团。
顾云笙松了口气,站起身,仔细观察男孩的情况。虽然异物排出,但急性喉头水肿可能还未完全消退。她转身快步进屋,拿出自己这几日偷偷搜集、晾晒的几味有消炎消肿作用的草药,迅速捣碎,用温水调成糊状。
“把这个敷在他喉咙外部,能缓解肿胀。暂时不要给他吃任何硬物。”她将药糊递给刘婆子,叮嘱道。
刘婆子千恩万谢,几乎要磕头。她看着顾云笙,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不可思议。三小姐不仅用了闻所未闻的方法救了她儿子的命,还会配药!
“三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我没齿难忘!以后……以后但有差遣,老婆子我……”刘婆子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必如此。举手之劳。”顾云笙打断她,“今日之事,不必对外人提起。快带孩子回去休息吧。”
刘婆子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三小姐这是不想惹麻烦。她连忙点头,抱着已经好转的儿子,再三感谢后才匆匆离去。
秋月看着这一幕,眼睛亮晶晶的:“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您怎么会那种救人的法子?”
顾云笙淡淡一笑:“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她目光望向刘婆子离去的方向。救下这个孩子,纯属医者本能。
但无意间,或许在这深宅大院的下人层中,埋下了一颗属于她的、微弱却可能发芽的种子。
只是,这枚“种子”,将来能起到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