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刘婆子孩子的事情,顾云笙严令秋月和刘婆子不得外传。刘婆子感恩戴德,自然守口如瓶,只是日后在厨房,偶尔会悄悄将一些新鲜干净的食材塞给秋月,力所能及地回报一点心意。
顾云笙则开始着手她的“创业计划”。秋月打听到,离相府后巷不远的一条平民街上,有个极小的铺面正在招租,价格十分低廉,因为位置偏僻,一直无人问津。顾云笙觉得正合适,她需要的是启动资金和试验市场,并不需要黄金地段。
她利用手头极其有限的铜钱,让秋月分多次去不同的药铺,买来了几种最便宜常见的草药和一些简单的器皿。
然后根据现代知识,开始尝试制作最简单的药膏、香皂和纯露。
过程并不顺利,工具简陋,材料有限,比例需要反复调试。但她凭借过硬的知识和耐心,几次失败后,终于成功做出了第一批成品:一种对跌打淤青略有效果的药膏,几块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香皂,一小瓶蒸取的薄荷纯露。
看着这些粗糙却蕴含心血的成果,顾云笙心中升起一丝久违的成就感,这是她摆脱困境的第一步。
这日,她正在小院里小心翼翼地将薄荷纯露分装到洗净的小瓷瓶里,忽然听到前院方向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似乎有整齐的脚步声、铠甲摩擦声,以及管家格外殷勤的吆喝声。
“小姐!小姐!”秋月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交织的神色,“前院来了好多护卫!听说是……是宸王殿下过府!正在前厅和老爷说话呢!”
宸王?萧夜离?
顾云笙分装的手微微一顿。这个名字,她可是如雷贯耳了——原主的“痴心妄想”、顾云画的“梦中情郎”、间接导致原主死亡的导火索。
她对此人并无好感,只想远离。但这位权势滔天的王爷,突然来丞相府做什么?与顾林峰是政敌还是盟友?她的父亲,在这场皇权与军权的博弈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杂的念头甩开。这些朝堂大事,暂时与她这个小小庶女无关。她继续手上的活计。
然而,有时命运就是如此巧合。
她需要一些干净的泉水来最后提纯纯露,小院里的井水杂质较多,她知道相府花园假山后有一处引来的活水山泉,水质清冽,平日里很少有人去。
为了避免前院的贵人,她特意绕了远路,从花园最偏僻的角落穿过,打算接了水就立刻返回。
就在她提着一个小木桶,蹲在山泉边小心接水时,身后不远处的竹林小径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两个男子的对话声。
一个声音沉稳恭敬:“王爷,顾相之意,仍是希望您能支持太子殿下监国……”
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沉、冰冷,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陛下尚在春秋鼎盛,监国之议,为时过早。”
仅仅是这一句话,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透过竹林弥漫开来。
顾云笙心中一凛!是宸王!他怎么走到这后院偏僻处来了?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将自己隐藏在山石和灌木的阴影里,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她现在这副提着木桶、穿着旧衣的寒酸模样,若是被撞见,谁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尤其是对方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宸王。
透过枝叶的缝隙,她隐约看到两个身影。
前面一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腰束玉带,周身散发着冷冽肃杀的气息。即使只是一个侧影,也能感受到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迫人的气势。想必那就是宸王萧夜离。
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个穿着侍卫服饰、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应该是他的贴身护卫。
两人似乎只是途经此地,脚步并未停留。
然而,就在即将走过泉眼的瞬间,萧夜离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顾云笙藏身的灌木丛。或许是她刚才接水时惊动了草叶,或许是她过于屏息凝神反而泄露了一丝气息,或许只是他超乎常人的警觉性。
顾云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萧夜离并未深究,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朝着她的方向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随即,他便继续迈步离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那冰冷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竹林深处,顾云笙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竟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强的压迫感!这个男人,果然如传闻一般,危险至极。
她不敢多留,迅速接满水,提起木桶,快步离开。
回到小院,她的心绪仍有些起伏。萧夜离那最后一眼,到底是真的发现了她,还是仅仅是无意识的扫视?他那样的身份,应该不会将她一个躲在角落的庶女放在心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