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总部这里是夜莺。”
“任务目标萧长风确认清除实验基地已自毁。”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才继续道:“但龙渊和关键证人韩冰雪被第三方介入强行带离。”
“介入方身份确认——天机阁阁主,玄机子。”
冰冷的空气带着雪后特有的凛冽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小的冰针,刺痛着鼻腔和肺腑。韩冰雪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冻透的石头,沉重、僵硬,没有一丝暖意。耳边似乎有极其遥远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单调而空寂,敲打着意识的边缘。
她挣扎着,试图撬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的光晕,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结满冰花的毛玻璃。过了好一会儿,那光晕才艰难地凝聚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极其高的穹顶。那不是现代建筑的结构,而是古老的、巨大的、带着岁月侵蚀痕迹的木质横梁,层层叠叠,向上延伸,隐没在光线无法穿透的幽深黑暗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木料、冷冽山风、以及一种极其淡雅却沁人心脾的奇异冷香的味道。这味道让她混乱的脑子似乎清明了一瞬。
她躺在一张冰冷的石床上,身下只垫着一层薄薄的、触感粗糙的草席。她转动眼珠,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空旷、极其古旧的大殿角落。光线主要来自很远处的几盏长明灯,豆大的火苗在青铜灯盏里跳跃,投下巨大而摇曳的影子,让殿中那些矗立的、刻满古老繁复纹路的石柱显得更加森然。视线所及,除了冰冷的地砖、巨大的石柱、高耸的穹顶,再无他物,空旷得令人心头发慌。
这是哪里?天机阁?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猛地涌了上来:直升机狂暴的颠簸,墨云暴雪,玄机子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眼睛,还有他那句冰冷的——“丫头,不该碰的,别碰。”以及最后那一刻,从龙辰体内倒灌而入的灼热洪流和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抬起一寸都做不到。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尤其是手腕处,仿佛还残留着被玄机子目光锁定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僵硬。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发现自己体内的力气似乎被完全抽空了,连转动一下脖子都异常艰难,如同一个被掏空了棉絮的破布娃娃。
“醒了?”
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冰冷,直抵灵魂深处。
韩冰雪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艰难地转动眼珠,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就在离她石床不远的地方,一个枯瘦的身影背对着她,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正是玄机子。他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旧道袍,身形佝偻,仿佛一截即将枯朽的老树根。他的面前,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是龙辰。
他躺在一张同样冰冷的石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眉宇间那点曾经微弱闪烁的金光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沉寂的死灰。他的呼吸极其微弱,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停止。玄机子枯瘦如柴的右手正虚按在龙辰的心口上方寸许的位置,指尖有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光芒流转,如同细小的金色丝线,缓缓注入龙辰体内。
然而,那光芒太弱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而龙辰的身体,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口袋,无论注入多少微光,都留不住,生命的气息依旧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流逝。
玄机子没有回头,但韩冰雪知道,他一定“看”到了自己醒来。那股笼罩着她的、冰冷的审视感再次出现。